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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华山掌门叫什么名字?萧涵问。
  黎秩道:孟扬。
  陈清元点头,不错,就是孟扬,这个名字不算独特,我找了很多年,遇见过很多同名同姓都叫孟扬的人,可他们都不认识我哥哥和我爹。
  萧涵问:你觉得孟掌门会是你爹和你哥说的那个孟扬?
  陈清元没有确认,只说:我爹以前在镖局做过镖师,认得一些江湖人,所以我才敢大胆猜测,这个九华山掌门也许就是我哥说的孟扬。
  可没想到他死的这么突然。陈清元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希望他不是我要找的那个孟扬,这样的话,我兴许还能找到我兄长。
  黎秩和萧涵对了一眼,俱是将信将疑,没再说话。
  后半夜百里寻和华栖迟一干年轻弟子拖着一具水里捞起的尸体回来,黎秩和萧涵去看过,正是跟踪他们的黑衣人,他心口正中插着一把匕首,锋刃完全没入体内,因在水里泡了太久,死不瞑目的他整张脸都泛着青白。
  年轻人们看了都觉得有些不适,陆盟主便让他们将尸体草草处理了,怀疑可能是逃逸的七星堂余孽报复,吩咐加强戒备后便各自回去休息。
  天一亮,大小十来个门派的代表人物便匆忙朝着九华山出发。
  黎秩暗自庆幸无人想到黑衣人是追着他和萧涵来的,且七星堂也算是报应,原先一直栽赃陷害伏月教,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背锅也活该。
  前夜泡了冷水,萧涵体质再好也难免有些不适,话都少了,走了半天路出了汗后很快恢复了,不过黎秩本就透着病态的脸色却是愈加苍白。
  所幸日落前,众人到了九华山。
  九华山掌门孟扬已停灵五日,最多再过两天便要下葬。
  得知盟主已至,九华山的管事长老到山门前迎接,唏嘘一番后,便领着陆盟主等人先行去灵堂吊唁,黎秩和萧涵也随大流跟着大家去了。
  九华山剑派上下都挂上了白灯笼,弟子们手臂上头绑着白色麻布,来去尽量安静无声,弥漫着庄重与哀痛的气氛,灵堂中尤其庄肃。
  灵堂一片刺目的白,正中央停着一座黑沉沉的棺木,孟扬的几个徒弟与女儿跪在旁边为其守灵,众人刚一进来,便被浓郁的香烛烟雾笼罩。
  黎秩和萧涵,还有陈清元跟裴炔都不是门派众人,四人便落在最后面,一一上前上香祭奠。他们排在最后面,要等好一阵,四人都没说话,听着盟主与前辈们安慰孟扬徒弟的话语,棺木旁还有一道细弱的哭声一直没停。
  孟扬有个女儿,也只有一个女儿,她叫孟绾绾,此刻正在哭灵。
  等了片刻,黎秩和萧涵跟在陈清元两人身后上前,陈清元或许还不死心,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棺木,裴炔的面色则一如既往的很是冰冷。
  几人听着安排上前鞠躬。
  虽然不喜欢六大门派的做派,也对九华山掌门无感,黎秩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了,只是刚弯下身,他的心头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黎秩不自觉抬手按住心口,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异常,他却有种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一般,但接下来一直很安静。黎秩慢慢起身,幽深的眼睛直直落到棺木之上,看了眼孟扬那张惨白的脸,便跟着大家退出了灵堂。
  一行人随陆盟主来九华山,不只是吊唁这么简单,还要调查九华山掌门的死因,故而不会很快离开,管事长老也理解地为他们安排了住处。
  孟扬为人似乎很不错,他的朋友很多,这几天来祭奠的人也很多,在住的方面便有些紧张,很多人都是三四人一个房间,因为黎秩和萧涵对外是断袖伴侣,两人分到了一个房间,可能也有怕他们俩骚扰别人的原因。
  两人对此没有意见,拎着包袱进房间,才坐下来没多久,陈清元就抱着他的小包袱来了。
  萧涵和黎秩纳闷地对了一眼,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陈清元一脸倒霉,我跟青城少主还有他的师兄分到了一个房间。
  萧涵问:然后你被赶出来了?
  陈清元点点头,哭丧着脸看他们,我能跟你们一块住吗?
  萧涵和黎秩不约而同地摇头。
  陈清元双眼含泪一脸哀求。
  萧涵笑了一声,我和枝枝是夫夫,你懂什么是断袖夫夫吗?难道你想加入我们,三个人一起玩?
  听到这话,黎秩皱了皱眉,但没作声,默默坐下来喝茶。
  陈清元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整张脸快速涨红,最后非常果断地放弃了这个念头,抱着包袱退出了这个房间,打扰了!
