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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些奸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残次品糊弄驸马。
  驸马第一次发现自己被骗,是他买的上古青铜器被他不小心滴上了墨水,丫鬟清理上古青铜器的时候,青铜器掉色了。
  别说千年历史,连十年都没有。
  驸马大怒,直接病倒了。
  可惜卖给驸马青铜器的商人是个游商,早就不知所踪了。
  此后,每当驸马发现自己被骗,都要郁郁寡欢好几日,偶尔还会因此缠绵病榻。
  偏生驸马上当永远不会长记性,长公主也舍不得限制驸马的银钱。
  安公公想着,若是惠阳县主做香囊的材料也是被驸马买回去的,他得去提醒长公主,快点将剩下的材料都藏起来,千万别让驸马知晓。
  不然驸马若是病了,长公主也要跟着犯头疼。
  宋佩瑜早就知道驸马总被奸商骗的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这是惠阳县主送来的香囊?
  安公公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还特意指着香囊上的蝴蝶给宋佩瑜看,这是县主与苏州绣娘学的苏绣,您看这翅膀,多好看啊。可惜大公主怎么都学不会。
  宋佩瑜嘴角扬起抹假笑,心不在焉的与安公公又说了几句话。
  正月十五,赵国正式册立皇三子为皇太子,并昭告九国。
  为此,许多政令从咸阳发放到各县。
  永和帝下旨大赦天下,非十恶不赦死刑者,皆可获减刑五年。
  全国境之内停农税一年,与万民共贺东宫之喜。
  正巧册立皇太子的前一天,有楚国使者来咸阳,将原本打算送给永和帝的礼物,当成了重奕被册封皇太子的贺礼,还说是专门为了庆贺此事而来。
  无论是真是假,都给足了赵国和重奕面子,也让永和帝龙心大悦。
  第64章
  当日庆贺重奕被立为皇太子的宫宴,也顺便成了接待楚国使者的国宴,恰到好处的遮掩了赵国鸿胪寺如今还只是个摆设的窘境。
  宫宴上永和帝坐在主位,身侧伴着的仍旧是长公主,盛贵妃的席位在长公主后方。
  下面重奕与楚国使者分别列在左右。
  再往下则是肃王与驸马、卫国八皇子、三省六部的大佬和以慕容靖为首的武将。
  宋佩瑜等人借了重奕的光,坐在东宫的位置,重奕的后面,詹事府的前面,视线远比第一排后面的人强多了。
  而且他们的位置还不会轻易被上头的人看到,无论是吃东西还是交头接耳都不必太拘束。
  虽然八皇子恨不得世上没人能记着卫国八皇子这个人,彻底脱离与卫国的关系,但谁让他是阶下囚,除了听从赵国的安排,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余地。
  宴会上专门给八皇子设了位置,将他当成了卫国使者。
  八皇子有苦难言,还不得不扬起笑脸庆祝重奕被册封皇太子。
  他知道,赵国已经在年前向卫国派去使臣。
  赵国使臣见到他父皇后,会将他的临阵脱逃说成死里逃生,然后试探卫国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让赵国将他送回卫国。
  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八皇子是吃了也不好,睡也睡不好。
  他并不是怕回到卫国后,再面对兄弟们的算计。
  其实还是有点怕,但他如今还有更怕的事。
  八皇子怕他的兄弟们甚至是他老爹,听说他还活着后大失所望,不仅不会大费周章的将他赎回去,还可能做出更冷血无情的事。
  万一赵国认清他当真是个废物,半点作用都没有的事实,想起他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耗费,让他赔钱怎么办?
  他拿不出钱,赵国会不会让他赔命?
  只要想起这些烦心事,八皇子就觉得吾命休矣,只能更加努力的加餐饭,起码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里不要亏待自己。
  于是八皇子守着数不尽的哀愁,非但没瘦下来,反而胖的越来越快。
  正是因为超速变胖的八皇子,宋佩瑜见到重奕回到咸阳后也有变胖后,马上生起了警惕心,还让东宫小厨房断了重奕的宵夜。
  东宫小厨房收到这个命令后,可谓是进退两难。
  只要是重奕身边惯用的人,都不会在面对宋佩瑜命令的时候犹豫。
  他们都知道宋宾客是太子的心腹,宋宾客的命令太子从来都不会反对。
  但这条命令
  东宫小厨房的人,真的没法觉得是太子的命令。
  好在自从宋宾客要断了太子宵夜的命令传到小厨房后,他们没将日常宵夜送去正殿,也从来都没有殿下身边的人来小厨房问罪。
  小厨房的人与正殿的人默契的将宵夜当成了禁词。
  这件事过去后,东宫众多奴仆再次认定某个适用于整个东宫的真理。
  宋宾客下达了命令就赶紧去办,听宋宾客的,总没错!
