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洲转身就往外走，宋楷两三步跟着。
“小蒋总，实在不好意思，你先等一下……” 沈玲珑给蒋连道了个歉，急忙追了出去。
“陆远洲，你给我站住！” 沈玲珑小跑到陆远洲面前，拦住他的去路，“你他妈到底想干嘛？！一次两次的！”
“我想干嘛？你想干嘛？这姓蒋的明摆着就是玩儿我，你当我是什么啊？猴吗？”
“你说这种话还有没有良心？你的工作都是谁跟你谈的？！你一年才应酬几次？哪次你不是甩脸子给别人看？你别以为你不跟千帆续约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这个态度到哪个经纪公司都不会红！”
“你可以不给我接工作，没人逼你。”
陆远洲冷冷说完，又要作势往前走。
“陆远洲！你给我回去！我告诉你，你自己作死我不管，但你不要害公司其他的艺人。这个代言你不接，公司也要接！还有季恒，我最近在给他谈一个寰盛的项目，我绝不可能因为你就把这个项目搞砸！你今天得罪那个小小蒋总，会害了多少人你算过吗！你不吃饭，别人还要吃！”
趁着陆远洲没有任何动作，沈玲珑将他往包间的方向一拉，“走！”
一直没有作声的宋楷将陆远洲反方向拉住，“哥，咱们还是走吧。”
“宋楷！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你吼他干什么？”陆远洲不悦道，“我回去就是了！”
蒋连看到陆远洲被沈玲珑拉了回来，脸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怎么回来了？刚才不是还很牛逼吗？”
沈玲珑将陆远洲摁在座位上，对蒋连客客气气道：“不好意思小蒋总，他这怪脾气……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看来你们千帆，管理还是要加强啊，员工比老板脾气还大。”
“是……我会跟张总好好沟通这事的，您别因为他影响了吃饭的心情。”
沈玲珑把陆远洲面前的杯子往他那边一挪，厉色道:“还不赶紧给小蒋总敬酒赔个罪？”
陆远洲懒懒散散的站起来，举起酒杯往眼前的餐盘上磕了磕，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行了吗？”
“一杯？” 蒋连冷声道，“你是看不起我们寰盛的门面？”
他把身边的眼镜一拍，“小刘，你陪陆先生喝，让他见识见识你的实力。”
小刘听话的主动给陆远洲的酒杯满上，“那我就不客气了，陆先生。”
-
觥筹交错间，宋楷不顾沈玲珑的眼神威胁，拦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陆远洲带着宁愿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的架势，硬生生的将小刘喝到不省人事，直接趴在了马桶边，叫都叫不醒。
但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在厕所里吐了三次，这才勉勉强强的没有完全丧失神志。
“再怎么高傲，在现实面前，还不是要乖乖低头？” 蒋连离开前，走到陆远洲面前，嫌恶的看了他几眼。
宋楷憋了一晚的脏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但想着陆远洲忍了一晚是为了什么，他还是将那股气又憋了回去。
蒋连走到大厅，沈玲珑也快步走了上来。
“小蒋总，那合约的事……”
蒋连脚步不停，有些不耐道：“再说吧。接下来的事，你和杜宁谈。”
沈玲珑一愣，随后说了声好，目送着蒋连和秘书大步流星走出会所大门。
不过一会儿，杜宁和另外一个悠美的员工将小刘一左一右架了出来。
“杜经理，那我们……”
杜宁没有功夫和她多说，只说会再联系她，便也匆忙离开。
沈玲珑感觉被蒋连戏耍了一晚，有些气恼的回到包厢。
陆远洲正弯腰垂头，手肘撑在膝盖上，额前的头发搭了下来看不见表情。宋楷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问道：“哥，还行吗？要不要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想上热搜？” 沈玲珑没好气的说道。
宋楷再也忍不了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沈玲珑，你别太过分了！”
宋楷跟了陆远洲五年多，平时在沈玲珑面前还算听话，整个人看着也没什么脾气。此刻沈玲珑完全没有料到宋楷竟然对她这种态度，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叫我什么？你要造反？”
“以前我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叫你一声姐，我的工资是我哥付的，不是你，你管我叫你什么！”
“那他的钱又是哪来的？！当初是谁把他带进圈的？我看你是被他传染了吧，发什么神经！”
“他就是念在你以前对他的好才对你一忍再忍，你又把他当什么？你在意过他的感受吗？”
沈玲珑冷笑一声，“在意他的感受？那谁来在意我的感受？你们觉得自己很辛苦？谁不辛苦？我不辛苦吗？我没应酬吗？没喝吐过吗？谁关心过我的感受？资源不是天下掉下来的，都是我们拼来的！不想这样那你就迟早退圈！别拿着当艺人的红利又不想承担压力！”
说完，沈玲珑忿忿的拿起包往门外走去。
宋楷呆站在原地。
陆远洲慢慢的撑着桌子站起来，眼神涣散。
他一把拉过宋楷，轻轻拍拍他的脸，“别……别生气……哥罩你……我们……我们回……回家……回家……”
