古人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而现在都日晒三竿了,相府的男主人江炳坤还倒在温柔乡中,迟迟未起。
昨夜的一番冲锋陷阵,江炳坤望了眼还沉睡不醒的月莲,得意的咧起了嘴,十分满意自己的战功。
“雄风犹存,宝刀未老啊。”江炳坤神清气爽的换了身月白色的常服,对着镜子打量了许久,自觉得年轻了十岁。
侍婢端着水进来,看到月莲还在沉睡中,白嫩的胳膊伸出被窝,连忙低下了头。
江炳坤细心地为月莲把被子掖好,看了侍婢一眼威严地道:“夫人醒来再伺候吧。”
“是。”
……
江太夫人一早就醒了,看着太阳都要晒进屋内了,凹陷的眸子不悦地眯起。
“坤儿确实不像话,大喜第二日竟然这个时候都未曾带新夫人过来敬茶,没有规矩成何体统啊。”
“许是昨晚忙累了,太夫人,看来您很快又添一个白白胖胖孙儿了。”
“她肚子若是争气自然是好。”江太夫人懒懒的道。
“新夫人的八字极合老爷的,华都的大师都说咱们的夫人是个多子多福的命。”
身边的老嬷嬷眉眼含笑地道,不一会便把江太夫人哄的眉开眼笑,往沉甸甸的红包里又放了一叠。
又过了一两个时辰,江炳坤才带着月莲姗姗来迟。
江炳坤是个孝子,知道这事的确是他不对,立即跪下认错,并让月莲给江太夫人敬茶。
江太夫人接过茶喝了一口,看到月莲脖颈上那细细的吻痕,不动声色的笑笑,将沉甸甸的红包递了过去。
“以后你就是我们江家的儿媳了,得尽早为我们江家开枝散叶。”
“媳妇明白。”月莲双手接过红包,娇羞地应了声。
江太夫人满意地点头,转头看了眼江炳坤,又道:“带你媳妇去祠堂给列祖列宗烧柱香吧,顺便把江子笙和言旭一起叫上。”
“是。”
江炳坤应道,连忙将月莲扶起,心疼地拍了拍她柔嫩的膝盖,眼里尽是怜惜。
看着他们离开,江太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晴朗无云的天空,喃喃地道:“当年坤儿也是这么宠爱杨家那丫头的。”
……
江子笙今日一早便起来了,看到春光很好,特意叫小九带了草药种子过来,在院子下的小地上洒了整整一片。
小九坐在墙头之上,两只脚随意的搭着,呆呆地望着江子笙忙碌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处江太夫人身边的绿鸢,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看到江子笙在种地的时候微微愣住。
“大小姐,太夫人叫您去祠堂一趟。”绿鸢看江子笙这一身,有些无措地道。
“好,等我换件衣服。”江子笙扯了扯微皱的布裙,将药杵丢到一边,直接走进屋子。
她就知道太夫人会来这一招,便特意换上了一件素白色的襦裙,头发随便挽了个髻直接用一根碧玉簪子插住,百无聊赖的向着祠堂走去。
江子笙到伺堂之后才发现江言旭已经从外地回来了,跟以往不同,现在的江言旭没了书卷气,多了分英武。
他看到江子笙的时候目光微滞,只一瞬又将视线看向了别处,就像是不经意撇到了江子笙而已。
江子笙也不想跟他抬杠,直接找了个蒲团坐下。
江子笙才来没一会,江太夫人便领着江炳坤和月莲来了。
今年的月莲依旧是一身喜庆的红色,跟江子笙苍白的素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尤其在祠堂这些地方,竟多了分恐怖。
江太夫人自然发现了这一点,眉色不悦的看着江子笙,却没有说什么训斥话。
对于江子笙门口那两个强壮的护院,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都到齐了,便开始祭拜列祖列宗吧。”江太夫人说罢,绿鸢便每人手上发了一柱香。
做完这一系列无聊的仪式,江子笙懒懒地靠在祠堂边的柱子上,接受上级下一步指令。
“来,子笙,言旭过来给你们母亲敬杯茶。”江炳坤难得和颜悦色地对他们说了一句话。
江子笙接过一杯热茶,向着杨花语的牌位深深的鞠了三个躬,最后将茶倒在了地板上。
得心应手的做完这一切,江子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江言旭更是如同机器人一般,嘴角一直在抽搐。
江炳坤猛地一拍桌子,怒火大发,若不是因为江子笙现在是未来世子妃,他早就一巴掌直接扇过去了。
江子笙不明地所以看着江炳坤,并没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
“你是要气死老夫啊,月莲现在才是你的母亲,你去拜那个牌位做什么!”江炳坤看到月莲那双通红的兔子眼,心疼的不能自已。
江子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指着月莲,不敢置信地问江炳坤:“她是我母亲?她多大?能生的出我这么大的女儿吗?”
