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
哐哐当当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突兀刺耳。
明家的女主人徐曼容像头发疯的野兽把客厅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彻底,这阵似乎要毁天灭地的声响已经持续了十来分钟,在佣人们连呼吸都不敢大喘的恐惧里,眼睁睁地看着又有一只价值六位数的古玩花瓶被摔个稀巴烂。
明珠听见声响从二楼房间下来,只见客厅里一片狼藉,基本能摔的都让徐曼容给摔了,几个佣人哆嗦着身子恨不得抱成团,蜷缩在角落里把自己化作空气,别说吭声劝说了,就连呼吸也不敢大喘,生怕自己成为徐曼容的出气包,被她活活手撕。
一路走过来,明珠小心翼翼的,根本无处下脚,生怕那些摔破了碎片不小心把自己的脚给刮伤了。
谁都知道明家太太—徐曼容的脾气不好,每次发脾气就喜欢摔东西,明珠对此早就见惯不怪了。只是不知道今天哪个不长眼的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竟不知死活地惹恼了她这个易怒爱记仇的好妈妈。
明珠气定神闲地把自己扔在沙发里,双手环胸睨着徐曼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问道:“谁惹你了?说出来我听听,我帮你去收拾他!我最近无聊得要死,正想找点乐趣呢。”
“你爸!”徐曼容没好气地说。
“我爸……”明珠笑了笑,神色却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
在别人的眼里,明振东和徐曼容绝对可是算得上人人艳羡的模范夫妻,结婚十余年,一直都是相敬如宾。可作为他们的女儿,明珠比谁都还要清楚,这不过是一种假象。
他们的婚姻在明珠看来,如同一潭毫无波澜的死水,哪怕往里边扔石子,都难以激起水花。
在明振东的心里,除了服装设计,并没有什么人或事能让他上心的,包括他的妻女。也正是因为这样,徐曼容一直都对明振东有诸多怨言。
因为长年累月得不到丈夫的疼爱,徐曼容神经变得十分敏感,明珠感觉有时候她就像个疯子。
“我爸他这次又犯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大动肝火啊?”徐曼容因为明振东的不在意发飙过多次,明珠已经产生免疫力了,一点也不把事放在心上。
徐曼容见女儿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只顾着低头在玩弄自己的指甲,心里的怒火“蹭蹭”地上升了一大截,咬牙切齿骂道:“我们这个家都快要散了,你还有心思在玩指甲?”
“什么意思?”明珠猛地抬头,惊讶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爸在外边有人了?”
徐曼容憋了一肚子的火,摆了摆让示意佣人全部都退下。随后视线投向身边的王管家,后者心神领会,一五一十把明振东前去安平村要把姜悦接回明家的事情告诉明珠。
明振东整整消失了一个星期,徐曼容让人打探他的下落,竟然让她发现明振东竟然去了安平村。
去安平村还能干嘛?明振东自己也曾经跟她说过要把那个狐狸精的女儿给接回明家来的。
明珠双眼瞪得老大,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吃惊地问徐曼容,“妈,我爸在外边有个私生女?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徐曼容只得耐着性子跟明珠说明振东和姜云飘的那段旧情,“那个贱人偷偷给你爸生了个女儿,你爸之前一直不知情的,也不知道是谁给他透露了信息,现在非得要把那个贱人的女儿给接回家里来。”
“那个贱女人是什么玩意儿?也不撒泡尿照好好照一下自己什么德行,就她那样的也胆敢跟你抢男人?”明珠冷笑了两声,“她死了也算是报应!”
恍惚间,姜云飘与明振东相偎相依的情景浮现在徐曼容的眼前,都多久少年了,徐曼容还是忘不掉明振东抱着姜云飘时的甜蜜笑脸。
明振东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从未笑得如此开心过。徐曼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似的,眼底一片寒光,“振东只能是我的,你觉得我能容得下那个贱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明珠被徐曼容眼底的阴鸷寒光吓倒了,说话都利索,“妈,是你把那个贱女人给……”明珠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抹刀的动作。
徐曼容没回答明珠的问题,话锋一转,像个疯子般歇斯底里吼道:“我绝对不允许振东把那个贱人的女儿接回家里来。姜云飘那个贱人在我身边阴魂不散了十几年,现在又让她女儿在我眼皮底下恶心我吗?”
明珠再也没有玩指甲的心思,“妈,你可不能让那个野种进门。明家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我明珠。”
她红唇微启说着尖酸刻薄的话,“我们明家好歹也是云城有头有脸的名门世家,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乡野丫头,来给我们家当佣人,我都嫌弃她手粗不干净呢。”
“你以为我愿意让她回明家吗?可你爸铁了心要把那个狐狸精的女儿给接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徐曼容道。
夫妻多年,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明振东是什么性子,她徐曼容绝对不是那个可以让他改变想法的人。
“摔东西就能解决事情了?”明珠抬头睨了她一眼,“妈,真不是我说你。你有这个时间在这里发脾气,不如去找我爸,阻止他那个乡下妹接回来。”
明珠见徐曼容不为所动,着急道:“妈,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赶紧动身去找我爸呀。”
……
姜老太再次被推进手术室,“手术中”的红灯亮的刺眼,姜悦坐如针毡,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安放才好,平时的从容镇室在生死面前,统统都喂了狗。
明振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慰她道:“康教授是国内脑科领域知名的专家,他有二十几年丰富的临床经验,亲自主刀类似手术逾千例,我们都相信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