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可爱,咱俩总这么称呼对方,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是这么个事小天使。高恙踱步到跑车前,同样打量着司机。这家伙今天穿了件价值不菲的白毛衣,那头骚包又惹眼的银色长发被安分守己地束了起来,还人模人样地架了副眼镜,看起来像个斯文又单纯的阔少爷。
他胳膊搭在车顶,给少爷递了根烟,不知道尊驾怎么称呼?
谢谢,我不抽烟。时轻礼貌拒收,叫我轻哥就行,青草的青,歌曲的歌。
呦,巧了。高恙重新把烟放回烟盒,我单名也是个歌,我姓高,叫我高哥就得。
两人近距离看着对方,心照不宣地互相微笑,谁也没叫谁的倒霉名字。
哎,受累打听一下,这是两轮车停车位吗?时轻下巴指了指前方被占得横七竖八的停车位。
高恙:不是,但建议你不要
话还没落地,就听轰一声,橘色跑车无比嚣张地开进了所剩无几的停车位。
高恙:跟他们抢。
时轻可从来不抢停车位,但如果别人跟他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今天也就是看在这地儿是临时对象挑的份上,他才没把这些车都请出去。
下了车,时轻从层层包围的电驴摩托里挤出去,走去了咖啡店。
跟在后面的高恙啧了一声,小脾气还挺躁。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塞纳河畔。
时轻环视一圈,朝着靠窗的那组空位走过去这是临时对象预定好的座位。
高恙走到吧台前,扔给老板一盒烟,座位谢了啊老赵,等会儿上两杯咖啡就行。
老板跟高恙熟,趴在吧台上八卦:呦,这回的对象是个极品嘿,你小子挺行啊!
哪儿啊,我约的人还没高恙刚想说他约的人还没来,一扭头就看见小天使坐在了他预定好的位置上。
小天使一坐下就把桌上的预约牌放倒了这是他俩事先商量的暗号。
高恙:
时轻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约定时间,他给临时对象发了定位。
发完消息一抬头,发现对面不请自来地坐了个人,正是刚刚跟他冤家路窄过的王八蛋。
宝贝儿,你对我,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时轻倾身靠在桌前,看着对方的眼睛非常真诚地问。
这时老板亲自端来两杯咖啡,插话说:那可不吗,我可没见高恙对谁这么上过心啊,包了我这的座位一整天,好几千呢!
高恙:
时轻:
高恙摆摆手,示意老板可以滚蛋了,然后在时轻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中,扶起了桌上的预约牌。
你好,我是高恙。怕对方不信,又亮出了微信消息。
时轻:
少爷可能是让雷劈得不轻,半天没吭声,高恙手指搓了下眉头,朋友,有什么想要表达的吗?
时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昨天晚上,当旅馆老板用一种现在的小年轻都在修炼什么房中秘术居然能把床弄塌了的感慨眼神看着他俩,并贴心地拿出一管红霉素软膏的时候,他就以为故事到这已经不能更刺激了。
谁知道第二天还能来个梅开二度,他跟这人一起进咖啡店的时候他就想,再一再二不再三,哪怕他俩上辈子有什么未尽的缘份,这也尽得差不多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还是天真了,当命运想特别关照你的时候,你永远也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惊喜。
时轻靠回座位上,调整了一下表情,问:几千块?
高恙坦然:没有,一盒烟。
时轻点头,经常带对象来喝咖啡吧。
是相亲对象。高恙纠正说,你想说什么朋友?
时轻喊了老板过来,请问这单多少钱?
老板不明所以地看看两人,还企图拖延时间来尽他未尽的助攻事业,嗯我算一下哈稍等,我数学不好。
四十八块六。时轻看了眼价格单,很快算出了价钱。
老板:
时轻给高恙转了三十四块零三分,加上烟的钱,算错的话多退少补。他从座位上起身,我刚想说的是,祝你早日脱离苦海,再见。
高恙:
时轻离开座位,刚刚走到高恙跟前,苏凌的电话就来了。
他步子一顿,嘴角一抽,在原地经过了长达一秒的天人交战后,又退回到座位,重新坐下。
高恙:朋友,你对我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
你好高先生,我是时轻。时轻亮出了他的微信消息,续上了刚才没完成的见面流程,然后直接问,你答应过我见我妈妈的是吧?
