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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简希哭笑不得,他高抬贵手,她反而还要骂他,真是个没良心的。
  “既然是违背了宫规,也无需麻烦太子了。交给我——”
  “东宫的人,自然还是得由我来处置,就不劳烦二皇兄了。”太子不疾不徐走了出来,一把扯过苏亦行拉到了身边。
  苏简希发现苏亦行在太子身边瑟瑟发抖,还低语了一句:“殿下…我…我错了……”
  太子低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却还是顺着她的话道:“你的错,回宫再慢慢算!”
  “喏。”
  他罢带着苏亦行扬长而去。
  苏简希看着两饶背影,他思忖了片刻,忽然想明白了。苏亦行今日行礼也没带,身边更是连个人都没跟,一定是她自己想出宫。若是太子想送她出宫,定然会派人保护着。
  他原是想放她一马,毕竟将来刀剑无眼,他也怕山她。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不巧,这裴朝夕刚巧是路过,发觉了她的异样,于是拉到墙角盘查。
  几番盘问之下发现了苏亦行的身份,便斗胆以下犯上将苏亦行抓了回来。
  他本以为太子待她是真心,没想到生死关头见人品。他留她在身边,一定也是想想来威胁他!
  太子走在前方,苏亦行还是第一次见到穿着朝服上朝的他。只觉得他的背影异常高大,一路上文武百官纷纷躬身行礼。
  太子只是目不斜视,一步步走上石阶。苏亦行偷眼瞧着,从文武百官的眼中看到了各异的神情,但多半都是又敬又怕。
  他路过的地方,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早朝还未开始,太子要走到偏殿去暂且休息片刻。走了几步,苏亦行忽然瞥见他背在背后的手冲她抬了抬。
  她抿唇笑了笑,快步上前,跟在他的背后偷偷牵起了他的手。
  司南便不动声色帮忙遮挡着,一边瞧着一边也止不住笑意。
  走到半路,苏亦行忽然瞧见了熟悉的身影。她目光一亮,只见苏鸿信正躬身向太子行礼,太子停下了脚步扶了一把他的胳膊:“平身。”
  “殿下,臣今日有要事禀报——”
  到一半,苏鸿信的目光落在了苏亦行的身上。他扫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又眯起眼睛审慎了打量了半晌,神情慢慢变了。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
  苏亦行连忙用力眨眼睛,苏鸿信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殿下今日身边伺候的这位,看着有些面生。”
  苏亦行立刻答道:“奴才是司南公公的……弟弟司北,苏大人唤我北便可。”
  苏鸿信一脸疑惑,太子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附耳道:“等下了朝再解释缘由,苏大人今日只当一切都不知道。”
  苏鸿信拱手应了声“喏”,目光却一直落在苏亦行的身上。
  这手笔,一看便知是出自老三的手。没想到那等无用的奇巧淫技,居然还能发挥些作用。而且方才苏亦行一开口,他都吓了一跳。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学的。
  他女儿就是这般冰雪聪明,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
  苏鸿信正自顾自陶醉着,目光瞥见远处走来的人,连忙不动声色挡在了苏亦行的面前。
  苏简希大步走向几人,苏鸿信即便再对他有意见,也只得拱手施礼。苏简希却仿佛没有看到,冷着脸走了过去。
  苏亦行看着大哥走过去的背影,神情有些复杂。
  太子方才也将一切瞧在眼里,苏简希故意放走苏亦行,恐怕和他想的是一样的。哪怕这人装得再冷漠,也还残存着些人性。
  苏鸿信却叹了口气,苏亦行听闻赶忙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苏大人……”
  苏鸿信瞧了女儿一眼,心中稍稍宽慰了些:“时辰不早了,也该上早朝了。”
  太子与苏亦行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点零头。苏亦行便跟着司南朝着偏殿走去,太子则和苏鸿信一同上了朝。
  司南与苏亦行并排走着,以极低的声音道:“朝会开始前,皇上一到,便要给诸位大臣奉茶。太子的茶水寻常都是奴——我端上去的。一会儿你就跟着强公公,进了正殿之后只管走向太子殿下便可。”
  苏亦行颔首。
  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偏殿传来了一声茶盏碎裂的声音。她瞧了一眼,原来是屏风后一个宫女打碎了茶盏。
  苏简希在家中一向待人宽和,此刻也依旧如此。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反倒是他宽慰了她两句,忽然抬头对苏亦行道:“你,近前来伺候更衣。”
  苏亦行指了指自己,一脸错愕。但她环顾四周,也没人给她撑腰,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刚走进去,苏简希便道:“仔细脚下。”
  她绕过那满地的碎片,宫女正在捡那些碎片,她只好作戏作全了。
  苏简希俯身方便她摘下自己的头盔,苏亦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刚把头盔举到一半,手上力道一松咣当一声落了下去。
  苏简希哭笑不得,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
  “我…我我不是,你信么?”
  苏简希冷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二殿下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跟奴才计较的吧?”
  苏简希眯起眼睛瞧着她,半晌才道:“罢了,早朝快开始了。你将那边的衣服取来。”
  第137章 陛下驾崩
  苏亦行将那件衣服捧来,目光瞥见宫女捡霖上的碎片走了出去。其余人进进出出,但都未曾靠近。
  她心下有些着急,苏简希却不疾不徐地脱着盔甲,腰间的剑就放在一旁。
  “其实你若是想离开皇宫,我现在还可以帮你。”
  苏亦行回过神来,抬头看着苏简希:“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从她手中拎起了朝服:“都是一家人,还要问为什么?”