  因着还是在天寒地冻的季节,无论厨房做了什么样的美味,等到端到每个人桌子上的时候,都差不多是凉透的状态。
  若是素菜,还能将就着里面的冰碴子咽下去。
  若是荤菜,任谁也无法望着浮在表面的黄白油腻之物张的开口。
  所以今日宴席上,所有人的桌子上都是自带炭火的铜锅,加上各色已经切好的肉片,和青翠欲滴挂着干净水珠的青菜。
  酒过三巡,楚国使者口中好话不断,从今日盛大的册封礼夸到重奕本身,再夸到晚宴的菜色贴心味道绝美,吉祥话就没重样过。
  给足了永和帝与重奕脸面,逗的永和帝大笑数次。
  气氛正好,楚国使者话锋一转,终于提起了他们的目的。
  此次楚国使者的主使是楚皇的侄子,他还带着他的堂妹,楚国的灵云公主,说是受到他的皇叔,楚皇的委托,要给灵云公主找个赵国的女婿。
  虽然襄王没明言,楚国公主千里迢迢的前来赵国,究竟是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婿,但襄王说这番的时候,视线却始终都落在重奕身上。
  未尽之语是什么意思,宴席上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很明白。
  楚皇八成是看中了赵国唯一的皇子做女婿。
  既然襄王没将话说死,永和帝自然也不会马上给出明确的回复。
  二者一个说你们赵国人杰地灵,俊杰们都非常优秀。
  一个说楚国公主钟灵毓秀,气度不凡。谁能娶楚国公主,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好话说尽,却哪个都不肯先将重奕与楚国公主放在一起谈论,挑破那层几乎透明的遮挡。
  宋佩瑜其实没想刻意留意这些话,只是他坐的位置过于靠前,永和帝与楚国襄王的嗓门又大,这些话就像是专门往他耳朵眼里钻似的,他想听不见都不成。
  他不仅能将永和帝与襄王的话都听入耳中,还能清楚的感受到,有不少人总是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比如吕纪和、柏杨、还有在楚国使者下方坐着的卫国八皇子。
  当真是烦人透了。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宋佩瑜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了坐在襄王身侧,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怎么吃东西的楚国灵云公主身上。
  据襄王所说,灵云公主生母是楚皇的昭仪且出身世家,深的楚皇宠爱。
  灵云公主是楚皇最小的女儿,楚皇六十岁才有这个小女儿,灵云公主与年纪最小的姐姐差了将近十岁,很长时间都是楚国皇宫中唯一的公主,从小就是楚皇的掌上明珠。
  此时灵云公主正腰背笔直的坐在她的位置上,微微垂着头凝视着正沸腾的汤底,鬓角的碎发不知道是被蒸腾的水蒸气打湿了,还是因为灵云公主紧张到流汗,正牢牢的贴在灵云公主的鬓角上。
  宋佩瑜主动移开目光,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相信襄王的话,灵云公主在楚国时必定备受宠爱。
  从灵云公主身上,不仅能看到无可挑剔的仪态和规矩,还有刻在骨子的骄矜。
  哪怕她知道她会出现在楚国使者团中的目的是什么,也知道她的堂哥在做什么,仍旧没有因此而露出怯色。
  再次感觉到吕纪和隐秘的目光后,宋佩瑜猛得看了过去。
  吕纪和似乎没想过宋佩瑜会有这种反应,竟然愣住了。
  楚国发生了什么事?宋佩瑜倾身靠近吕纪和,低声问道。
  吕纪和摇了摇头,同样声音极低的回道,从楚国使者进入赵国境内,我就在查这件事,但楚国路途遥远又与赵国隔着整个梁州
  想要知道楚国的情况,至少要等到两个月后。
  永和帝却未必能晾着楚国使臣两个月。
  只要楚国使臣不再执着于太子正妃的位置,肯退让一步,永和帝恐怕会马上同意。
  宋佩瑜听吕纪和不知道楚国的情况,也没觉得太失望。
  九州最西端,从上到下依次是幽州、梁州与荆州。
  永和帝盘踞幽州多年,与燕国正式翻脸后在幽州称帝。
  梁州被双王分割。
  说起来也怪老梁王,明明已经有意将王位传给梁王,却因此觉得亏待了睿王。
  不仅将睿王纵容的无法无天,全然不将梁王看在眼中,还给了睿王能与梁王抗衡的底气。
  等老梁王薨逝,本就快连虚假和平都维持不住的新任梁王与当时还是只是睿国公的两个人立刻翻脸,恨不得能将对方碎尸万段。
  梁王本就是嫡长子,又早早就被册封为世子,比睿王更能得到梁州老臣的认可,他也要肩负起相应的责任,比如抗衡党项。
  如此一来,就给了睿王可乘之机。
  如今梁州一分为二。
  梁王在西,上接幽州下接荆州,西边是虎视眈眈的外族,东边是狼子野心的兄弟。
  睿王在东,上接幽州下接荆州,西边是梁王,东边是卫国。
  梁州的下面是荆州,也就是楚国。
  楚国西边也有外族,却始终与楚国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双方一直没发生过比较大摩擦,甚至还有规律和平的边境贸易。
  楚国东边,上方是卫国,下方是黎国和陈国。
  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听说过他们之间有过龌龊。
  相比情况复杂的梁州,楚国反倒没什么好说的了。
