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冷声道,“这么说吧,如今我妹妹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此事我们无意再追究,但显儿是我妹妹唯一的儿子,我们不想看到显儿在你们杨家受到更重的伤害。”
刘兴的意思直指杨家没有照顾好杨文显,好好的孩子生生成了个残废。
刘伟道,“杨大将军如今有了美妾,之后或会再娶贤妻,到那时,只怕显儿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只是被绑起来了,怕是过不了几日,一条小命儿都要糟践没了。”
刘伟的意思就更明显了,杨文显被下人绑在轮椅上的那一幕,是他们亲眼所见。
不过不管刘兴和刘伟说什么,要带走杨文显这件事情,杨伯齐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你们无须多说,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杨伯齐面色冷肃,态度坚决。
刘兴和刘伟二人显然下定了决心要带杨文显走,好一通说,杨伯齐始终不肯同意。
这厢的杨文显似乎心中有所思量,片刻之后,才对着杨伯齐道,“父亲,我想要去囿城,我不想待在这里,这里的生活让我生不如死,父亲,求您让我去囿城吧。”
生不如死这几个字深深的戳中了杨伯齐的痛楚,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儿子说出这样的话,他又岂会不心痛。
杨伯齐缓步上前,语气软下几分,“你记住,不论你变成什么模样,终究都是杨家的子孙。”
“至于你娘,你的舅舅们会好好的将她安葬,待到明年清明时,为父会陪你一同去为你娘扫墓。”
杨文显突然冷笑了起来,“娘已经死了,我又是个半身不遂的残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住口。”杨伯齐低斥一声。
自杨文显截肢后,这些话从杨文显的嘴里杨伯齐听了不下无数遍,从前还回好生安慰,告诉他人生还很漫长,要学会乐观对待。
可日子过了这么久,杨文显不仅没有听进去这些话,反而变本加厉,脾气变得一天比一天坏,对于杨文显他早已身心俱疲。
故此,此刻听到杨文显的嘴里再次说出这样的话,眉目间不禁透出浓浓的不耐。
“老爷”
门口传来一阵娇媚的女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于媚儿。
杨伯齐看了一眼门口扶着孕肚的于媚儿,不禁皱眉,“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下人送你回房休息了吗?”
于媚儿加快了脚步走到杨伯齐身边,只软声道,“奴婢是回房了,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这才过来看看。”嘴里一边说着,手下不停的抚摸着孕肚。
于媚儿的这一动作不过是在提醒杨伯齐,她的肚子里怀的可是他的儿子,是二房的希望。
无疑,于媚儿的这些小动作在杨伯齐这里的确是很有用的。
杨伯齐很清楚的记得,大夫说了,说于媚儿肚子里怀的这一胎可是个男胎。
虽杨伯齐心里并无嫌弃杨文显这个长子的意思,但二房终究还是需要有健康的男儿来延续香火的。
想到这些,眼底的不耐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对着于媚儿温声道,“这些事情不用你管,你只要安心养胎便是。”
对于杨伯齐的关怀,于媚儿只缓缓点头应了一声是。
随即又道,“老爷,可否听奴婢说一句?”
“你要说什么?”杨伯齐看着于媚儿道。
于媚儿只看了一眼杨文显,随即又对着杨伯齐温声劝道,“奴婢是觉得,大公子因为遭遇了不幸的事情形成了心结,平日里总爱钻牛角尖儿,是以平日里脾性大了些,不若此番便让大公子回囿城住些日子。”
“一来可以送大夫人最后一程,二来也可以为大夫人守孝,便是当作换个地方散散心也好,届时很多事情说不定便想通了,到时候再让人将大公子接回来便可。”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便是杨伯齐也有些动摇了。
见杨伯齐态度动摇,于媚儿赶紧朝杨文显使了个眼色,“大公子,还不快谢谢你父亲成全?”
