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初的话,让孟心怡着实愣了一下。
她与秦时感情很好?无话不谈?
有吗?
孟心怡想了片刻,终于明白李若初说这话的意思。
不过就是因为今日她在李若初跟前显露了太多,总说秦时说李若初如何如何。
事实上,哪里是她与秦时感情很好,无话不谈,只因这些消息都是秦时的醉酒之言罢了。
孟心怡兀自沉默了片刻,脑子里思绪翩飞。
李若初瞧着孟心怡怔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
刚才还笑得那般开心,怎的才一眨眼的功夫,她竟从孟心怡的眼里看到了失落之色。
“你怎么了?”李若初开口问道。
孟心怡闻声,回过神来,愣愣的看了一眼李若初,“啊,你说什么?”
李若初浅浅一笑,“没什么。”
孟心怡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若初,又转头看向廊檐下的棋盘。
“若初,不如你教我下棋吧?”孟心怡道。
李若初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朝孟心怡摆手道,“这可不行。”
见对方不愿意教她下棋,孟心怡撅了小嘴,一脸不快,“怎的不行?难不成你嫌我笨?”
本来嘛,秦时就总在孟心怡跟前说若初如何如何聪明,如何如何机灵。
还总叫孟心怡笨丫头,傻丫头。
是以这一句话,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没这个意思。”李若初笑了笑,“实话说吧,我这个人会学不会教,是个好学生,但却不是个好先生,这让我教啊,我倒怕误人子弟。”
“没关系,玩玩儿嘛。”孟心怡不依不饶。
不管孟心怡怎的不依不饶,李若初就是这样,说过的话就不会轻易改变。
她说不轻易教人,就不会轻易教人。
从没有人能逼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哪怕对方将大刀架在她的脖颈之上。
孟心怡见李若初坚持不肯,终是泄了气,不再缠着让李若初教下棋。
在院子里参观够了,孟心怡又提出去李若初的卧房去看看。
李若初只当这孟心怡当真是个好奇宝宝,一时间也拿她没法子,由着她在她的卧房跟个小猴子似的窜上窜下。
李若初慵懒的斜倚在外屋的太师椅上,而孟心怡便在屋里进行各种打量参观。
一会儿打量她的梳妆台,对镜而坐,歪着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一会儿又去打量屋里的陈设,夸赞屋里的陈设不错。
待转悠到里屋的床榻上时,竟对着大床大剌剌的躺了上去。
自个儿躺上去不算,还一个劲儿的冲李若初招手,“若初,你快过来啊。”
李若初闻声,只好笑道,“今儿起得晚,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困。”
顿了顿,又道,“你若困了,便在塌上睡会儿罢。”
这一回,孟心怡却是不依不饶,见李若初不动,竟突然从塌上翻身而起。
径直朝李若初走过去,抓了李若初的胳膊就往塌上拽。
“若初,你不答应教我下棋,那你得陪我睡会儿。”孟心怡一面拽人,一面叫道。
李若初被孟心怡强行拽到了塌前,她无语的摇了摇头,无奈笑道,“你便是在威胁我么?”
孟心怡嘿嘿一笑,拽着李若初的胳膊就朝榻上倒去。
二人齐齐横躺在塌上,也未拖鞋,小腿在塌前一下一下的晃悠。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屋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李若初身子一挨着床,就开始打哈欠,有些想睡觉,是以,正闭目养神。
而躺在她身侧的孟心怡丝毫都没有睡意,她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怔怔的望着帐顶。
“若初?”孟心怡轻声唤道。
“嗯。”李若初轻轻的应了一声。
便是李若初应下这一声之后,屋里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良久之后,孟心怡再次开口,“若初?”
李若初并未睁开双眼,依旧轻轻的应了一声。
孟心怡屏住呼吸,内心一阵挣扎过后,偏头看向身侧的李若初。
但见李若初平躺在塌上,双手交叠放置在胸前,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瞧着就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
即便李若初闭着双眼,可她也能感觉到身侧灼灼的目光。
不过她并未睁眼,只依旧紧闭着双眼,静静的等待对方开口。
她直觉,孟心怡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孟心怡鼓足了勇气,终于开口,“你一定要嫁给太子殿下吗?”
李若初闻言,倏尔睁开双眼,偏头看向身侧的孟心怡,二人视线交接。
李若初抿嘴笑了笑,“当然了,傻丫头,说的什么傻话,难不成你认为我会抗旨?”
