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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都是其他小世家的家主,这些小世家因为各种原因投奔穆氏,家族利益完全与穆氏绑定在了一起,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为过。
  但在穆氏已经有沉船之兆后,如果给这些人更好的选择,让他们不必与穆氏一同沉船,这些人必然是求之不得,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随着穆氏一同沉船。
  宋佩瑜与这些人搭上话后,还没来得及搞事,穆氏就先出昏招,在与吕氏的博弈中过于激进,让云氏彻底伤心失望,直接转投了东宫。
  多亏了穆氏的助攻,东宫虽然只能拿到云氏南临两个铁矿的四成矿产,却早就将云氏的两个铁矿,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宋佩瑜突然觉得,金叶纸也蛮有趣的。
  也许他该与鸿胪寺卿大人好生交流一番。
  等到宋佩瑜的马车彻底看不见影子,宋二才返回宋府。
  他先去松鹤堂,与翘首以盼的宋老夫人说了今日的场景,重点还是与宋老夫人说,宋佩瑜换上新官服后有多意气风发,逗得宋老夫人频频发出笑声。
  等见到宋老夫人面露疲色,宋二才告退。
  回礼部点个卯,今日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宋佩瑜让人将马车停在距离楚国使者住的地方隔着一条街的地方,闭目养神之余,继续推测楚国会突然派使者到赵国的原因。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马车帘子被掀开,大步迈进马车的人正是也换了从五品鸿胪寺少卿朝服的吕纪和。襄王见到宋佩瑜与吕纪和的时候,脸上还残留着诧异,显然是没有想到宋佩瑜与吕纪和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出于礼仪,宋佩瑜与吕纪和提出要先去给灵云公主请安。
  襄王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变换数次,最后停留在哭笑不得上,今日一大早,大公主与惠阳县主就来接人,直言长公主府什么都有,灵云只要人与她们走就行,已经将灵云带走了。
  宋佩瑜与吕纪和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以大公主的性子,他们已经能猜到当时混乱的场景了。
  但大公主与惠阳县主都是有分寸的人,他们相信灵云公主在长公主府必然不会有差池。
  三人默契的略过了小姑娘们的话题,转而说起赵国与楚国的风土人情。
  宋佩瑜与吕纪和虽然在赵国能称得上是青年才俊,甚至是小公子们中当之无愧的领头人,仍旧在襄王这种老油条手中占不到便宜。
  这点却怪不到宋佩瑜与吕纪和身上,委实是襄王见过的世界太广阔了。
  襄王不仅数次深入党项,促成楚国与党项的稳定互市,前些年还曾亲自带队去过西域。
  回到楚国后,他将路上的所见所闻都记录了下来,写成游记。
  宋佩瑜笑着道,早知道王爷有这些经历,我就将殿下也带来了,他最喜欢听这些从未听过的稀奇见闻。
  襄王闻言,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笑意却没出现在眼底深处,这又有何难?本王早就将这些见闻都记录在了书册上,若是太子殿下好奇,本王便将书册的拓本送给太子殿下一份。
  宋佩瑜却没顺势应下来,他像是没忍住似的发出声闷笑,眼含歉意的望向襄王,这可不成,殿下最不耐烦看书了。听说书人说些新鲜故事,他能连续听好几天都不觉得厌烦,甚至同一个故事反复听几次也行。若是换成白纸黑字的话本子,却连一刻钟的时间都坚持不下去就要睡着了。
  襄王闻言面露诧异,真的?
  许久没出声的吕纪和作证,当然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
  重奕对说书人的新奇故事感兴趣,却也不会对话本子弃之如履,更不会看话本子一刻钟就想睡觉。
  是宋佩瑜不许重奕半天不挪地方的看话本子,总要去提醒重奕歇歇眼睛,久而久之,重奕就不怎么看话本子了。
  就算是对话本子上的内容感兴趣,也是直接将话本子交给说书人念。
  吕纪和不得不佩服宋佩瑜的机敏,短短一句话,就让襄王还没升起的不快消散了。
  他不知道宋佩瑜这个时候故意提起重奕,是不是想通过让襄王给重奕讲故事的方式,去了解党项与西域更具体的情况。
  但宋佩瑜立刻婉拒襄王的书册,并及时强调重奕看不得书册,只喜欢听故事,无疑让襄王大大降低了警惕心。
  最后,这段对话以宋佩瑜对襄王说,回去定要提醒殿下来拜访您为结尾。
  襄王非但没有露出如之前那般的警惕神色,反而满脸期待,甚至已经想好了要与重奕说哪些事,还特意给宋佩瑜与吕纪和稍稍讲了一段往事。
  然后恰到好处的停在了最跌宕起伏的地方,故意吊着宋佩瑜与吕纪和的好奇。
  望着襄王脸上的得意洋洋,吕纪和觉得宋佩瑜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竟然让宋佩瑜既达到目的,又挠到了襄王的痒处,
  看襄王这副模样,分明是很喜欢与别人讲他的这些经历。
  已经看出些端倪的宋佩瑜与吕纪和,你一言我一语,默契的哄着襄王,让明明有些又忍不住,马上就要将最精彩部分讲出来的襄王又憋回去了。
  最后反倒是襄王催促宋佩瑜与吕纪和早些将重奕带来,还主动提起,若是重奕不方便出宫,他也可以去东宫给重奕讲故事。
