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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侍者的托盘上执起酒杯,手微微用力,走到穆明承面前,景灏沉着脸道:“穆先生,方才没有认出来您的身份,失敬了。”
  这话说的,怎么听来有点不顺耳。合着,你是因为他的身份才道歉的。
  顾锦看着景灏手背上爆起的青筋,挑了挑眉感叹,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怪不得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不敢当,”穆明承看都没看景灏,他目光落在递到面前的酒杯上,笑了笑,语调平和:“景少若是想赔罪,不如对我女朋友说吧。”
  他转向顾锦,深深看她一眼,目光温柔而平静,说:“我女朋友也是娇生惯养的,做不了伺候别人、亦步亦趋的老妈子。”
  闻言,顾锦偏头对上他认真的表情,按捺住抚上眉心的冲动,深呼一口气,对他扯出一丝笑。
  收回目光,她微不可查地叹口气,既然已经彻底得罪景灏,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霎时,景灏的脸黑得厉害,他攥紧了手中的酒杯,杯中的酒微微颤动,似乎再用力一点儿高脚杯就会拦腰截断。
  跟穆明承道歉,他还能勉强说服自己是为权势折腰。
  可若是对一个他看不上眼的女人赔罪?
  他感受着周围似有若无打探的目光,心下嗤道:相信不用明天,他就会沦为整个帝都豪门圈的笑料。
  一时竟没有动弹。
  一旁静候的景老爷子皱起眉,也觉得穆明承有些过了。
  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冲冠一怒为红颜。他既然言明那个容貌过盛的女人是他女朋友,就等于变相承认了女人的身份。
  可景灏竟然说让穆明承的女人当伺候人的老妈子。
  伺候谁?伺候那个哭得丢人的傻女人吗?
  他脑子是不是改装稻草了?
  一时间,景老爷子对一直寄予厚望的孙子失望不已。
  “这位姑娘,”景老爷子唤了声,打算暗示顾锦递个台阶下。毕竟日后她若是能上位,也要在帝都豪门圈子里混,留下个小心眼刻薄的名声可不好;而若是上不了位,就更不好过了。
  只是他刚开口,话就被人打断。
  “小锦,”程欣顶着一张经过泪水冲刷后妆容惨烈的脸,像是鼓起极大的勇气,走到顾锦眼前,低下头说:“景灏是因为担心我才对你说了不好的话,起因在我。我替景灏跟你道歉,对不起。”
  说罢,她又抬头飞快扫了穆明承一眼,想到方才景老爷子叫他穆先生,又加了一句:“也希望穆先生看在我们的姐妹情分上,不要计较。”
  她不敢抬头,让穆明承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可这一幕,恰好被因程欣的话心生触动的景灏看到。他冷硬的面容头一次绷不住,嘴角微颤,眼中冒火。
  他几乎能看到自己头上发亮的绿光。
  这一刻,他真想把程欣拉到一个小房子里,把她锁在床上,用身体逼问她看穆明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程欣对爱人的心思毫无所知,她期盼地望着顾锦。而那个男人,她没有勇气再看一眼。他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似乎多看她一眼,对他都是亵渎。
  “好,”沉寂了一会儿,顾锦偏头一笑,不咸不淡地说:“我接受。”
  说完,顾锦内心百感交集,经此一事,她和程欣总算彻底分开了。
  即使付出了些代价。
  顾锦想,回去该把自己的东西从公寓里收拾出来,顺便再找个地方住。因为暑假他们的杂志社就要创办起来,她也算是有工作的人了。
  角落里的帘子也随着那声叹息,被风吹的动了动。
  程欣咬了咬嘴唇,有些不解她和顾锦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若干年后,历经过世事磨炼的程欣也曾问过自己,是不是她当初不撮合邵崇和顾锦,一切的结果就会不同?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
  道完歉,景家人又去给别人敬酒。穆明承不知是不是吃错了药,诚心想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宴会已经举行了两个多小时,尚不习惯穿着尖跟鞋的顾锦脚有点儿疼,她被迫把身体斜靠在穆明承的身上。
  为了她的老脸着想,顾锦假装挽着穆明承的胳膊,实际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穆明承一边撑着她站不直的身子,一边应付来人的敬酒,礼貌地推辞:“不好意思,我家女朋友不喜欢闻到我身上有酒味。”
  然后看向挂在手臂上的顾锦,对来人歉意笑笑。有眼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女友的粘人和霸道,多么无奈又宠溺。
  商人甲:这是在秀恩爱吗?
  贵妇乙:被塞了一口狗粮。
  顾锦在人们恍然大悟的调笑声中低头羞涩地笑,似乎刚刚那个霸气侧漏的女人不是她。
  她忍住脚上的疼痛,把身体往外移了移。
  然而,这只是掩耳盗铃之举。
  在外人看来,大名鼎鼎不近女色的穆明承先生这次真的栽了,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手里。
  不仅为她出头,还愿意听她管教。男人们无论是否真的妻管严,在外头总爱充面子,互相吹嘘家里人不敢管,该吃吃该喝喝,哪有亲口承认怕老婆的?
  况且,这位还不是老婆,只是个随时可以当衣服换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