孟心怡听李若初这般说,依旧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那你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的吗?”
李若初怔怔的看着孟心怡,当真觉得孟心怡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些奇怪。
她在想,难不成,这孟心怡对秦瑜心存妄念?
这样想着,李若初本能的看着孟心怡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好了。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但凡敢对她的男人存有妄念的女人,她见一个打一个,见一双打一双。
孟心怡敏锐的察觉到了李若初的不悦,她扯着嘴角故作嬉笑。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好奇。”孟心怡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李若初闻言,面上的神色好看了些许,她道,“不用好奇了,秦瑜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这话一出,孟心怡登时愣了一下。
倒不是惊讶于李若初的态度,只是惊心于李若初这个说话的语气。
什么叫秦瑜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怎么说,那也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当真少有人直呼他的名字。
这李若初,还真是跟寻常人不一样,居然这般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李若初看着孟心怡愣怔的样子,有些好笑道,“怎么,我这个回答,你可还满意?”
孟心怡猛然回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满意满意,非常满意。”
嘴里这样嬉笑说着,其实孟心怡的心里却是已经翻起了波涛骇浪。
孟心怡心里想着,看来终究不过是那人一厢情愿罢了。
如此看来,她或许是有机会的。
孟心怡自同秦时一道游镜水湖那日后,孟心怡之后主动找过秦时一次。
然而,那一次,秦时的心情好像很不好。
据秦时亲口所说,他又一次顶撞了他的母妃。
而且,那一日,秦时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
不过,饶是他心情再不好,还是应了孟心怡出来见面。
而孟心怡约秦时出来,也的确是有话要跟他说。
游湖那日分别前,孟心怡亲口对秦时说过,她不喜欢勉强,不喜欢强人所难。
所以,她主动提出,要想法子解除这门婚事。
然而,事情果真如秦时所说,要想解除二人之间的婚事并不容易。
便是她以命相胁,她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同意她的做法,更不愿意解除这门再好不过的婚事。
甚至于,那一日,孟心怡自小到大,头一回挨了父亲的一耳光。
她伤心至极,可她又在秦时面前表过态。
事情不能得到缓解,孟心怡只好去找秦时,共同商量解除这桩还没来得及下旨的婚事。
但也就是那一日,她看到了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平南亲王脆弱的一面。
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只一个劲儿的喝着闷酒,似乎心情很不好。
而她从来都不会安慰人,只能一个劲儿的陪着喝酒。
最后,他醉了,拉着她说了很多心里话。
甚至于,他还将她抱在怀里,嘴里一直唤着一个名字。
当然,那个名字并不是她孟心怡。
那个名字,是他心中所爱之人。
也是从那一日起,孟心怡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个人猝不及防的就闯进了她的心房。
她睁眼能看见他,闭眼也能看见他。
吃饭心里想得是他,就连舞剑时,脑海里也全是他的影子。
孟心怡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觉得自己中魔了。
她天真又好奇的拉着自己的乳娘说了自己的症状,乳娘给她的回应却是她有心上人了。
得到这个回应,孟心怡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这段时间的心慌意乱。
原来,是因为她有心上人了。
而那个心上人,正是当今圣上即将赐婚的那位二皇子,当今圣眷正浓的平南亲王。
她心里又喜又忧。
喜的是,她的愿望成真,她这辈子要嫁的人是自己喜欢的人。
忧的是,她的心上人,心中却装着另外一个人。
如此一来,可如何是好?
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子,放弃她,去追寻另外一名女子?