“多谢父亲成全。”杨文显看了一眼于媚儿,随即对着杨伯齐道。
于媚儿比杨文显大了不到十岁,于媚儿曾经在杨文显跟前说过,论年龄,她顶多算是杨文显的姐姐,若非不得已,她也不会跟杨伯齐做妾的,实际上她也是个可怜人,还说让杨文显千万不要嫌弃她卑微的身份。
于媚儿为了博得杨文显的信任,有一段日子时常去看望杨文显,陪他聊天解闷儿,还陪他唱曲儿,那段日子,杨文显简直视于媚儿为知己一般。
是以,这一回,杨文显照样认为于媚儿是在帮他,甚至对她投以感谢的眼神。
因为于媚儿的一番话,杨伯齐也认真思虑了一番,终究同意了杨文显此番随着刘兴与刘伟二人一同回囿城。
直至刘兴与刘伟二人带着刘氏离开,于媚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于媚儿甚至觉得,刘氏的娘家人其实还不算是难缠的,只杨伯齐一人之力便将其打了。
至于杨伯齐这边,他早就说过,刘氏娘家来人时,他一人解决就好,还特地嘱咐大哥杨伯贤不用出面。
杨伯齐不过是觉得,这样的情况,府中越少人出面越好,否则人一多,一旦争执起来难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刘氏的尸身被运回囿城之后,刘氏的死依旧让杨伯齐觉得心里堵得慌,连着好几日直接睡了书房,在于媚儿跟前只称,怕碰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溯洄阁
这几日,李若初让黑风和黑影二人密切注意着宁昌侯府那边的情况,但凡有何异常,都要向她汇报。
李若初会关注宁昌侯府那边的情况,无非是因为酱油铺子开张那日,她在茶楼外面看到了杨氏身边的婢女怜月与另一个女子奇怪的那一幕。
之后她又特意去如意院试探情况,结果人家来了个死不承认,这更确定了她看到的那一幕是非正常的。
没想到,第二日李若初便收到了宁昌侯府的死讯,李若初不难联想到,这件事情跟杨氏脱不了干系,她好奇的是这背后的事情。
结果听完黑影汇报的这些信息之后,李若初还挺意外的。
据说刘氏的背景也不是太差的,虽比不上宁昌侯府,但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子,怎么刘氏突然就这么没了,娘家人就这么算了?
若不提刘氏对她李若初做下的那些个蠢事,李若初还觉得她挺可怜的。
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那一种。
一直以来,虽说刘氏对她李若初并不友好,但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李若初的同情仅仅限于刘氏是个生在这个社会的可怜女人。
刘氏被休,不论在夫家还是在娘家,死后连个正经的灵位都没有,死后即便被娘家人拉回老家,也不能葬在刘家的墓园,顶多找个好点儿的地段将人埋了,连个墓碑都没有。
在天晋的朝代,刘氏死了,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夜色下,李若初抬眸望了望漫天繁星,敛去思绪,朝黑影挥挥手,眨眼间,黑影便消失在黑夜中。
独个儿在屋顶上了一会儿呆,在一月的连环催促下,纵身跃下屋顶,乖乖回房睡觉了。
黑风和黑影二人的存在,一月二月,还有陈嬷嬷几人是知道的,且几人都知道这二人的存在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大小姐的。
毕竟,成欢和成喜这两个带剑婢女已经不在溯洄阁伺候了。
是以,近来黑风黑影频繁的出现在溯洄阁,几人都已经习惯了。
又这般过了几日,李若初一大早便收到了酱油铺子的账册。
据黑影说这账册是芍药姑娘昨夜连夜誊写的,特意让人送给李若初看的。
李若初拿着账册随手翻了翻,账册上的内容让她的一双眸子闪闪亮。
芍药做账很有一手,账目明确,分类清晰,能够让人一目了然。
李若初合上账册,嘴角微微往上翘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二月端了早膳进来,见到李若初笑眯眯的样子,不由问道,“大小姐,您今日的心情瞧着不错呢。”
李若初闻言,抱着双臂,盯着二月半笑半怒道,“你这丫头,你家小姐我哪一日心情不好?”
