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拿命拼来的证据丢了,任令曦怎么可能不心急,只是工作优先的处事原则让她根本没时间去归责是谁的错,第一时间考虑的是解决问题,于是即刻安排几个调查科的同事分散行动去搜查丢失的物证和嫌疑人。
安排好别人,她自己当然也没得清闲,拎起礼裙转身就打算去自己负责的区域搜查。
“去哪?”
刚迈出步子就被人拦住,贺云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找证据,丢了,嫌疑人也落跑了。”任令曦尽量简单地陈述已经发生的事实,“一个侍者打扮,身高一米八左右的高瘦男人,眼睛是吊眼,右手虎口有一道疤痕。”
“然后证物是一个干冰烟雾机的储藏盒,机器就在那边,大小你自己看,里面应该有改良的芳菲残留物,我已经让小敏和阿胜去一楼西边厕所搜索了,喜仔搜查大厅,钱乐负责走廊的房间,我去二楼。”
她说那么清楚,贺云朝已经知道她要他做什么了,可是他没动,反而拉住了正准备走开的她,叹了口气将她拽了回来。
“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她不解地挑眉。
“你受伤了,任令曦。”
周围没有别的熟人,一声“任令曦”十分严肃。
“一个牙签大的伤口你至不至于。”任令曦翻了个白眼,“放开我。”
这下反倒变成是贺云朝为了点小毛病斤斤计较了。
贺云朝这一次却没有听从她的安排,打开桌上的医疗箱,单手抽出里头的消毒湿巾,至于为什么是单手,因为另一手还得提防着要挣扎逃跑的兔子。
“你先弄清楚你受伤的是腺体,abo腺体极易感染——”贺云朝一把将她拉回自己身前,用消毒湿巾擦拭她后颈上的鲜血,目光幽幽落在她从肩颈到后背已经干涸的血痕上,呼吸因为不满而浊重起来,“整个大厅都是残留的芳菲气体,更容易引起腺体反应,促使你发情,一旦发情中的腺体因为伤口暴露而导致发炎,接下来几个月你都会发情期紊乱变成废人,严重的话,还会染上abo腺炎。”
贺云朝讲话的速度不紧不慢,甚至还有点懒洋洋的口吻,等他说完这段话,已经连消毒喷雾都上好了。
一开始任令曦想着赶时间,直至听见末了那句,马上就乖乖不动了,任他处理伤口。
其实这些任令曦都知道,作为ABO调查科的调查官,这些基础理论知识怎么可能不懂,只是火烧眉毛的时候,她哪有余暇顾虑这些。
可也正如贺云朝所说,万一abo腺体发炎,那后果绝对不是几天病假就能挺过去的。
她刚打了一剂加强针,发情的余韵尚未完全消失,贺云朝仅仅握住她的手臂,她都觉得心悸过速,甚至小腹也隐隐发热,麻痒往下传递,不用摸也知道,那里又流了水。
任令曦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多想。
贺云朝包扎的手法非常娴熟,和他嘴上的慢吞吞不同,手里的速度几乎比调查科的急救员还快,该用什么药,施药的顺序,单手如何使用纱布和胶贴,他都驾轻就熟。
“好了。”没两下,倚在桌边完成这一切的贺云朝拍拍她的肩。
任令曦都没转头,好像定身被人解穴,僵硬地找回动作。
“谢谢。”她低喃了声。
“不客气。”她突然客套,贺云朝也乐于奉陪。
一楼有众多调查科成员帮忙,任令曦上二楼之前,又找了一趟常镇川,打算让他安排人手一起搜查,就算没办法搜索,警惕下可疑人员也有意义。
“他上楼了?”任令曦讶然,常镇川刚才一直在主厅活跃露脸,她以为这场做戏的秀会一直做到最后。
主办人焦头烂额地应付完又一个和他争执的来宾,这才转过头来说道:“是,这边加强针打得差不多,有来宾之前发情热昏厥了,常先生休息室的保险箱备有一些特效药,他就上去取了。”
“好,谢谢。”
任令曦一转眼,见主办人身边帮忙的人眼熟,才发现好像是常镇川的顾问伍宁,而伍宁周围还有两个特勤也在帮助重整秩序。
任令曦飞快往二楼疾走,贺云朝跟在她身侧,看着她原本红润的脸渐渐因为发情消退的虚弱而转为苍白,忍不住道:“走那么快做什么?”