但凡有第二种选择,时轻也不可能再退回来面对这王八蛋。在那长达一秒的纠结中,他先后想到了找一个群演,找顾朝临时上阵,或者干脆宣布分手,但都不太可行。
第一个方案来不及,第二个方案他妈不会信,并且可能会以为他脑子有病,宣布分手倒是简单省事,但是他明天就会见到第不知道几个相亲对象。
高恙点点头。
时轻立刻接听了电话,喂,妈对,我跟男朋友在一起,下午茶中式西式都随便吧,您看着安排,好,待会见。
高恙明白了什么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是这样,我妈已经约了地方喝下午茶,需要你配合一下。时轻放下电话就换上谈条件的姿态,仿佛刚才的尴尬事件不存在,不白见,完事你可以随意开价,或者别的什么都行,怎么样?
时轻觉得这买卖对高恙来说是血赚,他给了对方一个随意开条件的机会,只要他不傻,就肯定答应。
高恙笑着点了点头,成交。
虽然但是,这人的爽快劲儿时轻还是挺喜欢的。
那走吧。他站起来请高恙先走,跟在后面问,坐我车?
高恙两手插在裤兜里,侧身顶开咖啡店的门,对着时轻停车的位置努努嘴,我认为目前来看,你坐我的二轮车比较现实。
高先生,电瓶载人违时轻一抬头看向停车位,表情瞬间凝固。
刚才时轻的车还只是被三面夹击,现在已经成了四面围堵,有起码四五十辆摩托电驴自行车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它,一部分车甚至已经占了半边街道。
我劝你最好别碰这些二轮。高恙点到为止地奉劝。
时轻走出门口,歪头看了看右边的沙宜造型,贴着门里面站着几个葬爱家族风格的小年轻,一个个流里流气地瞅着他。再扭头看看左边的无痛纹身,门口站了几个大花臂壮汉,嘴里叼着烟,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好家伙,一破停车位,又不是皇位,还跟这玩领地意识呢?
时轻看向高恙,皮笑肉不笑,你的车被推到了最外层,看不出来,你在这片儿还挺有地位呢。
地位谈不上,但也没必要针对我。高恙看看手机,怎么说,时间不多了。
认栽呗,我一个细皮嫩肉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娘炮少爷,还能怎么办呢?时轻叹气摇头,收起车钥匙朝路边走,我打车,你随意。
高恙嘴角抽搐,要不是他身上还残留着这位细皮嫩肉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娘炮少爷的暴力痕迹,他还真他妈信了。
时轻在路边站了五分钟,竟然一辆出租车也没看见。
这条街很少有人打车过来。高恙骑着电驴经过时轻身边,好心提醒,我可以载你去好打车的路段,放心,这块没交警查的。
时轻撇撇嘴,看了看电动车的座位,估摸了一下怎么坐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臀部受到二次伤害,然后不情不愿地坐了上去。
屁股一挨着座位,他就后悔了,长这么大没坐过这么难受的车坐,又硬又挤,因为他是斜着坐的,所以重心极度不稳,随时都要被甩下去的感觉,还他妈没地方抓。
高恙;明远路怡和茶室是吧,坐稳了啊少爷。
话音刚落,电动车就一阵风似的蹿了出去。时轻第一次坐没经验,差点被甩出去,您这是开火箭我操!
不知道刚刚地上是不是有障碍,车狠狠颠了一下,时少爷那可怜又尊贵的屁股忽然遭受重击,疼得他差点儿骂街。
这什么破路这么颠!
让你坐稳了啊,告你这地儿路况不行的。高恙车速不减,跟条滑不溜手的鱼似的在街道的缝隙里游来窜去。
你可以选择慢点!时轻实在坐不稳,勉为其难揪着高恙的毛衣边角,这也不知道什么破线织的,一扯就烂!
慢点的那叫自行车,少爷,电瓶车座就这条件,跟您那豪车没发嘶
腰侧有伤的地方忽然被后座那家伙抓了一把,高恙倒吸一口凉风。
操,坐车的还这么嚣张!