二月将盘中的早膳一一在外屋的小圆桌上摆好,抿嘴一笑,“依着奴婢瞧,太子殿下不在小姐身边陪伴的日子,小姐的心情都不佳。”
二月说的是实话,自打李若初大病初愈,秦瑜离开,李若初待在府上的每一日都觉得很无聊,又不能练武,又没人陪下棋,还没人给她抚琴,日子过得甚是无趣。
“好啊,居然敢打趣你家小姐。”
话音才落,二月的额头便被敲弹了一记,二月吃痛的抬眸看向自家小姐,撅了小嘴,“本来就是。”
李若初柳眉轻挑,“好,那你倒给我说说,平日里你家小姐我是怎么个心情不佳了?”
二月撇撇嘴,“总之太子殿下没在溯洄阁的时候,小姐笑得没有太子殿下在溯洄阁的时候开心。”说着拔腿就要往外跑。
不过,脚下才迈了两步,脖颈的领子便被李若初被揪住了。
“回来回来,着急跑什么呀,你家小姐还有事儿要吩咐呢。”李若初揪着二月的衣裳领着将人给拉了回来。
二月回身朝自家小姐抿嘴笑笑,那眉要挤到一块儿去了,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护着自己的额头,“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啊。”
李若初在圆桌边上做下,伸手拿了筷子夹了一道青菜塞进嘴里,又偏头对二月道,“算了,一会儿还是给你列个单子吧,这么说了你也记不住。”
二月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只站在一旁陪着李若初用早膳。
李若初向来吃东西都很快,只没多大一会儿,桌上的饭菜都被消灭干净。
待吃完早饭,李若初又执笔飞快的纸上列了一个单子,随后交给二月,“让人照着这个单子买。”
二月识字不多,拿着自家小姐递过来的单子瞧了一眼,不由有些疑惑。
李若初列出的单子上,清一色的都是食材。
“大小姐,你要买这么多食材做什么?”二月不解的问道。
李若初只简单解释道,“待在府上无聊,咱们今晚好好热闹热闹,你只管让人将食材买回来便是。”
闻言,二月深深的朝着自家小姐看了一眼,哦了一声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出去了。
李若初吩咐完二月,又吩咐一月去打铁铺子将上回找铁匠定制的烧烤架子取回来。
有一回出府,李若初露过打铁铺子的时候,心血来潮,便画了一副简单的概念图,又将自己的要求跟铁匠师傅详细说了些。
之前就付过定金了的,这次去只要付了尾款将东西取回来便是。
一月倒没问是要做什么,只李若初说让做什么便去做。
将这些都交代完之后,李若初便从屋里取了软鞭,想要在院子里活动活动。
算起来距离李若初受伤已经有半个月了,李若初自个儿是感觉已经好全了,若非一月和二月这两个丫头一直拦着,她早想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李若初握着软鞭,手里的鞭子才甩来,便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低低的提醒的声音,“姑娘身子未曾痊愈,还是歇着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李若初不曾理会,只自顾的甩着鞭子在院子里练开了。
刚才的温馨提醒李若初知道是黑影的声音,她不予理会,只是觉得自己再不活动活动,只怕骨头都要生锈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声,李若初未曾理会,只自顾练着。
约摸在院子里练了两个时辰,收了软鞭的时候,满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就连丝都在滴着水。
一连练了好几个时辰,李若初感觉通体舒畅,收了软鞭躺在廊下的躺椅上休息。
陈嬷嬷从外院儿进来,见到李若初浑身湿漉漉的,紧忙上前问道,言语间满是关切,“大小姐,您怎么浑身湿成这样?”
