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的父亲被抓了,医院的气氛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有无奈,也有悲哀,这是法律和人性的斗争,也是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没错,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怎么回事,综合医院开办白血病研究专科,几百个白血病患者转院过来,等待排队都挤在其他科室,因为资源有限,排不上队的患者家属肯定会选择极端的方式。
比如,用司法手段带走非法移民,腾出位置,给他们这些公民患者治病的资源,这不移民局刚把人带走,就有十几个患者家属,来找医院询问腾出来的病房,听说贝拉还在医院,这些家属就开始吵闹。
“凭什么,她是非法移民,为什么没有被带走,不行,我们坚决不同意。”
在这些家属的集体抗-议下,医院被闹的不可开交,院领导无法置身事外,全部出面跟这些极端家属解释,但效果微乎其微。
在生死面前,没有人能淡定,不管是贝拉还是这些排队等待求生的患者,资源有限,这种时刻,自私自利以及人性丑陋的一面展现无遗,这点身为医生也毫无办法。
医院针对这个紧急情况做了对应处理,把医院80%的保安全部聚在血液科,就是为了防止激动的极端分子冲进来捣乱,同时,医院事务处也在极力跟闹事家属协商,试图用理性的方式劝阻这些人。
另一边,医院会议室中,叶飞等人聚在这里开会,有人无奈的说:
“如果没配型成功,家属也不会这么激动,毕竟骨髓配型太难得了,这些人自认为是合法公民,就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凌驾于生命至上。”
“医院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么?”叶飞问。
事务处一个负责人说:“没有,听极端分子的说法,估计明天还要闹事,还要找律师状告医院,我真的是无奈了。”
“这样吧,我们把这件事上报给集团,另外再找律师过来,先做好应对策略。”
“没用的,从宪法上考虑,非法移民和公民的待遇怎么能相等,法律不会偏瘫贝拉一家的。”
“这是何苦呢?”叶飞无奈感慨。
虽然是感慨,但大家也都明白,在财团的大力扶持下,综合医院的白血病研究专科,有全球骨髓捐献资源,可以第一时间配比,成功率是其他医院的几十倍,只要能收入住院,基本就能活下来。
那个家长甘心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现在有活下来的希望,却无法进门,只能站在门口看着别人获救,走上极端也是符合人性逻辑的,但是他们这么闹事,却没有想过医院的立场,实在很无奈呀。
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血液科主任走了进来,无奈的坐在会议桌上,摇头苦笑道:“这些极端家属,居然出治疗费的十倍的价格,要换取贝拉滚出医院,真是可笑。”
“十倍?”一人说:“看来出价的人还是个土豪呢。”
“这倒是,听说是个开公司的老板。”
叶飞坚定的说:“不管他是谁,你们同意了?”
“我们哪能同意!”主任急忙说:“这是违反道德的事,只不过,难免会有医生动心的。”
“法克!”叶飞拳头砸在桌子上,随即扶着额头,对此毫无办法。
会议室的气氛冷静良久,没人发言,估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丝小九九,叶飞是中国人,而在座的各位都是美国公民,从他们的立场,肯定是先为自己国人考虑,这是国家带来的自私感,打个比方。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中国,治疗一个日本偷渡者,占有了国人的资源,也会发生这种抗-议,这就是在生死面前的善与恶,没有对错,只有自我的罪恶。
沉默的时候,会议室大门再次被人撞开,黑珍珠冲进来喊道:“不好了,有情绪激动的家属潜入血液科,把贝拉的母亲打伤了。”
“什么?”叶飞惊讶的冲了出去,其他医生没动,只是心情更加低落。
叶飞风风火火的跑回血液科,刚到门口,就见数不尽的家属聚在血液科外面,高深呐喊让偷渡者滚出去,医院保安严阵以待,与这些人对峙,不让他们进入血液科。
叶飞绕过人群进入血液科内部,走廊里满是医护,以及看热闹的家属,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慌张茫然的表情。
“贝拉的母亲人在哪,没受伤吧?”叶飞拉着一个护士问。
“在这边。”
护士带着叶飞来到门诊,刚进来,就见几个护士正在处理伤势,贝拉的母亲被打的很惨,头发扯掉了好大一片,衣服到处有撕裂的痕迹,她的脸上、混血皮肤上也满是淤青,眼球周围还有红肿,嘴角也挂着血痕。
看得出来,激动的家属这是下死手了,估计要不是被人发现,贝拉的母亲估计会被活活打死的。
“没事吧?”叶飞冲过去问。
处理伤势的护士们让开,躺在病床上的她看着叶飞,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事,还死不了。”
“别说话,受伤严重吗,要不要拍个ct?”
