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雪贵妃请自重！”，已经将身子冲起来的金血，人在半空当中这身子却是戛然而止。
就好似一颗在极度加速过程中的石子一下子静止一般，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虽说九黎大帝最为宠爱的雪帝行宫里面根本找不到一丝灰尘，可珍爱游龙袍如同自己性命的金血在下一刻十分狼狈的跳起来。
随即她在金玉栋的注视下，如同一个疯子一般大力的抬起手，狠狠向身上的游龙袍拍去，想要将那上面沾染的灰尘全部拍去......
可无论多大的力量到了最后却也变成轻柔的抚摸，当游龙袍在身时，金血甚至会控制自己步伐的宽度，深怕一不小心会伤了这件比自己生命还要宝贵的“至宝”。
以金血现在的地位来说，十八颗超一品灵石还不能让她动心，可这这些灵石是金玉栋送给她的，缝合所有碎布的“针”和九龙龙身是师父的精血所炼制。
而那一块块碎步，是父亲、阿娘和诸位姨娘十六年的心血。
对金血来说，这世间上再没有一件宝物比这游龙袍重要，再、也、没、有！！！
左摸摸，右摸摸，摸了一遍又一遍，看了一针又一线，跪坐在地上的金血全然没有了秦皇雪贵妃的模样，反而像是一个无助的少女，失去了对生活对情爱的憧憬和向往。
看到她这副模样，金玉栋后负在背后的右手不由攥紧，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
如果没有那件事，恐怕现在金血和金苗已经在巫灵城成亲，又或者当时他没有忍住，将两个小丫头带出了巫灵城，如今变成了九黎帝国的战士。
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当金血对金苗亲人下手的那一瞬间，三个人的关系就完全碎裂了！
永远都没有修复的可能！
是永远！！！
为此金苗一头青丝变白发，整个人也完全疯掉了！
“呵呵......”
嗯？
正在金玉栋回忆往事的时候，一声轻笑突然在雪帝行宫当中响起，他微微有些诧异的转过头向金血望去，只见跪坐在地上，身着粉色九龙袍的她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且极端疯狂的笑容。
“师父，你是恼苗师姐的事情？”
对于小丫头的疯狂，早在巫灵城的时候金玉栋便已经领教过，可心中有数归有数，时隔数年以后再次看到这个表情，金玉栋心中还是极为不适。
“......”
没有说话，唯有无尽的沉默，对于这件事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但无论如何金血当初选择了一条最差、最偏的道路，造成了一个无法挽回的结果。
“师父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嗖！
双眸如同一道利箭，金血在一撇头的时候，那阴霾与疯狂的眼眸若是胆小一点，恐怕都会被吓趴下。
“......”
而对此，金玉栋所给出的回答仍旧是沉默。
“我没错！”
我、没、错！！！
“金苗她杀了人，因为害怕而不敢承认，结果嫁祸给了毫不知情的我，更是导致我全家数千人被灭门......”
看到金血的情绪越发暴躁，金玉栋终于开口打断她道：“无论怎样，你不该杀小苗的阿娘和阿弟......”
“那我阿爹、阿娘、众位姨娘和荣氏部族子民的性命就应该被毁灭吗？？？？”
怒吼！
源自于心灵最深处的怒吼，这一次，金血没有当金玉栋是自己的师父，所有的尊敬和爱恋完全被压制。
在她心中，没有任何人能够触及这个问题，即便是金玉栋也不行，谁都不行！
金苗害了荣氏部族满门，她报仇有什么错？
有什么错？？？
腾！
越想越怒，越怒越疯的金血猛然站起身来，气势汹汹的看着金玉栋，俏脸极度扭曲道：
“你知道自己的阿爹阿娘......往里日......往日里......”
纵然再是疯狂，说到这里的金血也说不下去了，双眸通红却不见泪水，浑身抽搐也要强撑着不倒下去。
面对师父冰冷的眼神，她最终还是用尽全力抚平气息，哽咽道：“看着他们一个个......一个个都变成冰冷的尸体，被人像盖房子似得，一层......一层......一层的叠起来。”
“浇上火油......噗的燃起来！”
说到这，金血的双眸再次锐利起来，她看着金玉栋满脸质问道：“金苗经历过这些吗？”
“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在梦中惊醒喊着阿爹、阿娘、姨娘、伯伯、爷爷！”
“我用泪水洗刷床榻，泪干了，人乏了，倒头便睡，日日如此，夜夜重温梦魇的侵袭。”
“没有眼泪，我用血泪来熬过每一个漫长的深夜，直到......”
金血抬起手，指向自己红肿的眼眶看着金玉栋道：“直到血也流不出来，师父！小血不会哭了！”
“小血这辈子都不会哭了！！！”
“因为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再让小血流泪！而这些......”
“而这些金苗都曾经历过吗？”
“她经历过吗？？？”
她经历过吗？
面对金血的声声咆哮，能言善辩的金玉栋在一刹那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从法理上来说，当着金苗的面用最残忍的方式击杀她阿娘和阿弟，金血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十恶不赦的恶魔。
可从情理上来说，这一声“她经历过吗？”已经代表了全部，没有经历过谁能够体会金血眼下的疯狂背后代表着怎样的遭遇？
金玉栋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也根本不能开口！
“师父，你还记得在巫灵城的时候吗？”
“就是我父母满门被灭的第二天早上，我将自己的衣服撕碎了，我将自己献给你，求你帮我报仇？”
嗯？
金玉栋不知道金血为何话风一转提起了这件事，搞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他皱着眉头没有回应。
然而金血却是在一瞬间恢复成“雪贵妃”的样子，脸上的疯狂甚至连双眸的红肿都消失不见，雍容尔雅的站起身，满脸媚意的看着金玉栋道：
“当时师傅满脸不屑的对我说......”
说着，金血竟然眼珠一转，开始模金玉栋的神情和语气，像模像样的指着他道：
“用自己的身体让男人帮你报仇？笑话！除非能够依偎一个帝君，否则你连做一个红颜祸水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我就是一个红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