  萧涵把人吓跑后,笑了笑关上房门跟黎秩说话,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孟掌门?他真的是魔头杀的吗?
  黎秩放下茶杯,脸色白的有些吓人,气势却半点不减,冷幽幽道:你觉得魔头有时间杀他吗?
  萧涵发现他脸上仿佛写着你心知肚明的意味,摸摸鼻子道:看来不是你们教主做的,可是他们说孟掌门的女儿和大徒弟都亲眼看到了魔头出现,而且魔头在逃离的时候,估计是太过匆忙,忘记带走他的佩剑。
  黎秩嗤笑,如果真的是他的佩剑,他为什么会忘记带走?
  萧涵也觉得这点不妥,对啊,为什么要留下佩剑呢?
  没等两人想明白,武当小师弟便来找他们一块去吃晚饭。到九华山的食堂时,先前一块来的人们都已经到了,比他们还早的吃上了斋饭。
  三人刚走进去,就听见有人大声说起碧水山庄,原是九华山没去武林大会的弟子好奇问起了他们。
  也是巧了,黎秩和萧涵刚踏进门槛,就听到一把熟悉的嚣张嗓音,他背对着两人,很是不屑地说: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两个臭断袖吗。
  几人都停了下来,循声看向那人。
  啧。萧涵无语地摇头。
  走前面的武当小师弟也有些无奈,青城少主又在说你们坏话。
  黎秩闻言看向他。萧涵看出黎秩的意思,便问:又?
  武当小师弟有些厌恶地摊手,一路上没少偷偷说你们。
  还真会作死。萧涵笑哼一声,径直走了过去。在九华山弟子接着问青城少主关于碧水山庄少庄主的事时,萧涵一手按在了青城少主肩上。
  哪个没眼色的东西青城少主抖了下肩膀,变骂边回头,看到萧涵后却顿时哑巴了,尤其是在看见萧涵身后站着的黎秩时,眼睛都瞪圆了,他下意识找他爹和他师兄,这才发现他们跟前辈们议事,眼下还没有过来。
  完了,青城少主一脸惊恐。
  同桌几人看见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就是因为萧涵的到来,都不由疑惑地看向萧涵,还没问他,便见他露出了格外和善的笑容。
  我听到了有人在说断袖。萧涵笑眯眯地说,他低头看向青城少主,按住他肩膀的手暗中使劲,青城少主,你刚才说,谁是臭断袖?
  青城少主肩头一沉,全身竟都动弹不得,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他太过紧张,他看着萧涵的笑脸,竟立刻改口:我!他抖着嗓子,边偷偷打量萧涵身后黎秩冰冷的脸色,边说道:我在说我自己,没有在说别人!
  他的声音不小,众人都哗了一声,都震惊地看着青城少主。
  没想到他居然也是断袖!
  萧涵笑意更深,轻拍了两下他肩头,带着几分威胁说:你最好是。
  黎秩听到这里,竟也跟着点了头。
  青城少主看看黎秩,又看看肩头上每一下都拍得很沉的手,心下悔得肠子都青了,闭了闭眼,狠心说道:不错,我就是。他怕两人不信,便咬牙说道:而且我还暗恋我们青城派的叶师兄,只是一直没敢说出来。
  此刻,正与华栖迟一同走进食堂的年轻人浑身一震被门框绊倒。
  听到声响,众人都纷纷看了过去。
  便见青城派的叶师兄一脸震惊地扶着门框慢慢站直,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们青城派总是惹是生非的花心少主,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
  青城少主回头看见人,脸都绿了,本以为随便说个人就可以交差,尤其是自家的人,回头可以打压一下让他闭嘴,谁知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青城少主:简直想死。
  大家都没想到叶师兄会来得这么巧,都愣在了当场,看看青城少主,又看看叶师兄,一脸看戏的表情。
  就是萧涵,此时也有些错愕。
  所幸黎秩还保持着镇定,走过萧涵身边提醒道:吃饭去。
  萧涵松手,看见青城少主生无可恋的脸,忍了忍,没忍住笑。
  噗呲。
  第35章
  也许是因为九华山的斋饭不太好吃,黎秩只吃了一碗饭和一碗豆腐汤就放下筷子,彼时天已经黑下来,两人跟武当小师弟分开各自回房。
  萧涵推门进屋点灯,动作已是非常娴熟,黎秩带上门进来,他才压着声音说:再过两日,孟扬就要出殡,枝枝,我们今晚要不要
  黎秩走向房间里唯一一张床,将上面的被子扔到身后,萧涵稳稳抱住,便见黎秩坐了下来准备休息。
  萧涵问:不趁天黑去夜探吗?
