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苏眠月回到闺房之后,正想着一会见到慕霆之后要如何应对,眼前的光线却突然暗下来。
一抬头,白公子那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吓得苏眠月差点尖叫出声,好在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并非是登徒子,只是想来苏府看望一位故友,却不想迷路来到姑娘闺房中,看姑娘的容貌不难猜测姑娘与故友是血缘之亲,还望姑娘给指条路。”白公子退后一步,若他眼中不是深藏着玩味的笑意,倒能让苏眠月相信几分。
噌的站起身来,苏眠月眼中闪过杀意,磨牙道:“既然不是登徒子,便速速离去。不经通报便擅闯女子闺房,公子是想害了本姑娘闺誉受累吗?”
白公子又向后退了一步,拱手道:“姑娘莫要误会了,白某虽然是未经通传便来相府,也是担心好友会有麻烦,若有惊扰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装你奶奶个孙子啊!”苏眠月气恼的骂了一句,抬脚便朝白公子的命根子踢过去,只见面前白影闪过,白公子已经绕到她左侧,还故作一副受惊之态,气的苏眠月咬牙骂道:“少在姐面前装蒜,想要做戏就做的真诚点,你那点龌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一击不中,苏眠月也不想浪费力气,气恼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不装淑女的姿态,冷声问道:“你应该早就怀疑我的身份了,或者说早就知道我是谁,才故意接近我。大家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没有揭穿我,我也不会去害你,有什么意图赶紧说出来,别像个小媳妇似的在那里磨叽。”
白公子没想到苏眠月竟不担心身份被揭穿,反而对他如此不客气,眼中的兴味又浓了几分。
“慕霆可还在相府,你说我若是现在掳走你,会有什么后果?”白公子笑意微微,坐在苏眠月身侧的地方,眼神晦暗不明。
警惕的看了白公子一眼,苏眠月好整以暇道:“你要是真想那么做,就不会在我这里磨牙了,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别以为你会功夫,我就会怕你,真要是杠上,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玩阴的,苏眠月会的招数很多。
玩狠的,苏眠月更是不惧怕,不过是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罢了。
“世人皆知皇后娘娘善妒,却不知皇后娘娘有如此纨绔的一面,白某还真是有幸,能够见到皇后娘娘最真实的一面,相信慕霆那个面瘫也还不知道皇后娘娘的真实性格吧?”白公子嗤笑道。
苏眠月眼神变冷,一瞬不瞬的盯着白公子,却无法去猜测白公子的身份。
能够知道慕霆面瘫脸,绝对是见过不止一次的人,且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他到底是谁?
“白公子既是无事,就请回吧。”苏眠月冷冷的下达逐客令,起身朝外走去,只是才走了两步,手臂就被白公子给握住,抽了两次也没能抽回来,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放手!”
“慕霆既然来相府,定会来看他的皇后,若是给他看到你依偎在别的男人怀中,不知会作何感想?”白公子轻笑,手下一个用力,便将苏眠月给拉入怀中,四目相对间似是有什么东西撞进他的胸口,笑容不由得僵硬起来。
“他会作何感想,我不关心,但我一定会先弄死你!”苏眠月恨声说着,奈何被白公子双臂禁锢着,连起身都做不到。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白某不才,能沾染皇帝的女人,足以让天下男人艳羡。”白公子轻笑出声,本就魅人的桃花眼,似是染上了颜色一般,美的魅惑人心。
扳着苏眠月的腰肢,让她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白公子腾出一只手来,抚摸着苏眠月娇嫩的唇瓣,笑:“那日虽是情非得已,却让白某一直难忘于心,不知皇后娘娘可曾回味?”
冷冷的看着白公子,苏眠月心中后悔不迭,怎么就招惹了这个煞星?
还未等苏眠月做出回应,外面便传来碧芜阻拦的声音,“皇上请留步,皇后娘娘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人。”
“放肆!”德海尖锐的声音响起,接着便传来打脸的声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想去哪里,也是你一个奴才能够阻拦的?”
“德海公公,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奴婢虽然身为卑贱,可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德海公公打了奴婢,又何尝不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脸,这就是一个奴才该做的事吗?”不知是不是在苏府的缘故,碧芜第一次敢和德海呛声,连德海都愣了一下,慕霆更是多看了她一眼。
门外的动静让苏眠月多少有些着急,慕霆一旦发现她房中有男子出现,莫说她这个皇后不会有好下场,整个苏府都会被牵连。
“还不滚!”苏眠月压低声音,狠狠的瞪着白公子。
“真无趣。”白公子失望的摇头,却也松开对苏眠月的钳制,慵懒的道:“罢了,晚上再来看你。”
“滚,有多远滚多远。”苏眠月怒极,却不敢大声叫骂。
“我们的事还没谈完,白某可不能滚得太远。”白公子笑着捏了苏眠月的下巴一下,在她发飙之前,快速闪身离去。
见窗户被白公子带好,苏眠月便落座在白公子刚才所做过的位置上,又觉得心里别扭想换张椅子,可慕霆已经走入内室。
“朕听闻皇后受惊,故而来看望一番,皇后可要与朕一块回宫?”慕霆信步进来,见苏眠月不向他行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臣妾在相府受惊,在后宫却是受伤,皇上觉得臣妾该回宫吗?”对白公子的气还未消除,苏眠月带着怒气回了一句,正好见到后面跟进来的德海,以及红肿着脸的碧芜,苏眠月冷笑道:“在苏府,皇上身边的奴才都不愿做个面子,对碧芜下此狠手,回到宫里岂有我们主仆的安身之处?”
