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影帝奖杯回去和她分享,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楼下,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他,就这样与他天人永隔。
抬眼,是被漫天雨帘遮住的窗户。
昨天晚上,就那扇窗户后,母亲还坐在沙发上轻抚他的脸,对着他微笑:“小御长得这么好看,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可你要记住,一个人一颗心只能装一个人。”
“如果你接了女孩子的心,就好好捧着,别让她伤心难过,要好好守护她和她相守白头。”
“母亲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母亲希望你可以做到。”
那句叮嘱竟成了遗言……
他用心记着,努力完成母亲的遗言。
所以三年前被慕上勋算计着意外和一个女人滚了床单,他就执着找她,哪怕忍受日日头疼,也不要忘记那段记忆!
因为不想辜负那个给了他第一次也夺了他第一次的人,也不想天堂的母亲失望。
记忆的漩涡不断搅乱慕司御的理智,盯着时浅身上的血,记忆和现实不断冲突,时浅的脸变成母亲的,母亲的脸变成时浅的,两张面孔在眼前不断交错……
慕司御黑瞳巨颤,内心天崩地裂。
“浅浅,别离开我。”
他张了张嘴,面色苍白,声音破碎的让人心疼。
“三哥,外面我都安排好了,我去——!!!”
南世枭走过来,看到时浅浑身上下都是血,狠狠惊了一跳,吓得眼睛都直了,脱口而出道:“怎么伤的这么重,快点送医院!”如果不是慕司御的存在感极强,他几乎都要自己动手把时浅抱走了!
轰——
慕司御的思绪被拉回来,双手颤抖地将浑身是血的时浅打横抱起。
时浅早就已魔怔,身体虚弱的像团烂泥,理智却告诉她不能死,必须要先弄死杀她的人!
眼前没了人,没了物,没了夜,只有满世界的血色,被慕司御抱起来时,她还在抵死挣扎,拼尽最后一口气最后一点力气掐住他的脖子,和他拼命!
喉咙被人死死擒住,随时都被掐的没了呼吸,可慕司御没有反抗只有心疼和自责。
他知道她经历了怎样可怕的一幕,浑身是血,若不是凭着一口气撑到现在,恐怕……
心脏的位置全都因她而疼,仿佛被人硬生生挖走一块。
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声音被掐的沙哑,也心痛的破碎:“浅浅,是我,我是慕司御,你的……慕影帝。”
“……”
足足五秒钟的时间,时浅的手松开。
她眼底的血色没了,渐渐恢复清明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双瞳被他担忧心疼的面容占满。
她的手缓缓攀上他的脸颊,竟是微微一笑:“你来了。”
“我来了。”
他偏头,亲吻她的掌心:“答应我,一定要撑住,不许有事。”
“好。”
时浅强撑起一个笑容,还未成型,手就顺着他的身体滑下去,整个人陷入昏迷。
“浅……浅……”
慕司御内心一颤,用最快的速度奔跑出箱子,将时浅带去医院。
手术室的灯亮了足足三个小时,从深夜十二点到凌晨三点,慕司御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像一座望夫石一错不错地盯着病房内,谁也不敢打扰他,又或者说,即便是有人打扰,也撼动不了他。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南世枭的手下急匆匆而来,低声禀告道:“族长,大长老跑了。”
时浅还在病房里抢救不知生死,三哥憋在心里的眼泪只怕都能汇集成一个太平洋,南世枭心里担忧,对于手下的话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跑就跑了。”
“……”
手下见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无奈地撇撇嘴。
他们努力这么久,眼看着就就要将大长老连同他的势力连根拔起,一网打尽,这么重要的关键时刻族长却无所谓地说跑就跑了?
唉!
要命哦!
只敢在心里微微吐槽一下,便急忙退下。
时间,继续滴答滴。
大家的心也跟着簇成一团,无法松懈。
周聪审问完,见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无奈地和夏米对视一眼。
两人走到楼梯间,夏米赶紧问:“审问出来了?”
“十分钟前咬舌自杀。”
“……”
夏米气愤之际,眯了眯眼:“太太能把尊爵会所的拳击教练打的全都请假不去上班,却被那两个王八羔子伤的这么重,对方肯定不是一般的社会小混混,肯定是某个组织里的人。”
周聪点点头:“嗯,死不松口的作风绝不是一般人,王都城里能养得起功夫不错又以死报忠的人,势力肯定不一般。”
夏米问:“另一个怎么样?”
提到那热,周聪就不禁啧啧道:“鼻梁骨、肋骨,两条胳膊全都断了,脑袋受到重击多处脑淤血,最重要的是……下面那宝贝遭到暴击几乎爆炸,现在就是一坨肉酱,醒来的概率待定。”
赤手空拳加一双腿一对脚,硬生生将对手那儿几乎搞成肉酱?
夏米哆嗦一**体:“太太下手……咳,还挺有范儿。”说完,就回头看着急诊室的方向,一阵担心,“希望她平安无事。”
“会的。”
周聪拍拍她的肩膀,无力轻叹。
……
时浅感觉自己好似睡了很久很久,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几乎重复了一遍她这短短二十一岁的人生。
有对她苛刻的时景天,赵如意。
有处处和她争锋相对的时暖。
有偷偷塞给她一些零钱和法式小面包的爷爷。
有从小就站在她身边为她打抱不平的苏秦。
有当她被围攻时奋不顾身来救他的顾瑾年。
有教会她用拳头保护自己的教练。
有跟着她从z先生那栋富丽堂皇的别墅逃出来的狗蛋弟弟:徐子坤。
还有她top乐队的队友,以及很多很多素未谋面却一直支持她的粉丝。
画面一转,梦境变成一个雨夜——
似乎是初冬的第一场雨,来的突兀暴烈,厚重阴沉的雨夜里房间的玻璃模糊氤氲,灰暗的房间里,一个男人正一手禁锢住她的手腕,一手压住她的右肩疯狂索取。
她的脑袋被撞得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