  黎秩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日再说。跟着陆静他们,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调查孟扬的真正死因,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们跟九华山扯皮完。
  萧涵看看怀里的被子,这就睡了?才刚天黑。
  黎秩只道:你不睡可以出去。
  萧涵闭嘴了,他又看向床上,枝枝,你看这床这么大
  黎秩抬眼看他,眼神微凉,萧涵到底没把话说完,悻悻闭嘴,在地上找个干净的位置准备打地铺。
  好吧。
  咚咚两下,有人在敲门。
  萧涵征询地看向黎秩,黎秩皱着眉头给他一个看着办的眼神,萧涵便将被子放回床上,跑去开门。
  谁?
  房门谨慎地开了一道缝,萧涵就透过门缝看到一个高瘦的男人,对方背着个包袱,一手还举在半空。
  萧涵看清楚人后面露疑惑,但放心地将门拉开,对方冲他摆摆手,露出一个热情洋溢的和善笑容。
  晚好啊,肖少庄主。
  黎秩正走过来,闻声有些茫然。
  青城派的叶师兄啊。萧涵对着黎秩说完,便笑着转向门外的人。
  门外的叶师兄用力点头,是我啊!原来肖少庄主还记得我,上回在三清楼,我就住在你们隔壁,华栖迟被抓那晚你们还问过我话呢!
  记得,裤腰带没系就出去找人那位仁兄。青城派掌门父子是很蠢,不过萧涵不至于厌屋及乌,他笑问:这么晚过来,又出事了?
  黎秩这时走了过来,与萧涵堵在门口,半点没有要请人进来的意思。
  叶师兄的笑容有些僵,他颇为尴尬地指着门内说:听说,你们这个房间只有你们两个人,那什么,我能不能搬过来,跟你们一起住?
  什么?萧涵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他下意识转向黎秩,朝他眨眼睛:难道是因为在饭堂青城少主弄巧成拙,叶师兄就被赶出青城派了?
  黎秩显然不这么以为,他理智地反问:我记得,叶师兄应该是与青城少主还有陈清元一个房间。
  陈清元跟华栖迟换了房间,搬去跟裴炔和百里寻住了。叶师兄神情略不自然,只是师弟似乎有些不妥,我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比较好。
  叶师兄的师弟就是青城少主,萧涵一听来了兴趣,他怎么不对了?
  若让师父知道他今晚说的那些话,我就没法在青城派待下去了。叶师兄苦笑道:况且我也不是断袖,只能与师弟划清界线来表明我的决心。
  萧涵乐道:你不会是怕他半夜起来偷偷对你做些什么吧?笑归笑,萧涵断然摇头,不可以哦,我和枝枝之间,是容不下第三个男人的。
  叶师兄求情道:你们可以把我当成空气,我无所谓的。
  黎秩道:为了躲避一个假的断袖,跑到两个真断袖的房间里,叶师兄就不怕我们会对你做点什么?
  叶师兄笑容僵住,什么?
  黎秩转向萧涵,萧涵也看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萧涵终于懂了黎秩的意思,笑着看向叶师兄,细细打量着叶师兄,没有放过一根头发丝。
  怎么看都有点猥琐。
  叶师兄虎躯一震,突然诚恳地道:我突然想起来,你们到底是一对恩爱夫夫,我这么插进来很是不妥,万一破坏了你们的感情岂还得了?
  萧涵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没事,多个人多种乐趣。
  不,这种乐趣我实在是无福消受!叶师兄打算告辞,觉得这个房间人少可以挤挤简直是他今日最愚蠢的决定,他今日真是太倒霉了。
  黎秩却道:分房间时多出一个人,武当派的小师弟是一个人住的,出门右转,这一排最后一间就是,不过原本是库房,现收拾出来的。
  叶师兄心下大喜,抱拳道:多谢兄弟告知,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他生怕两人追他似的,赶紧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回头摆手道:祝二位有个愉快的夜晚,住的开心,玩的开心,我告辞了,千万留步!
  九华山还在办丧事,还玩得开心,看来叶师兄真是被吓怕了。又一次把人吓跑后,萧涵揉揉僵了的脸,望着夜色中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叹气,急什么,我们也没说要送他。
  两人一步都没走出房间呢。
  黎秩没再说话,转身回去,萧涵只好认命关门。其实他还不困,只是黎秩回去后直接躺到了床上,苍白的眉头一直紧拧着,似乎很不舒服。
  萧涵这才察觉不对,他快步上前,伸手去碰黎秩的额头。
  黎秩难得没有推开他,只有些烦躁地看着他,干什么?
  声音有气无力,弱了很多。
  萧涵生怕被揍及时抽手,不过黎秩的体温太冰了,这很奇怪,萧涵想不明白,他问:你好像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