孟心怡在自家府上郁闷了好一阵子,思索之下,还是只身一人来相府找李若初了。
可如今,李若初当着她的面,亲口承认,她喜欢的人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而至于她的心上人,倾慕李若初,也始终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而且,太子殿下与未来太子妃大婚将至,待到那时,便是秦时心中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放下了。
只要他能放下,她愿意等,等到她回头。
愿意回头看一看,始终站在原地等待他的人。
大约是确定了李若初的心思,孟心怡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她侧过神,伸手环住李若初的腰身,一脸认真的对李若初说道,“若初,我祝你与太子殿下百年好合,嗯,还有白头到老。”
这话孟心怡绝对出自真心,绝无半句虚言。
毕竟,只有若初幸福了,她孟心怡心爱之人才不会对其念念不忘。
李若初疑惑的盯着李若初看了一眼,在孟心怡真诚的眼神中,终于说了一句谢谢。
二人在塌上聊了好一阵,直到李若初的肚子在打鼓。
约摸估计着午膳时间到了,李若初一骨碌从塌上起身,又拉着孟心怡一道起身。
“今日让你尝尝我家善财的手艺。”李若初笑着说道。
待善财亲自将丰盛的午膳用食盒提过来,孟心怡却猛的一拍脑门儿,“哎呀,我想起我还有事儿,今儿这顿饭先记着,下回再用,我先走了。”
孟心怡性子急,嘴里一面说着,话音还未落,转身就要离开。
李若初一把拉住孟心怡的胳膊,“你等等,我送你出去。”
话音刚落,孟心怡已然挽住了李若初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外走去,二月紧忙迈步跟了上去。
离开的路总感觉比来时的路要近上好些,孟心怡挽着李若初的胳膊,只觉得很快就到了府门口。
府门口,孟家的马车还停在外面,孟心怡的贴身婢女也在马车旁一直静静的守候着。
李若初站在府门口,看着孟心怡上了马车,又目送着马车走远。
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李若初只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孟心怡这个女孩儿,李若初心里头并不抗拒。
她性子豪爽,天真,活泼,似一团火焰般热情奔放,总让人无法拒绝她的热情。
“走吧,咱们进去吧。”李若初对身侧的二月道。
李若初说着,已然朝府内迈了步子。
李若初同二月主仆二人刚进了府门,只见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匆匆自府外走进府门,且与李若初擦肩而过。
那婢女只自李若初身侧擦身而过,李若初的眉头便紧紧的蹙了起来。
她停下脚步,骤然凝眸,视线看向那婢女打扮的女子。
一旁的二月见自家小姐突然停下脚步,不由得也跟着停下来,看向自家小姐。
“大小姐,您怎么了?”二月说着,顺着李若初的视线望过去。
“那位婢女是咱们府上的吗?”李若初目光锁定那婢女的背影,开口问身侧的二月。
二月盯着那女子看了一会儿,直到那女子转身,看到了那女子的侧脸,这才应道,“不错,她叫珍儿,如今在二小姐身边当值呢。”
李若初闻言,眉心再次蹙了蹙,似自言自语一般,“二妹妹身边的婢女”
二月点了点头,“是啊,从前奴婢与她还挺要好的,可自从她去了二小姐身边之后,奴婢便鲜少与她说过话了。”
二月的话,李若初并没有听进去。
她只是细细闻着空气中的味道。
珍儿走过她身边,留下来的味道
李若初算是柳先生的半个徒弟,她是知悉一些药理的。
刚才,那叫珍儿的婢女走过她身侧时,她很清晰的闻到了一些红花、麝香之类药材的味道。
如果她猜测没有错的话,那叫珍儿的婢女胳膊上挎的篮子里,装得应该是药材。
而且,还是能致人落胎的药。
难道
李若初想到心中猜测到的可能性,眉心也跟着紧紧蹙了起来。
身侧的二月瞧着自家小姐的脸色有些不好,不由得也跟着皱了眉头。
“小姐,怎么了?”二月担忧的问道。
李若初闻言,摇了摇头,“没什么。”
此事,李若初只当事关不见,高高挂起,别人如何,与她何干。
二月听自家小姐这般说,松了一口气,对李若初说道,“咱们回去吧,小姐该用膳了。”
经二月这么一提醒,李若初想起来,对了,善财今日做了她最爱的红烧肉。
不过,今日孟心怡那丫头是没口福了——
如意院儿。
珍儿一路上左顾右盼,步履匆匆的终于回到了如意院儿。
只不过,刚回到如意院儿,便碰见了大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怜月。
怜月本无意注意珍儿,只怪珍儿的神色看起来实在是过于奇怪,这才引得怜月注意到珍儿。
怜月皱着眉头看着掉头欲走的珍儿,大呵一声,“珍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背着大夫人做这样的事情,珍儿心里本就害怕得紧。
眼下被怜月这般一通呵斥,紧忙掉转头,面向大夫人,且脑袋垂得死死的,嘴里也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怜月又瞧了一眼珍儿今日穿了一件广袖的衣裳,且珍儿将两手的袖子都捂紧了。
看了珍儿这缩头缩脑的模样,不由无语道,“大夫人不是让你在屋里好生伺候小姐,你到处乱跑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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