李若初朝陈嬷嬷笑笑,“嬷嬷放心,刚才在院子里练了会儿,我没事儿。”
“大小姐身子还未痊愈,怎的就练上了,我去让人烧些热水,一会儿在热水里面多泡一泡,如今风凉,别染了风寒才是。”陈嬷嬷言语关切。
听的出来陈嬷嬷关切是自真心,李若初心下微暖,只朝陈嬷嬷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晌午的时候,一月已经让人将烧烤架搬进了溯洄阁,二月也带着人将所需要的食材买回来了。
李若初搬了一把太师椅坐在院子里,指挥着院子里的婢女们分工干活,食材清洗,切成小块儿,再用打铁铺子里面买来的铁签串成串。
食材有荤有素,调料多样,尤其还有自家酱油作坊生产的酱油,只闻着味儿便直让人流口水。
一时间,溯洄阁里的十二月们忙碌一片,李若初便在一旁一边指挥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大姐姐,你们这院子忙什么呢?”
闻声,李若初直了直身子,伸手招呼来人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真是李若初那天才弟弟李玄胤。
这个府里,李若初也就对这个天才弟弟有好感了。
算起来,李玄胤还是李若初的救命恩人呢。
半月前,李若初在城中遇刺,若非李玄胤及时赶到,她那一条小命儿估计就交代了。
李若初起身吩咐婢女从屋里搬了椅子出来,迎面伸手拉了李玄胤的胳膊,将他按在椅子上坐着,对着李玄胤笑眯眯说道,“来来来,坐这儿。”
“胤儿,我跟你说,今儿既然来了,可就不许走了,留下来,姐姐今日请你吃大餐。”李若初说着在李玄胤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李玄胤闻言,疑惑的看了一眼李若初,双目又看向院子里那个偌大的铁架子和一旁忙碌的婢女们手中的食材,不解的问道,“大姐姐说的大餐莫非是这些?”
李若初朝李玄胤毫不吝啬的竖了个大拇指,又自然的翘了个二郎腿,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对李玄胤夸道,“胤儿真聪明,今儿这顿大餐,姐姐包管你吃了第一回,还想吃第二回。”
李玄胤看了一眼李若初翘着二郎腿的样子,无声笑了笑,只道,“看来今日有口福了。”说着又吩咐一旁的阿庆,让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对了,胤儿今日来我这儿可是有事儿?”李若初看向李玄胤,突然问道。
李玄胤只笑着应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回府的时候看到你身边的婢女指使着人抬了一个大铁架子进府,好奇过来看一看。”
李玄胤说话的时候,并未忽视身旁大姐姐倚着椅子扶手单手拖腮一直望着他的视线,一时间,坐在椅子上不由得有些拘束。
李若初偏头盯着李玄胤的俊颜瞧了好一会儿,笑眯眯道,“我家胤儿长得真好看。”
这话一说,使得原本就被李若初看得不好意思的李玄胤面上一阵热。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李玄胤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双眸并未看向李若初,只道,“大姐姐就别打趣我了。”
李若初看出李玄胤有些不好意思,也没再继续逗他,只突然问道,“胤儿,你懂下棋吧?”
