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顾晚瑜从噩梦中惊醒,神色惊恐,带着毁灭的大火,一寸寸舔舐皮肤的痛苦还未从脑海中消散,此刻看着映入眼帘熟悉而又遥远的闺房,伸手看了看白皙而又有些婴儿肥的双手,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小姐,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在不醒,夫人就要去请太医来了。”一旁一直细心侍奉的冬梅兴奋异常,如黄鹂般的声音听着让人神清气爽。
顾晚瑜看着冬梅兴奋的模样,眼中寒光一闪,这个冬梅,不是应该在顾婉仪身边做一条忠实的狗吗?还有,她为何躺在这里?双手不是应该被顾婉仪踩得血肉模糊吗?夫人?
对,母亲,我的母亲,我的孩子。
“不。”
绝望的惨叫,惊的快步赶来的季兰君差点一个趔趄。
“晚瑜,晚瑜不怕,母亲在呢。”
“晚瑜,没事了,你和溪岩都没事了。晚瑜不怕。”
“晚瑜不怕,知道你弟弟淘气,你就别管他,什么时候吃了亏,什么时候就老实了,你非要替他这一遭,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母亲怎么活。晚瑜不怕。”
季兰君第一时间把顾晚瑜揽进怀里,轻拍着顾晚瑜的后背,温声安抚。
顾晚瑜紧紧的抱着季兰君失声痛哭。
是噩梦也好,是她真实的经历也好,现在,此刻,母亲是安全的,溪岩也是安全的,顾晚瑜发誓,一定要拼尽全力,给他们幸福安康。那些伤害她孩子的,伤害她的亲人的,她要千倍百倍的让他们奉还。
季兰君紧紧把顾晚瑜揽进怀里,她这个女儿啊,想来这次是真的吓坏了。
“母亲,这次我和溪岩能够有惊无险,还要多谢佛祖保佑,我想去灵谷寺代发修行十日。”
顾晚瑜斜靠在床上,神色哀思,季兰君坐在床边,关切中透着些许疑惑,随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顾晚瑜柔顺的长发,“罢了,既然晚瑜想去,母亲这就安排妥当,你就放心吧。”
“姐姐,这次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就让溪岩替姐姐去灵谷寺吧,姐姐在家好好养伤。”
顾溪岩天真无邪,可是他知道这次如果不是姐姐及时接住从树上掉下来的自己,他还真是生死难料。
“溪岩长大了,放心吧,姐姐无碍的,只是想去散散心。”
顾晚瑜伸手点了点顾溪岩的鼻子,一脸宠溺。真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她回来了,而现在更重要的是,顾晚瑜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平复一下心情。
在季兰君的精心安排下,顾晚瑜顺利的来到了灵谷寺,对外声称为外出的顾相代发修行,以示孝心,一时之间,京城中人人称赞顾晚瑜不愧是顾家嫡女。
浅云院中,顾婉仪听到此消息,向来以娇弱示人的身子不知撕碎了多少手帕。
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瞬即逝。
今日本应是回家之日,然而此时,却在一间破庙中,怔怔的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少年,发怔。
“小姐,如此这般,怕是夫人会怪罪的。”
开口说话的,是晚瑜的奶娘王嬷嬷。顾家家生子,嫁于外管事,本以为苦尽甘来,却没想到十五年前,夫君在一次外出期间,赶上京城暴乱,无辜丧命。
因着肚中的孩子,挣扎着活了下来,为养育幼女,再次回到顾家,成为晚瑜奶娘,感恩于顾家收留,对晚瑜尽职尽责,从不因自己的身份而压人。
顾晚瑜再次听到她的声音, 差点落泪。
尽管这十日,早已习惯了王嬷嬷为自己忙前忙后,可是每次想到上一世王嬷嬷的死不瞑目,依旧心绪难平。
“嬷嬷,放心吧,我明日会给母亲解释清楚的。”
顾晚瑜在寺庙中,把她的思绪再次捋了一遍,既然老天让她重来一次,那么那些害她的,害她孩子的,害父亲母亲弟弟的,都要一一讨还回来。
本定于今日回城,却没想到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早晨的艳阳高照被滴滴答答的雨代替,为了避雨,便就近找了一个破庙。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还未到破庙附近,就听到了喊打喊杀的声音,王嬷嬷想要避开,可是顾晚瑜却坚持要看个究竟。
“嬷嬷,您老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这次带出来的侍卫,可都是母亲精挑细选的,全都是从战场下来的老兵,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
王嬷嬷无法,只得让侍卫护着顾晚瑜,小心翼翼的靠近,一个白衣少年,被围在中间,十来个黑衣人招招要人性命。
少年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在抵抗,当发现有人救了自己之后,这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晕了。
于是,顾晚瑜好奇心更胜,便做主留了下来。更是不想负了重生一次的机会,想要挣脱既定的命运。
“嬷嬷,你认识这个人吗?”
顾晚瑜略带好奇,刚才看了几眼,这少年的功夫真心不错,不然早等不到她来救他了,身上所穿虽然简单,可是依着顾晚瑜的经验,布料却是这大凤王朝最好的,这位,不会是个皇子吧?
顾晚瑜恶趣味的想着,能够招人记恨的要买凶杀人,要么是太受宠,拉了不少的仇恨,要么,就是太有才。
就当是为她的报仇铺路吧。
王嬷嬷再次看了破庙中的环境,略带忧色:“大小姐,我们该回了。”
王嬷嬷倒是不嫌弃,毕竟作为下人,什么样的环境没见过,可是大小姐自小娇生惯养,处于这样的环境却丝毫不见嫌恶,王嬷嬷就有些心惊了。
顾晚瑜叹气,在生命的最后几天,比这更恶略的环境都见过,更是在那样的环境中苟延残喘,如果不是不甘心,如果不是凤景轩用溪岩和母亲的生命威胁她,早用最惨烈的手段了结那不堪回首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