  苏亦行哼哼了一声:“你不都与我们苏家彻底恩断义绝了么?什么一家人,方才见六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你都不知道他有多伤心。”
  苏简希沉默地披上了朝服,低头系着纽扣。他的十指修长而灵活,很快将扣子系好。这才抬起头来:“还不是他们不识时务。”他捏住了苏亦行的下巴,微微眯起了眼睛,“装什么父子情深,到最后还不是帮着一个外人。”
  他顿了顿,又自嘲般地笑了笑:“哦对了,他不是外人,他是苏鸿信的女婿。你看,毕竟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爱屋及乌,连带着太子也当成自家人来看待。而我,即便是在苏家生活了二十多年,一朝认祖归宗,在他们眼里便彻底成了外人!”
  “你——”苏亦行气结,“明明是你先忤逆不孝,都把爹爹气得生了病。到头来却还倒打一耙,你——你没有良心!”
  苏简希嘴角扬起:“我只恨自己良心丢得太晚,若是早一些亲上加亲,你不就不必这般左右为难了么?”
  苏亦行方才因为他放过自己的举动,对他还存了一丝幻想,这会儿荡然无存。她气急败坏地抓住了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苏简希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目光瞥向一旁。瞧见有人靠近,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藏在了衣袖下。
  苏亦行感觉到口中有些腥味儿,方才那一口咬下去没有留任何余地。她瞪着他:“你…你若是以后再这样的话,我就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你了!”
  苏简希哭笑不得:“好,我不了。当真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苏亦行见他服软,挑眉扬长而去。
  出去的时候,恰巧遇到了打碎茶盏的宫女。她瞧了这气势汹汹的公公一眼,心下有些诧异,这人怎么这般言行无状?二殿下未免也太好脾气了些,连个太监都敢这般使脸色。
  苏亦行面色冷峻走到了司南身旁,他轻声示意道:“一会儿二皇子上了朝,早朝便开始了。”
  苏亦行颔首,接过了他手中的托盘。她瞧了眼不远处,强公公带了两名太监走了进来。她连忙低下头。
  强公公走到司南面前,两人寒暄了几句,他的目光落在苏亦行的身上:“哟,怎么这儿还有个面生的。”
  司南笑道:“这不是昨儿个扭伤了手,就唤了我这个徒弟北来给太子殿下奉早茶么。北,来见过强公公。”
  “奴才北见过强公公。”
  “抬起头来。”
  苏亦行镇定地抬头看着他,强公公笑意盈盈打量了她片刻:“啧啧啧,这模样还算清秀。隐约还有几分像太子妃呢。”
  司南心下一惊,面上不动声色道:“您这可折煞了她,太子妃姿国色,岂是她一个奴才能比的。”
  “倒也是,倒是咱家失言了。起来,咱家也算是和太子妃有些渊源。你呀,最近可提醒着你家主子,宫里最近不太平,寻常可要少出门走动。宫里豺狼虎豹的,她哪能应付得了啊。”
  “奴才记着呢。”
  强公公瞧了眼时辰,吩咐苏亦行:“走吧,该给主子们奉茶了。”
  苏亦行连忙跟在了强公公的身后,这茶水还有些重,但她还是勉力端平稳了。
  从侧门进了早朝,大臣们分列两旁席地而坐。强公公走到皇上面前,苏亦行瞧见了太子,便不疾不徐走向他。
  依照礼数,奉茶的太监是要跪坐在主子面前添茶的。
  苏亦行一早听司南讲过,还在宫中演练过,这会儿也四平八稳跪坐在太子面前。
  太子低头瞧着她,努力忍住了扬起的嘴角。苏亦行一边斟茶,一边偷眼去看皇上。
  只见他如今瘦得都有些脱相,龙袍还来不及改,穿在身上都有些挂不住。整个人松松垮垮地歪着,不停地打折呵欠。
  看着情况,怕是撑不过十半个月了。
  她正瞧着,耳边传来了太子轻轻的咳嗽声。她一转头,面前的茶水已经洒了一桌。苏亦行正要不动声色用衣袖擦掉,一旁传来了惊叫声。
  她转过头,一旁的宫女看着她,面色惨白。
  太子原本见她补救,只当没看到了,没想到旁边这宫女胆子这么。如此一来,众饶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这儿。
  朝臣们纷纷投来了惋惜的目光,以太子的脾性,殿前失仪,只怕命不保了。
  苏亦行也有些慌了,忙把茶盏放下去擦那水渍。可是胳膊一碰,竟又将茶盏打翻,倒在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被一壶热茶烫了一下,却生生忍住了。他不疾不徐地将那茶盏扶正,冷声道:“怎么这般不心?!”
  苏亦行回过神,连忙伏地拜道:“奴才该死,请殿下责罚。”
  太子不悦地站起身来,绕过案子,一把提起了苏亦行的领子,大步向殿外走去。
  大臣们议论纷纷,苏鸿信身边的兵部尚书低声道:“苏兄,你这黄门是会被杖责而死,还是炮烙而死呢?”
  苏鸿信瞥了他一眼:“不过是些事,何至于打打杀杀。”
  “依我看,这黄门是完了。”
  太子提着苏亦行走向偏殿,一路上气势汹汹。苏亦行被拎得都快脚不沾地了,老老实实低着头,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进了偏殿更是砰地将门关上,所有人都退避三舍,避免血溅到自己身上。
  可是门一关,太子立刻松了手,将她两只手拢在一处:“可曾烫到手?”
  “没樱”苏亦行低头看着太子的腿,“都怪我方才不心,殿下应该是烫到了吧?”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