“略懂一些。”李玄胤应道。
“太好了,走走走,陪姐姐下棋去。”李若初说着拉着李玄胤的胳膊就朝里院儿廊下走。
棋盘一直都是摆在廊下的,平日里李若初闲得无聊的时候,就会自己跟自己跟下着玩儿。
这好不容易来了个会玩儿的,李若初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李玄胤还未曾整理好自己略微紧张的情绪,李若初这突然的动作让李玄胤心口一阵乱跳。
待回神,人已经被拉至棋盘跟前。
李若初也不客气,直接执了一枚黑子,便在棋盘上落下,随即笑眯眯的看着李玄胤,“胤儿,到你了。”
李玄胤知道大姐姐自幼在乡间长大,在她这里,并未有什么男女之防,所以,他更知道,刚才她拉着他的胳膊,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再者,他们是姐弟关系,所以,这样的动作很自然。
李玄胤敛去思绪,伸手执了一枚白子在棋盘中黑子的身边落下。
接连落下好几颗棋,李若初突然起身,只对着李玄胤皱眉道,“胤儿,你这样做是在藐视你的对手吗,你处处让着我,我还跟你下个屁啊。”
李若初自认棋艺也是还不错的,之前每回跟秦瑜下的时候她很多时候都能占据上风的。
只这天才弟弟真不懂事儿,处处让着她,这才落了几颗子,都让了好几回了,她能不生气嘛。
李玄胤被李若初突然的怒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抬眸看了一眼大姐姐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由挠了挠头,“我好生与大姐姐来一局便是。”
李玄胤还真没有藐视对手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像大姐姐这般好胜的性子,赢了会比较高兴。
他就是想要单纯的哄大姐姐高兴而已。
“这还差不多。”李若初笑眯眯的说着,还俯身伸手揉了揉李玄胤的头。
原本梳的整齐利落的墨瞬间被李若初揉出了毛毛的感觉。
见李玄胤的头被自己给揉乱了,李若初冲着李玄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胤儿,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揉乱了你的头。”
李若初这一动作,彻底让李玄胤傻愣住了,怔怔的望着李若初,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对于李若初的话也没有回应。
李若初看到李玄胤这个样子,不由得更不好意思了。
莫非她这个天才弟弟不喜欢别人动他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头可断,血可流,型不能乱?
意识到李玄胤可能会生气,李若初觉得自己可能太过于跟人自来熟了,只好偏头看着呆愣的李玄胤,轻声唤道,“胤儿,不如我重新给你梳梳,可好?”
李若初的话让李玄胤回神,他只迅速垂眸盯着棋盘,温声说道,“不用了,不过是头乱了些,不碍事的。”
听李玄胤这么一说,李若初放下心来,指着棋盘又道,“那咱们继续?”
“好。”
李玄胤淡声说着,双手已经在清理棋盘。
李若初望了望李玄胤头顶毛毛躁躁的丝,眯着双眼笑了笑,也伸出双手帮着清理棋盘。
介于李玄胤之前故意放水,李若初生气了。
是以,和了棋盘之后再下时,李玄胤便没有再故意让着李若初。
而李若初也是意料之中的连输三局,一头梳理的整整齐齐的丝也被她双手揉成了鸡窝一般。
可李若初天生就是个好胜的性子,一局输了,便再来一局,再输一局,便又再来。
这般周而复始,二人一连下了十来局,李若初愣是连一局都没有赢过。
李玄胤原本瞧着李若初抓狂的样子想着是不是偷偷放个水的,不料,李若初却眼尖的很。
手中的白字还未落下,便被李若初提醒道让好好下棋。
直到二月进来,在看到大公子和大小姐二人的样子时,捂着嘴忍不住笑出了声。
廊下,李若初正在苦思冥想手中的黑棋应该落在哪个位置,却被二月突如其来的笑声给惹火了。
她一转头,瞪向二月,“不许笑。”
这一下,连李玄胤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也不许笑。”李若初眉心紧蹙,又瞪向对面的李玄胤。
饶是李若初生气了,可二月忍不住啊。
大小姐下棋下不过大公子,抓乱了自己的头也就算了,没想到,大公子的头也受到牵连。
“大小姐,所有的东西都弄好了,可以开始了。”二月好不容易忍着不笑,对着李若初道。
“别急,再等等,等我下完这局。”李若初眉心紧锁,双目紧紧的盯着棋盘,指间的黑子却是始终没找到可以落下的位置。
李玄胤看了一眼李若初较真的面容,不由笑道,“大姐姐,承让了。”
看着眼前的棋盘,李若初深深的叹息一声,随即朝李玄胤拱手,“胤儿好棋艺,姐姐佩服。”
“大姐姐过奖了。”李玄胤双目瞧着对面女子的模样,唇角缓缓漾起一抹笑意。
李若初起身,上前拉了李玄胤的胳膊,“走,姐姐带你吃肉去。”
李玄胤没防备,猝不及防的,再一次被李若初这般亲密的动作弄得心头一紧。
李若初直接拉了李玄胤从廊下的台阶跳下去,出了内院儿,二人直奔烧烤架的位置。
烧烤架内,炭火烧得正旺,李若初又拉了李玄胤走到食材架上,对着架子上的食材扫了一眼,回头笑眯眯的看向李玄胤,“胤儿,你想吃哪个?”