高恙一扭车把,朝着路面一处坑洼冲过去,时轻瞬间体验了一把过山车的刺激。
大爷,骑个破电驴牛逼啊!
时轻一半出于保持平衡,一半出于报复,两手同时掐住高恙的腰。
接下来,高恙骑上了马路牙子,差点把乘客颠下去。
同时,时轻朝后拽着高恙的毛衣,差点把司机勒死。
再然后,司机骑下马路牙子,乘客一脑袋撞上司机后背,差点把司机顶下去。
电瓶车在路上蛇游似的扭来扭去扭去扭来
最终,这段互相伤害的路程以撞上交警告终。
喂,你俩干什么呢!停车!
高恙:
时轻: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叔叔,他俩真没车震。
第5章 见家长(修)
出租车停在怡和茶室门口,司机抬起计价器,等待乘客付款。
叮!
叮!
几秒内,同时有两个收款提示。
司机看了看分坐前后座的两位全程无交流的乘客,一脸不解,您二位到底谁付款?
高恙:我。
时轻:我。
司机又分别看了看两人,不好意思多收一份我违规,要不你们商量一下谁收退款?
高恙:他。
时轻:他。
司机一脸黑线,要不我再把你们带回上车点,你们重新分别打一辆车?
您退给我吧。高恙叹气,主动加了司机好友,他俩再这么默契下去,人司机就疯了。
退了款,高恙下车取后备箱的电瓶车。
时轻随后下车,看着高恙,自从刚刚被交警拦在路上教育了半小时,丢了这辈子最大的脸后,他就不是很想再跟这人说话,但现在他得先把账算了,车费二十一块九,违规罚款五十,aa账你自己算。
说完刚要转身,手倏地被人抓住。
不是抓,是牵手,正儿八经的牵手。
这感觉太陌生,以至于时轻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然后手一哆嗦,另一只手上的手机掉到了地上。
时轻:
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你过电了。高恙头回见人拉个手能拉成木头人的,尤其还是这么一位混迹夜场的浪少爷,纯情的让人开眼,喂,谈过恋爱么少爷,当街一脸冷淡地跟男朋友aa,这傻子都能看出来咱俩是临时凑的吧。
时轻:
他现在无比想抽出手然后再抽这家伙一巴掌,但他又必须承认人家说得对,万一苏女士提前来了,在某个房间看着他俩,戏就穿帮了。
你这么有经验啊,谈过不少?时轻弯腰捡起手机,报复性地抠了抠对方手心。
那倒没有,但起码不会紧张到哆嗦。手心被抠得又痒又麻,高恙咬着后槽牙,用力抓住使坏的手,凑到对方耳边吹了口暧昧的热气,好像比我碰你菊|花的时候还紧张点啊少爷哎,别动手啊,咱俩现在可是热恋情侣。
时轻:
你妹!
热恋情侣当街打架不合适,两人只好亲密掐手,甜甜蜜蜜地进到茶室。
时轻跟前台报了苏凌的名字,前台说:苏女士还没到,不过包间已经准备好了,二位先生是先进去还是?
在这等吧。时轻一点也不想先进房间,里面没沙发,坐蒲团屁股疼。
他让他妈随便选择下午茶去哪喝,倒也不是客气,因为苏女士选的地方他都不爱去,没什么区别。
苏凌喜欢一切高雅有品味以及有仪式感的地方,喝茶赏古乐,喝咖啡赏西方古典乐,还要试图熏一熏儿子,让他提升修养品味。
时轻跟她喝一次下午茶得抑郁好几天。
苏凌给时轻发了消息,说还要二十分钟才到,于是两人便坐在大厅的中式沙发上等。
高恙等得无聊,抓了一把桌上的免费开心果。
时轻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好意思吃?高恙一边剥壳一边扭头看他,这玩意儿摆在这它就是给坐在这里的人打发时间的,包袱不用这么重少爷。
时轻虽然烦他妈各种所谓的修养教育,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受了影响。小时候他因为一盘免费葡萄干跟苏凌说过差不多的话,然后苏凌回家就给他买了十斤葡萄干,吃到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葡萄干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