“他可能只带了一个特勤上了楼。”
“那又怎么了?”一听她是因为常镇川的缘故这么卖力,贺云朝语气更冷淡。
“嫌疑人就在外头,所有人都留在主厅,二楼现在是这里最安全的地方,是我我也会选择躲进二楼。”这也是她安排人手的时候,自己包揽了二楼搜查的原因。
任令曦边走边想到什么,忽而看向贺云朝:“我不是让你去保护他吗?你没去?”
“……是啊,没去,”贺云朝顿了顿,轻嗤,“他那种人不需要人保护。”
“你……”任令曦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她以为贺云朝在关键时候不会掉链子,该做到及格的事情,他至少会好好完成。
拎着裙子上楼太费劲,她不再说话,快速走上二楼。
贺云朝察觉了她情绪上对他的不满,可是他没有为自己辩驳的打算。
走廊上哒哒哒的脚步声,两个人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了VIP休息室门口。
任令曦在推门的前一刻停下了动作,眉头微微拧起。
如果只是上来取个药,没必要锁门,让人守着门口就行。
贺云朝倒是清楚里头原本是什么情况,谁知道常镇川上来是不是真的只是取个药呢?毕竟他走之前,里头的地上还躺着一个被麻醉的Omega,所以他并没有觉得怪异的地方。
——不过常镇川下楼前好像也吩咐了一个特勤回去看守,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才对。
任令曦敲了敲门,“镇川,你在里面吗?”
贺云朝不满地抿紧唇线。
里头有小半刻的静默,然后才传出常镇川的声音——
“在,什么事?”
任令曦:“我的裙子刚才弄脏了,想要回来换一套衣服,可以进去么?”
常镇川说:“你先等一等,我在处理一点事不方便,Annie那边有你的衣服,你可以去一楼找她。”
语气流畅自然,可是任令曦却脸色一变。
贺云朝看出了不对劲,悄声问她:“怎么?”
“造型师叫Adele。”
如果说原本只是前半句,贺云朝也能理解他要处理屋内的Omega不让令曦进房间,但是这明显有纰漏的后半句刻意说给她听,那么贺云朝也不可能充耳不闻了。
任令曦又敲了敲门板:“我刚问Annie了,她说东西都放在二楼,而且我想用休息室的卫生间清洗一下,我身上沾了血,不太舒服。”
门另一边又安静了好半晌。
终于,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一名特勤站在门口。
“进来吧。”里头的常镇川说。
特勤人员退到一旁,任令曦走过他的时候,顺带打量了眼他的胳膊,他的动作很违和,明明是朝内的左开门,刚才他开门用的却不是右手。
那只右手不自然垂落,任令曦怀疑是不是断了。
“他的配枪不见了。”贺云朝也注意到了问题所在,微微倾身在她耳边低语。
两人走进屋,常镇川坐在办公桌后神态自然,见到贺云朝也跟了进来,还问了一声:“他怎么也来了?”
“……你好,常先生,”贺云朝拘谨道,“令曦姐不舒服,走路都不稳当,所以叫我陪她上楼。”
从流血脏了衣服,到走路不稳当,他们两个说的全都是实话,让人不疑有他。
贺云朝还特小家子气,目光四处张望,“我还没见过纳思卡尔宴会厅的VIP休息室,果然是顶级宴会厅,真是长见识了。”
常镇川无奈地摇摇头。
“那我先进去换了,镇川。”任令曦对常镇川说道,随后在衣架前拿了自己的衣服,走进旁边的洗手间前还不忘对贺云朝叮嘱一句,“贺云朝,你别乱碰东西啊。”
洗手间门关上后,外头两个男人落入了相互对视的沉默。
贺云朝坐到沙发上,目光继续充满好奇地在屋内巡睃,他长得本就俊气显年轻,此刻眼神更是青涩,常镇川似乎也找不到什么由头阻止,只是到目前为止,常镇川依旧没有从办公桌后挪动半分。
因为,就在他身后的窗帘里,有一个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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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算,今天有太多正事要办,出门回来太迟了,只更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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