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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绞尽脑汁准备了一堆话,为的就是说服徳昭明日能去灯会看一看,本以为徳昭会拒绝,没想到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一口应下了。
  她有点不太敢相信,试探地问:“徳昭,明日真的去么?”
  徳昭点头,语气淡淡的,“难道母亲不想让我去么?”
  太妃大喜,“不,你能去自然最好,我怕你觉得勉强,所以才多问一句的。既然如此,你早些歇息。”说完就走,生怕多待一刻,他就反悔了。
  太妃走后,徳昭命来喜备衣袍,想着幼清今日拿到的那身衣裙,挑了套与之花纹颜色相近的衣袍。
  第二天早上,太妃不放心,又亲自往跨院去。
  徳昭洗漱更衣完毕,正好在吃早饭。太妃坐下,语重心长地嘱托:“这次的灯会,不一定就要立马将人定下来,你就当是去游玩的,瞧着谁顺眼,心里记下,后面的事情,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心里有个人选即可。到时候皇后和皇上那边,我去游说,你慢慢来,不急啊。”
  既然前头有皇后皇帝挡着,那她就唱个白脸,徳昭性子倔强,非要逼起来,他肯定不愿意就范。还是这样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不定他就被说服了。
  徳昭喝一口豆汁,面无表情,“母亲劳心了。”
  太妃笑得灿烂。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顺利地进行着,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幽州刺史递了密折,一路加急,皇上请王爷速速进宫议事。”
  徳昭一愣,不容多想,匆匆直奔皇宫。
  太妃僵在原地,内心惆怅,半天叹出一句:“……罢了。”国家大事跟前,儿女姻缘算不得什么。
  唉。
  这厢,钱香接了幼清往灯会去。
  前几日她送了本李清照的诗词本给幼清,一路上,两人讨论诗词,说完这个说那个,总有说不完的话。
  “等会我们比猜灯谜,若是输了,就罚你到我府上过夜,若是赢了,我就将我的闺房让给你。”
  幼清抿嘴笑,“说来说去,不管我赢也好,输也罢,横竖都是要去你府上过夜,这可不公平。”
  钱香挠她,“有什么不公平的,你若来,我甘愿通宵为佳人添香点灯,唐诗宋词,当吟一夜。”
  “这可是你说的。”幼清笑:“我读书不如你多,到时候你得教我作诗才行。”
  钱香一口应下,越看幼清越觉得喜欢。
  她知道幼清以前的身份,睿亲王府的丫鬟,管过人整过账,说起来也不算是普通丫鬟。一般而言,府里这种有点权势的丫头,最会趋炎附势,但幼清不同,她落落大方,该说什么说什么,完全不做作。且她通音律懂诗词,除了丹青略微糟糕之外,完全和官家小姐没两样,甚至,她身上那股子气质,一般官家小姐远远不及。
  有时候她不禁怀疑,幼清当真是丫鬟出身么,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不远处有人喊钱香的名儿,四五个穿戴奢华的姑娘走过来,先是同钱香打了招呼,而后又将视线转到幼清身上,一个个子略高的姑娘开口问:“这是谁,以前从未见过的。”
  钱香笑,挽了幼清的肩膀,“这是幼清,我新交的好姐妹。”
  对于长得好看的陌生姑娘,大家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北京城竟有这样好看的妙人儿,到底是哪家的俏姑娘?”
  幼清正欲回答,旁边钱香却抢先一步开口,“瞧你们喜新厌旧的,光顾着问新人,也不问问我这个旧人,可想呐,你们都是群没心没肺的,才数月不见,就已经将我抛到脑后置之不理了。”
  众人起哄,上前笑她。
  钱香趁势将幼清带离。
  等到了无人处,钱香这才放开她,笑:“你这个傻姑娘,她们问你什么,你就真准备回答么。”
  幼清眨眨眼,“不然呢?”
  钱香带着她继续往前,“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些人,平日里最会捧高踩低的,你生得美,她们挑不出刺,便只能从你的出身入手。应对她们的最好方式,那便是不搭理,问什么都不要说,你端得越高,她们就越不敢放肆。”
  幼清点点头,“与人交往,原来还有这么多学问。”
  钱香凑近,笑声如铃,暧昧一句:“总归你以后是要学会这些的。”
  幼清“啊”一声,来不及细问,钱香已经带着她往热闹地去了。
  今日到场的,身份最高的便是南阳郡主,次之则是丞相胡家的二女儿。
  南阳郡主平日里性情高冷,被人追捧惯了,不怎么爱说话。胡二姑娘是个寡言少语的,两人凑一块,往红灯笼下猜灯谜。
  钱香和幼清正好也在,四人一起慢悠悠地猜灯谜。
  刚开始幼清猜得慢,渐渐地开窍了,猜起来又快又准。
  南阳郡主这才抬起正眼瞧人,问,“你叫什么名儿?”