轻蔑的看了苏眠月一眼,德海走上前去,象征性的在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赔笑道:“都是奴才手欠,在宫里收拾下面的那些人养成了习惯,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德海总管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本宫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后,当不起德海总管的赔罪。”苏眠月冷笑一声,看了一眼委屈的红了眼睛的碧芜,不悦道:“碧芜,你既然跟在本宫身边,出去便代表着本宫,如今被人打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想让任何人都骑在本宫头上吗?”
“奴婢知罪,请皇后娘娘息怒。”碧芜跪地叩首。
“皇后何必如此计较,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慕霆脸色不愉,德海是他的人,难道还打不得皇后身边的人了?
“皇上也看清楚,什么叫做请罪,皇上身边的奴才连向本宫请罪都是站着说话的,可见本宫在这些奴才眼中,也不堪为后,怕是连个奴才都不如。”嗤笑一声,苏眠月目光幽冷的看着德海,问道:“在德海总管心中,除了皇上是你的主子,便是本宫也不过是要看你脸色行事的下等人吧?”
“皇后娘娘这么说,可是折煞奴才了,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对皇后娘娘不敬啊,还请皇后娘娘消消气,别和奴才一般见识了,也辱没了皇后娘娘的尊贵不是?”德海拱手说话,依旧没有跪下的意思。
慕霆眉头紧皱,虽觉得德海到此刻还端着身份不合礼数,可苏眠月在他面前揪着德海不放,同样是不给他面子。
“皇上已经看到臣妾了,也知道臣妾还死不了,请皇上回宫吧,臣妾恭送皇上。”苏眠月垂下眼眸,并不起身行礼。
毕竟是在相府,慕霆斟酌一下,冲德海喝道:“皇后娘娘乃是六宫之主,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跪地参拜?”
德海一愣,抬头向慕霆看去,见慕霆脸色发寒,立即意识到自己没能揣测圣意,忙跪地叩首,“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苏眠月淡淡的看了德海一眼,并不让他起身,而是对碧芜吩咐道:“碧芜,怎么被人打的脸,就给本宫怎么打回来,否则你也不用跟在本宫身边了。”
碧芜有些犹豫的看向德海,见到他眼底的蔑视之色,顿时被气的忘记畏怯,站起身便朝德海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又回头朝苏眠月看去,见苏眠月没有喊停的意思,便啪啪的连着抽了十几个巴掌,都是打在德海的右脸上,打的手心都红肿了这才退后。
见德海被打的至少几日都不敢出门,苏眠月心情才好了些许,余光扫了一眼脸色泛黑的慕霆,苏眠月心中冷笑,反击才刚刚开始,这就受不了了?
“碧芜,你刚才在院中将自己比喻成主人的狗,可知正说中了本宫的心坎里?”拉着碧芜的手,苏眠月感慨道:“和人相处的越久,本宫便越喜欢狗,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奴婢不知。”碧芜摇头,心里还有点小委屈,她不过是那么一说,怎么到小姐那里就成真的了啊。
“因为狗永远是狗,可人有的时候不是人。”苏眠月声音骤然变冷,对碧芜道:“下去擦药吧,本宫别的东西没有,治疗各种外伤的药最多,你经常给本宫擦药,自己应该能处理好脸上的淤痕吧?”
“多谢主子关心,奴婢省得。”碧芜欠身告退,走过德海身边时还冷哼了一声,颇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挥手将德海打发出去,慕霆这才看向苏眠月,冷声道:“皇后也该消气了吧?”
“自己的人自己心疼,皇上护完女人护奴才的,臣妾身边却只有碧芜这么一个贴心人儿,若碧芜不能在身边伺候着,臣妾真不知道该如何在深宫中度过那漫长的岁月。”收敛起怒气,苏眠月回望着慕霆,浅笑道:“当然,臣妾也许不用想的那么长远,也许哪日便去了另一个世界。”
“苏眠月!”慕霆磨牙喊了一声,眼神中迸射出冷意,“朕倒是不知皇后将一个宫婢看的如此之重,算不算是此次来相府的收获呢?”
“皇上不怕降低身份,只管去难为那丫头好了,臣妾这个皇后也不过是挂名的,自是不敢违抗圣意。”苏眠月起身,朝慕霆欠身行礼,“御医说臣妾受惊过度,需要静心调养,皇上亦有政务在身,臣妾这便恭送皇上。”
被苏眠月下了逐客令,慕霆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胸腔里的怒火足以将他的五脏六腑燃烧,却不得不压下火气,以免让相府的人知道帝后不和。
“好,很好。”慕霆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真是不禁逗,亏得还是九五之尊,不过几句话就能激将的无法掩饰情绪。”苏眠月摇摇头,看了一眼正要跨出院门的明黄身影,转身便走到拔步床旁,双臂伸张的扑了上去,准备和周公手谈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