自始至终,李若初都没有松开李玄胤的胳膊,拉着他又是跳台阶,又是挑食材的。
而李玄胤一时间就跟个牵线木偶似的,由着拉着他胳膊的女子将他带到任何地方。
黄昏的光晕下,眼前是女子明媚的容颜,李玄胤竟一时看的怔住了。
“胤儿,你想什么呢?”李若初看着李玄胤失神的样子,不由笑着伸手踮起脚尖去揉李玄胤头顶的头。
原本就被李若初揉的有些毛躁的青丝被李若初这般猛的一揉,顿时乱成一团。
李玄胤的一颗心也似那被缠成团的丝线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敛去思绪,李玄胤自然的从李若初手里抽回了胳膊,遂走到烧烤架前,问李若初,“大姐姐,这些食材可是用来烤着吃?”
“对啊。”李若初嘴里应着,双手从食材架上选了两串食材,一串给李玄胤拿着,一串自己拿着。
“姐姐教你。”李若初说着将手里的肉串儿放在架子上烤着,一手又拿起调料刷,刷在肉串儿上。
肉串经过炭火烤过之后,表面的油滋滋的,再刷上调料,顿时,香味儿直直窜入人的口鼻。
李玄胤这厢也学着李若初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刷着调料,伴随着炭火中子刺啦刺啦的声音,一串香喷喷的肉串儿便烤好了。
“大家别闲着,自己动手烤哈,自己烤自己吃。”李若初一边吃着手里头的肉串儿,一边招呼站成一排的婢女嬷嬷。
府里有规矩,下人与主子是不可同食的。
虽李若初吩咐了,可下人们依旧站在原地不敢动。
“愣着做什么,本小姐宣布,今日溯洄阁所有人容许没大没小。”李若初举着肉串儿吩咐道。
一月和二月对视一眼,依旧不敢上前。
一月和二月这两个大小姐身边的红人都不敢上前,其他的丫头们就更不敢上前了。
若说平日里李若初这般,大家还能上前凑凑热闹,反正大小姐平日里很好相处。
可今日还有大公子在呢,若让老爷夫人知道她们跟大公子同食可不得严惩。
“好热闹啊。”
院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中音。
闻声,李若初猛然抬眸,循声望去,视线正好与院儿门口的来人碰撞在一起。
看见来人,李若初眸子微眯,随即朝那人展露了一个标志性的微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晋如今最是炙手可热的下一代君主人选平南亲王秦时。
大门口,秦时笑看着阁内一片热闹的景象,目色中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而秦时的身后,还跟了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府上的二小姐李若兰,另一个是府上的三小姐李若灵。
李玄胤已然认出了来人,心中虽有些意外,可还是第一时间叫了李若初上前迎接。
“见过亲王殿下。”
李玄胤与李若初二人齐齐朝平南亲王行礼。
平南亲王也不看李玄胤,直接朝李若初迈了几步,走至李若初跟前,略微抬手,“起来吧。”
话音落,李若初与李玄胤二人起身。
李玄胤视线落在平南亲王身后的李若兰和李若灵身上。
李玄胤心下觉得奇怪,为何他的两个妹妹会同平南亲王一同来到这溯洄阁。
这厢,李若初抬眸看了一眼跟前的秦时,视线里,秦时毫不避讳的打量着自己。
李若初收回视线,只微微垂首,态度恭敬道,“不知今日亲王殿下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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