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野握着她的手坚定而温暖,侧脸看她,眼中有股若有似无的温柔,虽然淡的似乎没有,却格外让人心动:“不是,五岁时到了天机山,十岁回漠北。”
十岁回的漠北,如果她没记错,他回到漠北之后不久,就被送到了西楚,而那段时间,据柳子薇所说,他过的很不好。
叶贞抬眸看他冷峻而疏离的侧脸,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动了动,反手牵住他的手,同他十指紧扣,声音温软:“这里远离喧嚣,应该是个很好的居所。”
权野垂眸,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声音淡淡的:“恩,正因为这里与世隔绝,人迹罕至,我和养母才逃过一劫。”
叶贞微怔,一时有些局促:“抱歉。”
权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道:“无需道歉,我母亲未婚生子,在我五岁时便去了,她去世后,她的至交好友救下中毒的我,之后便成了我的养母。”
“中毒?”
“我母亲在怀我时就被下毒,所以这毒就被带进娘胎里。”
叶贞心头一跳,语气陡然紧张起来:“那现在你的毒怎么样了?”
权野唇角微勾,轻吻一下她的额头:“解了。”
叶贞松了口气,看着他冷漠的脸,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
“下毒的人查到了吗?”
权野眸色微沉,眼底浮起凉薄:“恩。”
很简单的一个字,叶贞却从这个字从听出了刺骨的凉意。
叶贞脑子里一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就联想到了权野并未提及的生父。
明明没有提及,明明轻描淡写,但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恨意。
叶贞没有再顺着话题说下去,只是握着他的手更紧了。
走了大约三个时辰,原本逼仄崎岖的山路突然豁然开朗,在羊肠小道的尽头现出一片群山环绕的谷底,山风吹来,带着些凉意。
叶贞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着山谷底部零星错落的几间屋舍,以及其上冒出的袅袅炊烟问:“我们这边便下去?”
权野看了看天色,将她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为她挡去从山谷峡道中吹出了寒风,沉声道:“不急,同他们一起。”
他们?
叶贞疑惑,视线中就出现一道灵动而活泼的身影,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手:“哥哥,你们来啦!”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贞曾经在花灯会上惊鸿一瞥的权野小妹。
此时的她身着一身藏青色的的男装,长发盘起随意用一只枯树枝插着,一张被日头晒的有些微红的脸颊在阳光下充满活力,脚下是一双黑色长靴,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透亮,眉宇间是不染世事的灵动与脱俗。
而她的身后,紧跟着一名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皮肤呈现健康小麦色的男人,男人面容刚毅,身后背着弓箭,眼中是沉静而又锐利的目光。
这是……权野的父亲?
叶贞尚在愣神之际,已经被权野握着手走了过去。
小妹好奇地盯着叶贞,眼中满是善意,继而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用手指戳着他唇角边缘往上拉:“爹,笑容,笑容,嫂子初次到我们家,你这一脸凶神恶煞的把人吓跑了,那就糟糕了。”
男人伸手就把小妹的手拍掉,依旧维持着方块脸:“这么胆小还怎么做我儿媳妇,我都没顾得上给你娘按腿就来接她,吓傻了也得憋着。”
叶贞失笑,莫名觉得亲切。
权野的父亲倒是和爹的性格挺像,若是爹在的话……
想到这里,叶贞心中一扯,紧接着就听小妹继续道:“不成,哥哥好不容易才有了心上人,若是吓跑了哥哥的娘子,我就和娘睡。”
心上人……她吗?
还没等小妹继续说,男人就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你要和你娘睡,我就告诉你娘上次药园里的人参是被谁当成杂草拔掉的,拔草的同时,还顺便把你娘养了快一年的何首乌当柴火烧了。”
小妹:“……爹,我还是个孩子。”
“镇子上和你一般大的孩子都嫁人了。”
小妹:“……”
她说不过自家父亲,气呼呼地转过身,腮帮子鼓鼓地像一条可爱的河豚,等权野和叶贞走到她面前时,立刻又扬起了笑脸,眉眼弯弯的。
“哥哥,嫂嫂。”
小姑娘的声音很灵动,就像林间清泉,很容易就流淌进人的心间。
叶贞朝她微笑,又朝权野的父亲行礼:“伯父您好,我是叶蓁。”
男人朝他点头:“走吧,太阳都快下山了。”
叶贞点头,而权野也在此时朝男人行礼,叫了声爹,又向叶贞介绍小妹。
“时半夏,我的妹妹,你可以叫她半夏。”
叶贞朝小姑娘笑了笑:“半夏你好。”
半夏二字一出口,这生疏的感觉便少了许多。
时半夏听她这么称呼,眉眼弯弯笑的开心:“嫂嫂,你不光长的漂亮,声音也好听。”
“谢谢,你也一样。”
权父在前面开路,见两人聊得来,也朗笑一声:“小姑娘不错,走吧,你娘已经在家里等着了,知道你们今日回来,早早就准备好了酒菜,就等着你们吃了。”
一行人跟在他身后,脚程倒是很快。
时半夏很喜欢叶贞,怕山路崎岖摔着她,便也伸手扶着她。
只是一碰她的手,却微微一愣,不由疑惑道:“嫂嫂,这都立夏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这山里寒气重,你可得注意些。”
叶贞点头:“恩,不妨事,我带了厚点的衣物。”
“没事,若是没带,我那儿也有,嫂嫂,你这次来便多在我们这住上些时日,我娘医术精湛,正好能帮嫂嫂你调理调理身子,保准你们成婚一年就能抱个大胖小子。”
权野挑眉,淡淡道:“话这么多,今日又惹祸了?”
“呃,哥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又惹祸了,虽然,的确是有点小麻烦,不过也是因为那王扒皮强抢良家妇女,我看不过才揍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是侠义本色。”
叶贞轻笑出声,不得不说,时半夏真是同权野的性子大不相同。
眼神纯净,朝气蓬勃,洒脱落拓,既有男子的爽利,又带着女子的娇俏,让人心生喜爱。
一行人谈话间,屋舍已经到了。
几间屋子虽然不大,但却干净整洁,空气中也有股药草的提神味道,一名妇人正在里间忙碌着,听到有人声,便从屋内出来。
当叶贞看见权母的第一眼,就被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