-
陆远洲刚刚进门没多久，胃部一股不适感再次袭来坐在马桶边又吐了两次之后，他无力的歪进沙发，眉头紧锁。
“哥，我给你冲点蜂蜜水，你蜂蜜在哪？”
陆远洲双眼紧闭，将脸埋进枕头里，不想理他。
宋楷只得自己跑去厨房，翻了一遍所有的橱柜，也没见到之前在他家用过的那罐蜂蜜。
突然灵机一动，他跑出了门去。
“怎么了？”乔初见是宋楷，立马打开了门。
“乔小姐，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你，你家有没有蜂蜜？”
“有的，陆远洲回了吗？”
“回了，我哥他……有点喝多了。我来借点蜂蜜给他冲点。”
“你等会儿，”乔初赶紧转身进厨房找了瓶蜂蜜出来，“我跟你一块儿过去吧。”
乔初跟着宋楷走进陆远洲家。客厅的沙发上，陆远洲的脸背对着乔初，整个身体蜷缩着。
“陆远洲。” 乔初叫了他一声。
陆远洲迷迷糊糊的翻过身来，手捂着胃的位置，眼睛却没有睁开。
他脸色苍白，刘海有些湿湿的沾在额前，深色的靠枕上印着一块显眼的汗渍。
乔初放下刚刚冲好的蜂蜜水，在沙发前蹲下。
她伸手拨开陆远洲汗湿的头发，柔软的手掌抚上他的额头，冰凉。再仔细一看，他的鬓间一直到脖子上，全都渗出了汗。
她的手刚要伸到他的脖子，陆远洲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睛慢慢睁开来。
“都是汗……别摸了……” 他醉眼朦胧的看着她，嘶哑着声音道。
乔初的心都揪了起来。她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给他出汗的地方擦了擦，又将杯子递到陆远洲眼前，柔声道：“把蜂蜜水喝了。”
陆远洲皱了皱眉，虚弱的翻了个身，“不舒服，不喝……”
“喝了就会舒服些。”
“不……” 陆远洲的声音闷闷传来。
“陆远洲。” 乔初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
陆远洲缓慢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强撑着坐起来，默不作声的将蜂蜜水接过，喝了几口。水喝一半刚想放下，乔初的声音从玻璃杯的那头响起。
“喝完。”
“……”陆远洲透过玻璃杯小心的看了一眼乔初，听话的又将剩下的半杯灌了下去。
从卫生间收拾完刚刚走出来的宋楷看到这幕，倍感欣慰的默默躲到隔壁的书房。
暖意流至胃里，陆远洲顿时觉得舒服了一些。
“还很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陆远洲一头倒下，手脚并用的抱住沙发靠背，呢喃道：“好些了……不去……不去医院……”
乔初见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奈的摇摇头，拉过沙发一头的毛毯给他盖上。
陆远洲突然翻过身来，半睁着眼睛看着她，“你回去吧……让宋楷照顾我……我……不太清醒……”
乔初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点点头道：“好。那我先走了。”
“宋楷？” 乔初来到刚刚宋楷出没的卫生间门口，里面却空无一人。
宋楷从隔壁的书房探出头来，“什么事啊乔小姐？”
“你在这干嘛？”
“……我……我有些邮件要发。”
“你给他量过体温没有？发烧吗？”
“量过了，不烧，就是有些盗汗，老毛病了。”
“好吧……那我回去了。”说完，她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陆远洲一眼，“他要是疼的厉害，你还是带他去医院看看。”
“嗯嗯，我知道了，嫂……扫地机器人去哪了……”
乔初狐疑的看了宋楷一眼，刚转过身，看了一眼厨房道：“你们吃东西了吗？要不要给你们下点面条？”
宋楷有些意外于乔初的“你们”，有些感激的笑笑，“不用了乔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不早了，我送你出去。”
两人走到门口，乔初随口问道：“你们今天工作应酬？他怎么喝这么多？”
宋楷鼻中嗤了一声，嘀咕道：”还不是那个什么小蒋总，也不知道我哥怎么得罪他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乔初脚步停住。
她见过不少蒋连公司的人，因为蒋宏毅的缘故，他们都称呼蒋连为“小蒋总”。所以一提起这个名字，她觉得大概率上，这不会是巧合。
“小蒋总？寰盛的吗？”
“对，就是寰盛的一个什么副总。你怎么知道啊？”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吃饭？”
宋楷便一五一十的将今晚的事情复述给了乔初。
“吃饭还专门带个酒坛子过来！你说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宋楷忿忿道，并未注意到乔初此刻脸色极差。
“那这个合同，陆远洲是不是拿不到了？”
“我看本来就不准备给我哥，就是把他叫过来羞辱他的。”
乔初握拳的指甲盖几乎掐进肉里。
她还没问今天蒋连去找陆远洲说了些什么，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原以为他闹过无果也就算了，结果一而再再而三，一次比一次更过分。
乔初实在想不通，他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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