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侄女？”
于兵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这个女人连活物都不舍得啥杀，是什么事情让她想不开非要杀自己的侄女。
芦屋月凉显然不想再解释些什么，本来清明的眼睛变得有些发红，她索性扭过头，看向远处萧条的景象。
“月凉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红雪之后会是什么感受，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你救了几万人，然后呢？”
于兵很有说客的潜质，不过饶是如此，芦屋月凉还是背对的于兵看向远方。
笑了笑，于兵继续说道:“你不打断那我就继续说了。”
“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说如果，如果你救了那几万人，首先，这几万人跟你有何干系？你能确保他们以后会牢牢的记住你恩情吗？”
芦屋月凉转过身来，眼神重新覆盖上了寒霜，说道:“我有责任救这些人，我不是那些市井乡民，大义和私情我当然要选择前者。”
“你是叫芦屋月凉吧？”于兵戏谑的问了一句。
芦屋月凉看着于兵的眼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家伙问这句话要做什么。
“是。”
“像你说的，你的名字叫芦屋月凉，不叫责任，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不先想到自己，那还能叫做人吗。”
于兵的内心十分的激愤，甚至拖着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从雪橇上站了起来。
“古代的皇帝老儿，唯我独尊，他的位高不高？权重不重？他有没有责任体恤黎民？有，而且责任比你大的多！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知不知道，纣王为妲己修鹿台累死数万百姓知不知道，你们东瀛不是很喜欢曹操吗，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个你总该熟悉了吧！”
看于兵的样子是真的生气了，最后的几句话都已经有些咆哮了。
他平生最讨厌的无非就是那些大义，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芦屋月凉眼神怔怔的看着于兵，她已经被于兵的思想惊呆了。
他说的这些人，博学多闻的芦屋月凉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这些君王在历史上的名声大都不怎么好。
“是不是在想我说的不是明君？”
于兵冷笑了一声，在看到芦屋月凉错愕的眼神的时候，于兵就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了。
“他们当然不是明君，不过他们却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没有被所谓的大义所束缚。”
于兵的语气渐渐平静了下来，黑幽幽的眼瞳看向了远山。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于兵伸出手掌，接住了一枚缓缓落下来的雪花。
“人生短短，就应该活成自己想要活的样子。”
这句话似乎像是对芦屋月凉说的，也似乎像是对自己说的。
芦屋月凉看着站在雪橇上的于兵，眼神有些缥缈，她从怀里轻轻的掏出来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她贴身放着的。
照片的内容和红雪那一张基本一样，但是芦屋月凉的这张照片没有了那个红色眼瞳的小女孩，而是多了一个长头发的小姑娘，约摸**岁的样子，冷淡的眼神却也遮不住脸蛋上的羞红。
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相片上的几人，芦屋月凉的手指不住颤抖了一下。
……
天山南麓的一片林子里，杜耶看着一片狼藉的悬崖边裂了裂嘴角。
悬崖边上，三五棵大树被整齐的从中间切断，歪倒在地上，树上的藤蔓也被扯掉了好多。
“这个老赵头，教了个啥怪物徒弟，这才多大的毛头小子竟然就和生死境的强者打了起来。”
毫不费力的搬开了挡在路上的几棵断树，杜耶踩着绵软的雪地走到了悬崖边上。
这处悬崖的下面就是一条山，是天山附近的猎人开的，打猎的时候如果要去北麓，走这条路就是最快的。
纵身一跳，杜耶如同大雁张开了翅膀一样张开双臂，脚步踏岩壁，三两步就从山顶悬崖稳稳的落到的崖底。
落到崖底的一时间，杜耶的耳朵就竖了起来。
“出来吧，不必躲躲藏藏了。”
杜耶挥了挥袖子，朝不远处的一棵落满雪的树说道。
“嘿嘿，大爷，你好啊！”
树后一道饱含青春活力的少女声音传了出来，林覆慢悠悠的从树后绕了出来，笑盈盈的看向杜耶。
“哪家的女娃，长得好生俊俏。”杜耶背着手，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巧笑嫣然的林覆。
“大爷您好，我叫林覆，是一名科考人员，不巧的我现在迷路了，能不能帮我指一条路啊。”
林覆装作没看到杜耶嘴角的那一抹冷冽，走了过来。
“如果想离开天山的话，我乐意给你指一条路，如果想继续在天山转悠的话，我也给你指一条路，不过可能是死路。”
收起了虚假的笑意，杜耶目光凝聚到了林覆的脸上。
林覆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继而又微微上扬嘴角，她的脸上出现了两个小酒窝。
“前辈，我这次来只是为了杀一个人而已，我们也需要生活下去，给个方便。”
林覆褪去了自己那身青春少女的伪装，目光变得深沉了起来。
杜耶今早就已经感觉到了天山热闹非凡，但是始终感觉不到生死境的气息，除了昨晚库尔阔山谷那会。
眼前这个女子疯魔境中期的实力，但是全身的杀气内敛，一看就是入此行多年的天赋超绝之人。
或许是因为心中突生的爱才之心，杜耶发现林覆之后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选择驱逐。
“这天山上的人你都杀不得，还是早些回去吧，不值得为了些许利益丢了性命。”
杜耶体内的灵气运转再三，还是无法对这个丫头下杀手。
林覆捂嘴笑了笑，丝毫没有理会杜耶的威胁，道:“前辈，你离我这么近才可以发现我，怎么确定我离没离开天山呢？”
杜耶的眼眯成了一条线，头上乱糟糟的头发落了几片雪花。
“那你是不想离开了？”
杜耶的声音如同在冰水里浸泡过一样。
林覆依旧是那副不惊不诧的样子，将自己的蛤蟆镜扔在了雪地上，她的声音也变得冷酷了起来:“当然离开，不过要杀完人之后再离开，告辞。”
之后，杜耶就看到林覆的眼睛闪闪发亮了起来，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样，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