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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少优翩然笑道:“我身为男子,注定不能为永安王孕育子嗣。为了保证永安王不会断后,他日必然要为他广纳侍妾,且绝不会行有碍子嗣之事。并且我还会主动把永安王的庶子庶女纳入我名下抚养。父亲若愿意看到未来的永安王跟护国公府没有半点儿关系,我也无话可说。”
  言下之意,他君少优为了确保身份巩固,必然会将永安王的子嗣养在名下。至于那个子嗣的生母究竟是谁无关紧要。反正不是君柔然就是旁人。不是君家的骨血,这世上还有很多女人愿意替永安王生儿育女,更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成为未来的永安王。无论如何,君少优自信他不会因无嗣一事受人置喙。只是届时的护国公府空担了骂名却无任何实惠,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君瑞清夫妇想到后日情景,不禁面面相觑。这些事情在他们接下圣旨的时候已然考虑到,只是顾忌着君少优的想法,并没有说出口。却没想到今日竟是君少优率先提出此事。
  君少优看着两人的神情动作,继续说道:“与我而言,护国公府会不会为我准备陪嫁的侍妾,这个侍妾究竟是什么人,都不重要。君柔然也好,其余的庶出姊妹也罢,家生奴或者外人送来的姬妾亦无不可。谁也甭想夺了我嫡母的名分。儿只是觉得为护国公府长久计,永安王的嫡系子孙应当流着君家的骨血。”
  君瑞清不自觉的点头附和,缓缓说道:“既如此,选个出身不高的庶出姊妹也就罢了。”
  君少优似笑非笑的看了杨黛眉一眼,一语双关的说道:“同是君家子嗣,儿自然会一视同仁。只要母亲和长姐心甘情愿即可。”
  可是他十分不信,杨黛眉和君柔然母女两个能眼睁睁看着往日里任她们作践的庶出女儿生下永安王的子嗣,将来母凭子贵爬到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
  君瑞清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你母亲岂会如此小性儿。这么多年,她对你们所有人都视如己出,更希望你们都能有个好前程。至于柔然……想必你母亲也舍不得让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嫁给别人做侍妾。”
  哪怕这个人是前途无量的大皇子。
  说完,君瑞清面带笑容,刻意看了看站在一旁纠结不语的杨黛眉,目光清冷隐含威胁。
  杨黛眉见状,微微色变。旋即,满口苦涩的低下了头。正如君瑞清所说,她确实舍不得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儿嫁给别人做侍妾。毕竟大褚律例命令规定,妾室不得扶正。倘或君柔然真的成为永安王的侍妾,那除非永安王来日登基大宝,否则君柔然绝无翻身的可能。
  但君少优猜测的也没错……杨黛眉依然舍不得君少优许出的未来永安王生母的名头。
  永安王庄麟乃是陛下的皇长子,少年英姿,忠君爱国,作战勇猛,军中威望甚高,又深得陛下看重。就算他日没能登基大宝,亦是堂堂大褚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叫杨黛眉怎么舍得……
  于君瑞清而言,护国公府里头所有的子嗣都是他的后代,在某种利益驱使下,他自然能做到一视同仁。可是对杨黛眉来说,她的女儿只有君柔然一个。从小千万宠爱娇养长大,倘或以后被个卑贱的庶女踩到头上,她还有什么面目称为人母。
  所以,在君少优自请姬妾之前,她还想着以君少优不能生产为由多给他塞两个侍妾,方便今后拿捏他。可是君少优开诚布公的摆出价码之后,她反倒犹犹豫豫,舍不得把这好事儿让给别人了。
  身为母亲,杨黛眉总是想把最好的一切留给亲生女儿。
  君少优嗤笑一声,转身扬袖跪坐在两旁的席榻上。细细端详着国公夫人青一阵白一阵的纠结面孔,好整以暇的勾了勾唇角。
  利益动人心,充足的利益可以让人忘记一切寡廉鲜耻毅然动手,这是君少优上辈子就深刻体会过的。重活一世,他当不负苍天让他再次轮回的恩德,好好运用那些切肤之痛,为自己谋取利益。
  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君少优看着茶汤内漂浮的各种佐料,鼻端闻到葱、姜、花椒、橘皮等物交杂在一起的味道,不由倒胃口的放下了茶杯。心中琢磨着什么时候有时间,定要把清茶弄出来才行。
  对于大褚百姓的重口味,他还是有些吃不消。
  另一厢,沉默半日的国公夫人终究忍不住这巨大的诱惑,斯斯艾艾向君瑞清说道:“夫君,柔然她向来仰慕永安王的风姿,倘或知道少优的提议,未必不肯。且她身份尊贵,将来若真的为永安王生下一儿半女,承袭永安王的爵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如若我们安排了别的庶女进府……您可别忘了永安王的母家镇国将军府一脉呢,有宸妃做保,咱们家庶女的身份可未必能抵得过镇国将军府的女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永安王请旨求娶君少优之前,宸妃可心心念念的要把自己的侄女儿嫁给永安王。他护国公府为了名声不敢下注,别到时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更叫人笑话?