月莲看起来连二十都不到,她两世的年龄加起来都可以当月莲的妈了,要她去叫一个小丫头母亲,打死她都不愿意。
“子不教父之过,父之过。”江炳坤痛心疾首地道指着江子笙,语气再一次加重,“子笙你若是再这么不知礼数,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江子笙撇了撇嘴,像看笑话一般看着江炳坤,懒懒地道:“连皇上都不要求我在他面前遵守礼数,丞相大人难道您认为您还能大的过当今天子吗?”
江子笙说的犀利,瞬间将江炳坤堵得哑口无言。
月莲小心翼翼扯了扯江炳坤的衣服,声音轻柔地道:“大小姐说的没错,月莲的确大不了大小姐多少,夫君就不要为难她了。”
江炳坤没想到月莲这么知书达理,瞬间看江子笙就更加不顺眼起来,语气强硬地道:“今天你不叫也得叫,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姓还是江!”
江子笙一早便知道江炳坤会这样,她从容不迫地拿起杨花语的牌位放到江炳坤的面前,面无表情地道:“请丞相大人告诉子笙,我生母是谁?”
江炳坤不解地看着江子笙,冷硬地回答:“自然是花语。”
江子笙将牌位放好,又指向那边人比花娇的月莲,面无表情地道:“那这位又是谁呢?”
“继母。”没等江炳坤说江子笙便自己答了,唇角冷冷地勾起,“我说的对吗丞相大人?”
江炳坤冷冷地点头,每次听江子笙叫自己丞相的时候就心情不好,就好像自己的孩子要跟他断绝血缘关系一样。
“我是嫡出,我的母亲杨花语当年也是丞相大人您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回来的,是您的第一个正室,我不叫这个月莲母亲有错吗?”
江子笙咄咄逼人的话语,让江炳坤无言以对,唇角动了动终究不知道说什么。
江子笙将空茶杯轻轻地放到绿鸢的盘子中,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这茶也敬过了,不知丞相大人您还有何事要吩咐?”
江炳坤只觉得自己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指着江子笙冷声道:“既然你孝顺,那便跪在母亲牌位面前,三天三夜,不准吃喝。”
江子笙望着杨花语的牌位,又望着江炳坤那张怒意横生的脸,暗暗计算了一番,面不改色的走到了杨花语的牌位面前,直直的跪了下去。
江炳坤没想到江子笙这一次这么听话,就像胸口的憋着一团火,出不去进不来。
不再理会江子笙,江炳坤又看向江言旭,面无表情地道:“你难道也要学你大姐一样跪在杨花语的牌位面前?”
经过江子笙刚刚的闹剧,江言旭手中的茶都凉了,他对上江炳坤冒火的眼睛,连忙将茶端向了月莲,小声地道:“言旭给母亲敬茶。”
他的声音不大,江子笙却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耳朵里,嘴角嘲讽的勾起。
这个江言旭也实在是没志气了吧,被江炳坤这么一喝就直接认怂,叫一个大自己的几岁的姑娘叫母亲,实在是醉了。
月莲激动的接过江言旭手中的茶,如秋水一般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涟漪,本就娇艳无比的脸庞多了两丝红霞,煞是迷人。
“这是你的红包。”月莲小心的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红包放到江言旭的手中,却不小心触到他修长的直接,立即像是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江言旭深深地看了自己这个后妈一眼,这一看便像是整个魂魄都吸进去了一般。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就快要从心口蹦出来。
月莲实在是太迷人了,她的五官就像是画上的人儿一样每一笔都是那么的精彩绝伦,明明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却拥有令人疯狂的吸引力。
他感觉他这一瞬间,已经被月莲俘虏,全心全意地爱上了她。
“言旭,该走了!”江炳坤不悦地看了眼江言旭一眼,他不喜江言旭看月莲的眼神,太过贪婪。
“是,父亲。”江言旭蓦然回过神,慌张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大步地向着外面走去。
没过一会,整个祠堂,便只剩下了江子笙一人……
不,还有一个人。
江子笙冷冷地转头,看着月莲羞怯地向着她走来,眉头微微蹙起。
这个女人让她很不喜欢。
“大小姐没必要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戒心,我不是坏人,只不过是想跟大小姐交个朋友,即便你不把我当作母亲,我也还是要把这个给你。”月莲蹲下身子真诚的看着江子笙,把一个红包放到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