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寒对叶贞的意义他很清楚。
年少恋慕总是最令人心悸而难以忘怀的,尤其像叶贞这样的女人,不爱,便是不爱,若爱,便是深爱。
如果她爱的始终是秦漠寒,那他会如何?
这个想法第一次跃入他的脑海中。
此前他从未将秦漠寒放在心上,可现在他却不知这个男人在叶贞心中究竟占有多大的分量。
叶贞和秦漠寒之间断的干脆,可面上的关系能断,心上的呢。
如果叶贞依旧深爱秦漠寒,或者,她爱上了别人……
权野冷眸渐渐地眯起,眼中的暗色也深了几分。
而叶贞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转过头,正好对上一张面若寒霜的脸。
“你,你怎么进来的?”
叶贞吓一跳,说话都结巴了。
男人只看着她,也不说话,就静静盯着。
叶贞被他这幅模样弄的有些紧张,手指也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放开。”
“啊?”
叶贞不明所以,手已经被男人握住,将她下意识向内扣的手指舒展开来,然后将她抱起,打开门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看着男人紧绷的下颚,叶贞说不出来的心虚,小声道:“我……来了,不方便。”
她其实没来,自从流了孩子伤了根本之后,她月事就很不规律,几个月不来都是常事,她只是有些怕现在的权野。
这个男人在床上没有节制,现在带着怒,更是不好说了。
她知道挣脱不开男人的钳制,索性一双手攥着他的衣服道:“我真不方便,若你强行……也很不好收场。”
权野终于低头看她,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还有其他地方?”
“……你这样不行,万事都要有节制,若伤了根本,日后再想补救就晚了……”
话没说完,叶贞便感觉额头一痛。
男人居然低头用牙齿咬了下她额间的软肉,并不痛,但因那儿皮薄,已经现出了一个牙印子。
“年纪不大,懂的倒是挺多,军营里学的?”
叶贞哑然。
……她会这么想怪谁?
还不是有些人没脸没皮闹的。
男人抱着她进了药房,将她放在椅子上,又从桌上的药箱中拿出药,抹在她那只被指甲抠破皮肉的手掌心里。
药膏冰凉,由他修长的手指一抹,让她本能地缩了缩。
男人抹药的手指一顿:“伸出来。”
“哦。”
叶贞乖乖地伸出手,男人的脸色依旧难看,可抹药的力道却比刚才要轻了些。
抹药的时间很短暂,可她却又觉得很漫长,好像将这一生都走完一般。
良久,权野合上瓷瓶,轻抚着她的脸颊,沉沉道:“叶贞,做我的妻子。”
男人凝视着她的眼睛很专注,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却能看清他瞳孔中的倒影。
权野的目光很深邃,他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你一个。
“做我的妻子,我给你天下。”
这一刻,叶贞的耳朵里嗡嗡的。
她听着男人的话,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空白到她有些懵,就在之前,她还下定决心要和他各走各路,可现在他却……
权野嗓音低沉,呼吸灼热,一点点地落在她心上:“做我的妻子,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无论是重建叶家,还是别的。”
叶贞脑子很空,听着权野的话,心跳紊乱,呼吸凝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说不出一个字。
她的心在微微颤抖着,无关乎天下为聘的承诺,只是她身为女子,被心上人求娶时的紧张。
心上人?
叶贞被自己的想法怔了怔,良久才回过神,有些呆呆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权野暗色的眸子紧盯着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叶贞,做我的妻子。”
叶贞看着他眼中如渊似海的眸子,好半天才低下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不要。”
权野脸色微沉,眉目依旧波澜不惊,但眼底却渐渐聚集着风暴:“是因为秦漠寒?”
叶贞被他逼的退无可退,努力找回自己的呼吸,望进他的眼睛,坚定地摇头:“不是。”
“那是为谁?”
“为了我自己。”
叶贞将自己和他的距离拉开了点,反问:“你为什么想娶我?”
为什么?
自然是想娶就娶了,还有为什么。
“或者我换种问法,你中意我哪里,为什么想要让我做你的妻子?”
“若你让我做漠北王妃,那便如你最开始所言,我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而恰巧又对对方有用而已,但妻子不同。”
权野微微一愣,环着她腰的手微松,淡淡道:“王妃就是本王的妻子,有何不同?”
叶贞直视着他的眼睛,紊乱的心跳逐渐平缓下来,最后变成不疾不徐。
“王妃可以换,但妻子只有一人,无关权势,无关利益,只想同她白首到老的那一人。”
“无论是王妃,还是妻子,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叶贞摇头:“但凡是别人给的,随时都可以收回,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自己的。”
权野皱眉:“我给你的,便永远都是你的。”
叶贞轻笑,并没有嘲讽,只是用极其平淡的语气陈述一个事实:“世事无常,人心善变,不到最后一刻,又怎么说的清楚。”
权野眸色微暗,只静静地凝着她。
“从前在战场上,我刺你一枪的时候,肯定没想到有一日我会在你怀中同你说着嫁娶的话,世事变化,又有谁是料得准的?”
男人眉头紧皱,沉沉的看着她。
房内是一片沉寂。
良久,叶贞都准备离开药房了,男人才缓缓开口。
“叶贞,”男人的嗓音很沉,音调却没有波澜:“你是怕世事无常,还是怕嫁给我?”
叶贞没有犹豫,坦白地回答了他。
“两者都有,我被弃了一次,就不想再被弃第二次,我追随了秦漠寒八年,爱了八年,最后尚且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对于一个真正相处不到两个月,甚至连身份都有可能是假的漠北王,我又怎么可能再次放任自己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