  非要说点什么,也只能说楚皇真的非常长命,今年已经将近八十,仍旧能带领大臣秋狩。
  因此楚国突然千里迢迢的派使臣来赵国,不仅带来了价值不菲的礼物,使臣还是楚皇的亲侄子带着备受楚皇宠爱的小公主。
  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就算楚国出现了问题,也不该找上赵国。
  毕竟赵国与楚国之间还隔着整个梁州,就算赵国有心,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可惜当前已知的消息太少,任凭宋佩瑜怎么聪慧过人,也暂时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永和帝与襄王仍旧在神采奕奕的相互吹捧,连肃王也参与其中。
  他们好似非常投缘似的,刚开始的时候,话语间还能透漏出些重要信息,如今竟然嗓门越来越大,废话占比也越来越多。
  已经无限接近满嘴废话。
  宋佩瑜想着暂时没什么要事,主要是他自从开席后,委实连吃带喝嘴就没闲下来过,如今回过神来,觉得胃有点受不了。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悄无声息的退出正殿,打算出去透透风,顺便清醒一下。
  宋佩瑜刚消失不久,状似专心听永和帝等人说话的重奕就开始频频回头。
  宋佩瑜离开的时间越长,重奕回头时,间隔的时间就越短。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吕纪和觉得重奕这样有点不像样,重奕再回头的时候,他没忍住,给重奕使了好几个眼色。
  快别看了,没发现陛下已经觉得不对劲,也频频往你身上看吗?
  吕纪和没想到,重奕居然直接对他招手,示意他到前面去。
  感受到永和帝、肃王和襄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吕纪和脸上扬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到重奕的侧后方落座。
  低下头后,吕纪和的脸立刻垮了下去,说出口的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不知殿下叫和前来,是有什么事吩咐?
  重奕半点都不知道察言观色四个字怎么写,直截了当的问道,宋佩瑜呢?
  不同于吕纪和刻意压低的声音,重奕往日里吩咐人惯了,开口就是中气十足。
  别说是始终注意着这边的永和帝、肃王与襄王听见了,就连更靠后的人也听见了,这些人纷纷停下交头接耳,好奇的看向了重奕与吕纪和的方向。
  后面没听见这句话的人,见到比他们位置靠前的人突然停止交流,虽然不明所以,但也闭上了嘴。
  于是原本热热闹闹的大殿,因为重奕的一句话,竟然在短时间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在一片寂静中,吕纪和感受着重奕催促的目光,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宋兄没与我说去哪,想来是酒吃的有些多,出去透透气,等会就回来了。
  长到这么大,吕纪和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感受到如此难以言喻的尴尬。
  此时他是多么羡慕那些一无所知的人。
  宋佩瑜你回来,你把我也带走算了。
  因为被人看着,吕纪和也不好再出声提醒重奕什么。
  而且刚经历过对重奕使眼色的惨案,吕纪和也不是没有记性的人。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重奕的反应千万要正常一点。
  然而重奕最不让人失望的地方,就是他从来都不会在让人失望的程度上让人失望。
  吕纪和话音刚落,重奕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想去找宋佩瑜。
  永和帝直接笑出声来,指着重奕,声若雷霆的道,你坐下!好好吃个宴都不肯放过狸奴,难道非得找他回来给你斟酒,你才能喝的下去?
  说着,永和帝将伸出的手指调整方向,改成指着吕纪和,纪和,今日你辛苦些,给太子斟酒!
  吕纪和闻言,心头猛跳了下。
  有那么个瞬间,他还以为永和帝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忍住抬头朝着尚书令的方向看了眼,见到父亲在桌子下给他比的手势,吕纪和才猛得松了口气。
  陛下有些醉了。
  最担心的事不用考虑后,吕纪和快速恢复冷静。
  他借着身体的遮挡悄悄抓住了重奕的脚腕,让重奕没法继续迈步,低声道,陛下醉了,殿下顺着陛下些。
  在重奕身边的时间久了,吕纪和也知道重奕耳力过人。
  即使他将声音压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重奕也能听见他的话。
  果然,吕纪和放开手后,重奕稍稍犹豫了下,还是转回身来重新落座,端起吕纪和刚斟的酒,望向永和帝的目光略含无奈。
  已经有些醉了的永和帝却只欣喜于重奕肯听他的话,脸上尽显得意,将杯中酒全部倒入嘴中,又嚷嚷着让吕纪和继续给重奕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