  幼清先是看看钱香,钱香使了个“大胆回答”的眼神,幼清柔声道:“我叫幼清。”
  南阳郡主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灯谜猜到一半,人有些乏,四人往亭子里坐着歇息,相对无言。
  恰逢旁边正好有人路过,嘴上说着:“听说今天睿亲王要来,今日的灯会,实际上是场择亲会。”
  ☆、第62章 拥抱
  听完这话,亭子里的四人脸全红了。
  南阳郡主看了眼胡二姑娘,半天挤出一句,“择亲会的谣言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的好像大家都上赶着想嫁睿亲王一样。”
  胡二姑娘点点头,“大家都是来借此机会来聚一聚,哪真有什么择亲会。”
  南阳郡主沉默半晌,而后又道:“不过就北京城的男儿来讲,睿亲王确实当得起佳婿一称,高大英俊,战功赫赫,若要嫁人,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胡二姑娘道脸一红,“是啊。”
  话说开了,大家想法一致,聊起天来就容易多了。
  南阳郡主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性子坦荡,丝毫不拘谨。胡二姑娘也是个敢说的人,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揣着话。
  因着徳昭位高权重,年纪又轻,虽然处事风格狠辣点,但在待字闺中的姑娘家看来,不失为一种成熟。加上徳昭素日里不近女色,府里又没有侍妾,让人更加有一种征服欲。
  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若能嫁给征服了中原塞外的大将军王,那就几乎相当于征服了全天下。
  说来说去的,忽然说到徳昭克妻的事,胡二姑娘犹豫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早年那些与睿亲王定亲的女子,确实横遭意外,不是病死就是失踪。”
  南阳郡主笑,“怎么又提这事?先别说克不克妻的,就他那眼光,也不知道能看上谁,这两年他回京,各家上赶着往那府里送人,除了代亲王送的那个,别的一律打发回去了,还有啊,听说代亲王送去的那个,没待多久,也被打发了回去。”
  胡二姑娘道,“好像说是府里养了个丫头,可宝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南阳郡主摇头,“没有的事吧,我怎么没听过,要真养个丫头在府里,那也碍不着什么事,一个奴婢罢了,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钱香咳了咳,看了眼旁边焦躁不安的幼清,主动引开话题:“要么我们继续去猜灯谜吧?”
  南阳郡主兴致勃勃,摆手:“猜什么灯谜,大家好不容易聚一回,得多聊聊话,嗳,你脸怎么这么红?”后面那句是对幼清说的。
  胡二姑娘接话道:“嗳,真的,你脸特别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回去请大夫看看么?”
  幼清一捧脸,两颊果然滚烫。
  她脸皮薄,听别人说徳昭的事,而且又提起了她,心头里怪怪的,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钱香出面解围,“美人生得娇嫩,风一吹就冻红了脸,亭子里冷,要么我们四处走动走动,身子暖和起来,也就不冷了。”
  幼清点点头。
  两人正要起身,忽地南阳郡主喊了一声,“哟,看前头那是谁,好像是睿亲王。”
  幼清往前一看,不远处有人跨步而来,瞧仔细了,果真是徳昭。
  他出现得突然,周围人纷纷看过去。
  “他怎么出现在这?以他的性子,平日里从不来这种场合的。”不知是谁抛出一句,后头又有人接话,“难不成真来择亲的?可是这灯会都快要结束了,要择亲,也得早点来吧。”
  一句话说得大家又羞又笑的,众人立在原地看着,也没人敢上前去搭讪。
  徳昭原本在宫里议事,因事情紧急,皇帝不得不派他立马往幽州去一趟,即可启程,不得耽误。
  此行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兴许要等到年后才能回京,他想在走之前同幼清见一面。
  一路策马狂奔而来,恨不得抓紧每分每秒和她待在一块,进了灯会,顾不得旁人打探的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找寻她的踪迹。
  有人小声说道:“瞧睿亲王这势头,不像是来择亲的,倒像是来找人的。”
  “找谁?难不成早就有了相好?”
  众人既好奇又激动,远远地看着,目光全部凝聚在徳昭身上。
  幼清看见了他,不知怎地,下意识就想躲。
  攒了衣袖角,急促不安,一抬眼,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幼清的心瞬间提起来。
  羞着脸往钱香身后躲。
  最好……不是来找她的。
  她心里虽热烈企盼着,但事不如人愿,他一步步朝亭子而来。
  南阳郡主朝胡二姑娘使了个眼神,嘴上嘟囔:“看到没,人往咱们这边来了,是不是找你啊?”
  胡二姑娘脸一红,连忙摆手,“肯定不是来找我的,他都不认识我。”
  说话间,徳昭已经踏入石亭。
  众人凝神屏气。
  徳昭一双眼盯着钱香身后躲着的人,沉声道:“走吧,我有事要说。”
  幼清半闭上眼,拧紧眉头,假装没听见。
  徳昭往前一步,“幼清我真有急事,你别躲我。”
  他点名道姓的,话说得直白,旁人皆看出了猫腻,钱香也不好再做挡箭牌,转头轻声同幼清道:“我只能帮到这了。”说罢就挪开了脚步。
  幼清瞬间暴露人前,被迫与他面对面站着。
  她不敢看他,心里着急,想着如何在人前遮掩,往旁一挪,一不小心崴了脚,痛得咬住下唇,腿都站不直了。
  真是……“祸”不单行啊……
  钱香欲上前相扶,刚没到跟前呢,徳昭已经一个箭步挡在了幼清身前。
  她崴了脚,他看着心疼,想要伸出手去搀扶,又怕她不愿意,事情堆积到一块,心里又乱又闷,索性问,“我现在带你回家,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