  为了照顾君瑞清的面子,杨黛眉将后半句话咽下去没说。不过君瑞清依然知晓了杨黛眉的未尽之意。不觉为难的皱了皱眉。
  一方面是荣华富贵的里子,一方面却是不得不舍弃的面子。护国公府虽然不是百年传承的仕宦大家,但也不是那等为了财帛利益就能舍弃一切的市井之徒。君少优的主意,着实叫他们为难了。
  君瑞清目光闪烁,下意识缕着胡子沉吟思索。看其神情度其心思,估计又被杨黛眉说动了。只是不甘受人置喙,心下依旧想着万全之策。
  杨黛眉看着君瑞清沉吟不语,索性掉过头来问君少优道:“你与柔然向来不亲近,今儿怎么想起让她去永安王府做侍妾?难不成是想败坏了她的名声,叫她以后都嫁不出去?”
  君少优挑了挑眉,不以为然的轻笑道:“母亲多虑了。儿今日所说俱是肺腑之言。出我口入您耳,绝无第四个人知道。父亲母亲若是觉得此事坏了护国公府的名声,那就算我没说就是。”
  反正事情的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上。下饵钓鱼的人是他,岂能被水中的鱼威胁了去。
  杨黛眉看着君少优满不在乎的模样,沉声问道:“那你定是想要报复,想等着嫁入王府后,以正室的身份欺压柔然?”
  君少优十指摆弄着手中精致的小茶杯,莞尔笑道:“母亲又多虑了。我若是让柔然进府,必定会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分。届时进了皇室宗蝶,自然由不得我肆意作践。只要长姐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在王府后宅本本分分的替我为王爷孕育子嗣,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正如他的前身在护国公府本本分分,国公夫人也从未“亏待”过他,是一个道理。
  杨黛眉听到君少优刻意强调了“本分”二字,不觉大怒,不经大脑的冷笑道:“好个仗势欺人的小子。你就不怕将来柔然生了儿子,母凭子贵……”
  杨黛眉还未说完,君少优已然笑出声来。杨黛眉被君少优的笑声惊醒,猛然回过味儿来。
  大褚王朝最重孝道,便是皇子龙孙亦不能行忤逆之事。否则必将身败名裂,再无立锥之地。君柔然就算生下永安王的子嗣,论名分君少优才是他的嫡母。所以杨黛眉妄图借着君柔然的儿子威胁君少优,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君少优开口笑道:“若是母亲不记得大褚律例,儿可以帮母亲温习一遍。大褚律例规定,妾室不能扶正。倘或父亲母亲希望护国公府的血脉成为永安王的嫡系子孙,就千万谨记着护我周全。不然哪天我一不小心被人害死了,长姐就算生了再多的儿子也都是庶子。将来永安王续弦之后,长姐更是一辈子要当人侍妾,永无翻身之地。”
  女儿的名分没了,儿子的继承权也没了,那才真真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除非,庄麟能在长达十年的夺嫡大战中取得胜利,荣登大宝。届时君柔然母凭子贵,兴许能被册封为妃。不过……
  一来那是十多年后的事情,到时候君少优究竟在哪儿还不一定呢。他就不信他筹谋十年,连永安王府的大门都逃不出去。
  二来,就算庄麟有朝一日登基大宝。妃子依然是皇帝的小妾,只不过名头要好听一点儿。就算君少优届时还没逃出去,没有他在前面做挡箭牌,一个庶妃的儿子想顺顺当当的登基可不容易。所以护国公府想要今后顺风顺水,乃至谋夺永安王或者更高一层的位子,就定然要死死保住君少优的地位。想要像上一世那般隔岸观火,富贵与共,落败了就明哲保身,抽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至少,君少优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君少优开口轻笑道:“兹事体大,还望父亲母亲慎重考虑。儿先行告退。”
  第五章
  一席话,吹皱一池春水。扰的国公夫妇二人心思浮乱。话落,君少优施施然出了大堂,转回后院儿。
  月色如银,夜凉如水。满地余晖倾洒,照的整个后花园子分外静谧怡人。
  君少优双手负立,抬头仰望天上的满月。夜风徐徐,园内花香浮动,隐藏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廊檐屋角和远方传来的丝竹之声正在提醒他再一次穿越的事实。
  君少优在花园内的凉石上坐了一会儿。直等到三更的梆子敲响,身上寒浸浸的,方才回房歇息。
  次日一早,照例是在满城的报晓鼓中幽幽转醒。起身下床,盥洗已毕,在旁侍立的婢女秋芙拿出一件簇新的藕荷色绸衫替君少优换上。又从托盘中一一拿出玉珏香囊等物,替君少优佩戴好。君少优瞥了一眼新作的衣衫,又看了看腰上成色明显是上佳的玉珏和做工明显变得精致的荷包,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婢女秋芙立刻说道:“这些衣衫是夫人今早派陈妈妈特地送过来的,只说是今年府上的夏例。至于那些个玉珏香囊之物,陈妈妈说是夫人特地从她的嫁妆里挑出些上好的玉珏绸缎,又催促着府里的绣娘连夜赶出来的荷包香囊璎珞。陈妈妈说是夫人的意思——郎君这两日兴许会外出行走,这些东西都是必备的。”
  君少优莞尔一笑。这个前身本是国公府里一名不受宠爱的庶子,因身体孱弱,汤药不绝,向少出府。又逢主母苛待,只说吃药花了太多银钱就要在旁的地方找补,所以房中外出的衣衫佩囊以及应有的分利常常都被克扣。往往一两年时间都不曾添置新衣,饶是添置了也不过是寻常衣物,更别提这种明眼人一看就是上乘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