  三人相谈甚欢,竟然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太阳落山。
  宋佩瑜顺势提出要带襄王去茗客楼吃饭。
  襄王早就带人去茗客楼看过稀奇了,却不会因此拒绝茗客楼主人的亲自相邀。
  等到众人从茗客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了。
  从酒量最好的襄王,到酒量尚可的吕纪和,再到酒量只能糊弄人的宋佩瑜,全都倒在了茗客楼。
  好在茗客楼就是宋佩瑜的产业,后院就有能让人暂时休息的地方,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就是第二日有大朝会,宋佩瑜与吕纪和都起的异常艰难。
  宋佩瑜一如往常的去重奕身边站好的时候,险些被重奕异常锋利的视线刮下层皮。
  下朝后,宋佩瑜本想立刻与吕纪和再出宫去找襄王。
  趁着今日天色尚早,能带着襄王去京郊的温泉庄子坐坐。
  恰好襄王昨日曾含蓄的表示,咸阳的火锅很好吃。
  在庄子上,不仅能吃火锅,还能让襄王自己去摘青菜,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至于带着重奕去听襄王的故事
  如今是襄王比较着急想讲故事,他们反而不用着急。
  他们先带着襄王多看看赵国的大好河山,与咸阳的繁华景色,想来襄王再面对重奕的时候,想法自然会与之前不同。
  宋佩瑜的计划很完美,奈何重奕的目光实在让人难以忽视,宋佩瑜也不敢忽视,只能老实跟在重奕身后,先回了东宫。
  可怜吕纪和在宫门外等了半个时辰都没等到宋佩瑜,脑中忽然闪过一抹灵光,顿时气的五官变形。
  这两个混蛋!
  东宫内的宋佩瑜,心情也没比正陷入愤怒的吕纪和好到哪去。
  他也不知道气氛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让人如此难熬?
  他与重奕回到东宫后,立刻去他惯常的位置落座。
  虽然茗客楼的酒都是好酒,就算是醉了,也不会让人出现酒宿的症状。但宋佩瑜终究是天生比旁人多半分不足。
  平日里已经不太能看得出来,此时却难免有些困顿。
  但是宋佩瑜没想到,他落座之后,重奕没落座。
  重奕非但没落座,还特意走到宋佩瑜坐着的椅子前,低下头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宋佩瑜,双腿也紧紧贴着宋佩瑜的腿,让宋佩瑜想站起来躲开都不行。
  宋佩瑜满脸茫然无辜的与重奕对视,面对重奕黑白分明的眼睛,宋佩瑜忽然觉得,好像有点心虚?
  笑话,他有什么可心虚的地方?
  重奕有心的话,自然会知道他昨日回家后是有什么喜事,后来又去了哪里。
  他作为臣子,又没有向重奕交代行动轨迹的义务。
  宋佩瑜垂下头,主动避开重奕的视线。
  重奕却不容宋佩瑜的躲避,他伸手放在宋佩瑜的下巴上,力道逐渐大了起来。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格外宽阔的花厅中响起,甚至还有回音。
  宋佩瑜一巴掌拍在重奕的手心上,将重奕打算抬他下巴的手打了下去。
  宋佩瑜能清楚的看到,重奕的手被他打下去后,在最后落点的位置停住,连五指张开的弧度都没有改变。
  他明明没有用力,甚至自己的手心都没疼,重奕白皙的手心却快速浮上了层嫣红。
  宋佩瑜顿时心情复杂。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碰瓷了,却难以抑制的升起了心疼的情绪。
  宋佩瑜抬起眼皮去看重奕脸上的神色,生怕看到重奕露出类似于不知所措的表情。
  现实却狠狠的拍醒了宋佩瑜,重奕脸上非但没有伤心和无措,反而挂着迷之微笑。
  宋佩瑜忽然升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没法形容重奕给他带来的具体感受,却莫名的感觉到了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事实。
  宋佩瑜轻咳一声,试图脱离这种奇怪的氛围,殿下非要让臣先来东宫,可是有要事想与臣商量?
  重奕仍旧不说话,目光定定的望着宋佩瑜。
  对此宋佩瑜早就有了应对的经验,重奕不说话,他就反复问这句话。
  最晚等到他嗓子开始干涩,重奕必然会回答这个问题。
  只要重奕肯开口,奇怪的氛围就会消失。
  宋佩瑜在心中为自己竖起大拇指,如此机智,不愧是他。
  还没等宋佩瑜嗓子干涩,重奕就开口了,他讨厌别人说谎,所以自己也不会说谎,没有事。
  宋佩瑜嘴角扬起胜利的弧度,正要顺势控诉重奕任性,在没有事的情况下耽误他去招待襄王的正事。
  可惜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就被重奕打断了。
  你是东宫的人,无论有没有事都该在东宫。重奕说话时的语气理直气壮,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这话在宋佩瑜听来刺耳极了。
  重奕这个傻子,凭什么张嘴就说他是东宫的人。
  偏生宋佩瑜一时半会还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虽然已经上任鸿胪寺少卿,但仍旧是太子宾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东宫的人也不为过。
  两人对视半晌,宋佩瑜先移开视线。
  罢了,反正是他坐着,重奕站着,他急什么?