“都是皮外伤,幸好发现的早。”一个护士回应。
“麻烦你们出去一下,我想跟叶医生聊聊。”贝拉的母亲说。
叶飞点点头,护士们全都出去,门诊中只留下两人,叶飞拉来一把椅子坐下,拿起棉签蘸着消毒水给她擦拭伤痕,但突然被她攥住手腕,一脸虔诚无比的看着叶飞说:
“求求你,别放弃贝拉。”
看着她委屈加恳求的眼神,叶飞说:“放心,不会放弃的。”
她抽泣了一下,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叶飞在伤口上擦了药水,“别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你就在这里休息,别处去,我们会替你照顾好贝拉的。”
“我要怎么报答你呢。”她说话的时候解开破旧的衣服,让身上的伤痕露在外面,叶飞没有多想,拿着棉签帮她继续消毒,她的手没有停下动作,继续脱衣服,“为了女儿,我什么都愿意坐。”
“可以了,没必要全脱。”叶飞刚说完,贝拉的母亲一把抓住叶飞的手腕,拉着按在自己的胸上,她面带微笑的说:“现在我唯一能付出的就是身体,求你了,别放弃贝拉。”
叶飞一把挣脱,随即帮她把衣服盖上说:“听着我是医生,我不是……你没必要这么做。”
贝拉的母亲再次陷入为难,“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您,他们已经出了十倍的治疗费,我们却一分钱都没有。”
“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金钱对医生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不是天使,你是上帝,你是伟人!”
“我只是平凡人,跟你一样伟大。”叶飞看着她露出微笑,两人对视的时候,安妮气喘吁吁的冲进来,看见躺在床上的女人,她掩嘴说:“怎么会这样。”
女人下意识把衣服挡住重要部位,脸上也带着一丝尴尬,叶飞却没有这份尴尬,站起来说:“你帮她治伤,我出去看看。”
安妮过来接手,看着遍体鳞伤的女人,心情这个难受,叶飞没有久留,转身离开,刚出去不久,贝拉的母亲看着安妮问:
“听说你和叶医生是恋人?”
“嗯。”
“他是好人,不要欺负他,也不要辜负他,求你了。”
“我哪有。”安妮脸红了。
“虽然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好人,但你没有他伟大,这点你要承认,现在的情况我清楚,他很难抉择,很多事由不得他,这种时候最需要有人支持,听说你们正在闹别扭,拜托,别在这个时候。”
“没有啦,我们和好了啦。”
“那就好,真羡慕你。”贝拉母亲说完就闭目养神。
……
另一边,叶飞去了血液科医生办,对着医护问:“打人的凶手呢?”
“被保安送去警察局了。”
“这是何苦呢?”叶飞坐下感叹。
医生随口说道:“打人者是被人买通的,不是主谋。”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在等待排队的有个老板,很有钱。”
“哎。”
一屋子人都在唉声叹气,叶飞此刻也是没有办法,思前想后拿出电话,给久违不见的詹妮弗打了过去。
詹妮弗接到叶飞的电话很激动,问道:“想我了?”
“医院有个麻烦,不知道你能过来一下吗?”
“你是说,偷渡者占用医疗资源的事吧?”
“你知道?”
“怎么不知道,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有人出钱请波士顿的律师,要状告医院呢。”
“怎么会这样,你们接单了?”
“我们事务所没有接单,毕竟我们跟综合医院有合作关系。”
“其他律师接单了呗,你们律师怎么能这样。”
“好啦,你就别抱怨了,我这就去医院看看情况,顺便做点前期准备工作。”
挂了电话,叶飞心情还是有些焦躁,离开医生办正准备出去接詹妮弗的时候,安妮正好出现在走廊,与叶飞面对面撞个正着。
“你要去哪?”安妮问。
“出去一趟。”
叶飞有点吱吱呜呜,安妮本没有在意,可转念一想,这个时候出去,在好奇心之下转身跟着出来,见叶飞来到医院门口,她刚要上前询问,就见一辆熟悉的鲜红跑车停下,詹妮弗从车上下来,热情的跟叶飞来了一个拥抱。
“就知道你没事从来不给我打电话。”
安妮看见这一幕,在后面拳头死死的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