  重奕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宋佩瑜又生气了,这次又是为什么?
  他明明还没来得及与宋佩瑜说昨晚的事。
  宋佩瑜醉了后,竟然会将他认成冰王。
  而且还还要抱抱亲亲?
  无人注意的角度,重奕的耳根逐渐染上一片嫣红。
  一片寂静中,安公公忽然敲了敲门,从门外探进来半个头,告诉重奕大公主来了。
  重奕仍旧以腿紧紧贴着宋佩瑜腿的姿势,站在宋佩瑜面前。
  闻言点了点头,示意安公公直接将大公主带进来,丝毫都没觉得他与宋佩瑜的姿势有什么不对。
  宋佩瑜却有点受不了以这个姿势被大公主撞见,挪着身下的椅子往后,与重奕拉开距离后马上站起来,刚好在大公主进门的时候,将椅子放回原位。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尤其是喜欢脑补的吕纪和,让宋佩瑜不知不觉的保守了许多。
  刚到祁镇的时候,宋佩瑜还能毫无芥蒂的与重奕相互打赤膊上药,现在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算了,何必为难自己。
  大公主进门后见到宋佩瑜也在,丝毫都没感觉到意外,笑嘻嘻的与宋佩瑜讨吉利,宋少卿大喜!刚入朝就得皇伯如此重用,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区区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不算什么,难得永和帝愿意将代表赵国招待楚国使臣的事交给从未正式办差的少年人。
  宋佩瑜弯腰长揖,一板一眼的道,臣谢大公主吉言。
  大公主顿时失去了继续与宋佩瑜说话的兴趣。
  她总觉得宋佩瑜好像不是很喜欢她。
  宋佩瑜多厉害啊,不仅能让皇伯和父王赞不绝口,还能将她皇兄哄得如此妥帖,皇兄那么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格,对宋佩瑜说是百依百顺都不为过。
  但凡宋佩瑜肯将放在她皇兄身上的耐心与好脾气,放在她身上些。
  也不至于她每次看到宋佩瑜,感觉都像是见到了东宫小学堂的老师。
  虽然不至于怕宋佩瑜,却总觉得宋佩瑜身上有种别样的威严和冷漠。
  亏得父王还想将她许配给宋佩瑜。
  她才不要!
  想想与宋佩瑜一同生活后,可能会有生活,大公主就觉得异常枯燥无味。
  大公主献宝似的将怀里捧着的盒子打开给重奕看,皇兄你看,我又做了两个荷包给你换着戴!
  正准备悄悄溜走的宋佩瑜闻言,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腿,也将视线放在了盒子里的荷包上。
  这次的荷包起码在颜色上,比上次嫩粉色的那个荷包更适合让重奕戴出门。
  一个黑色为底,上面绣着祥云。
  一个青绿色为底,上面绣着绿竹。
  只是那绿竹上的针脚,分明就是上次安公公特意给宋佩瑜指出来的苏绣。
  宋佩瑜眸光转深,视线在大公主期盼的脸上扫过。
  安公公不会骗他,因为没有必要。
  已知大公主不会苏绣而惠阳县主会苏绣,而且新年时,大公主送给重奕的荷包,上面的香味也与惠阳县主送到东宫的香囊香味相同。
  前日在假山中听见重奕与惠阳县主的对话,饶是宋佩瑜再怎么细致聪慧,也觉得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
  但是有一点,宋佩瑜却很清楚。
  惠阳县主喜欢重奕,有想成为太子妃的意愿,不然不会特意强调楚国使臣与灵云公主会满足于太子侧妃。
  可是宋佩瑜如何都想不通,惠阳县主为什么能表现的像是已经将太子正妃的位置收入囊中似的。
  宋氏已经决定放弃东宫太子妃的争夺,若是有选妃,也是推些旁支女孩应付了事。
  以永和帝对穆氏和穆答应的仇恨,穆氏从一开始就没有竞争太子妃的资格。
  就算吕纪和误会他与重奕的关系,已经不想推亲妹妹入火坑了,吕氏却不会放弃支持吕成林谢的其他女孩。
  之前永和帝后宫风光一时的林德妃,就是被吕成林谢共同推上德妃的位置。
  在太子妃的竞争上,崔氏基本没什么话语权,甚至还不如吕成林谢的姑娘。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惠阳县主想成为太子妃,除非长公主不顾东宫与朝堂的稳定,一意孤行的要求永和帝下旨册封惠阳县主为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