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卿小心谨慎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也发现了,只要自己不看见那两个孩子,不看见慕熙臣,不看所有人,她就能冷静许多。
心里再一次确认了,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在这么下去的话,自己除了一味的伤害他们,什么也办不到。
还会让慕熙臣徒增烦恼。
“喂,华医生,恩,是我,宋云卿,我考虑好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和您单独见一面,关于我的病……”
电话里寥寥草草说了几句,但具体的还是需要见面沟通,尤其是针对自己现在的情况。
正打着电话呢,宋云卿靠在窗边,就看见了两个孩子从车上下来。宋云卿赶紧又和医生交代了几句,匆忙挂断了电话。
她握着手机,眉头紧蹙,看着窗外的景色,却心不在焉。
阿moon和leo带着从学校的作品回来给宋云卿看,还没等进门呢,宋云卿就不受控制地说了句:“谁让你们进来的?我不想看,拿走。”
阿moon半张着嘴巴,捏着相框的手微微颤抖,表情有些不甘心:“妈妈,这个是我做了好久的,老师都夸了阿moon做的特别好看。”
“阿moon。”一旁的leo扯了扯妹妹的衣服,提醒她。阿moon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现在的宋云卿还在休养中,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小孩子控制自己表情的能力往往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阿moon带着哭腔,脸上挤出来牵强的笑:“没关系,妈咪,那我和哥哥不打扰你了,等你想看了,记得来找阿moon看呀。”
一番话说完,眼泪就从小脸上滑落下来,leo见着妹妹控制不住自己,连忙给她拉走了。
两个人回了房间,leo把两个人的东西放在了一边,又抽了两张卫生纸给阿moon:‘你刚才怎么这么说啊?没看出来妈妈不对劲吗?”
阿moon没有接过卫生纸,想到妈咪刚才的态度,眼泪更止不住了,再加上leo这么说,心里反而更难受了:“我就是控制不住嘛!我做了好久,哥哥不是也做了好久吗?哥哥明明以前都不愿意做这种东西的。”
leo给妹妹擦眼泪的动作顿住,确实,以前老师让做这种手工的时候,自己只会在一边看着,一边看书一边在心里吐槽这群小孩还真是无聊。
今天老师习惯性地递给他一本书,发材料的时候跳过了他,没想到今天这个小天才竟然主动开口:“老师,您没有给我发。”
不光是老师,就连班里的小朋友都张大了嘴巴看着leo。
老师总归是有经验的,立马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啊,leo,老师觉得这个粉色不适合你,给你换一个颜色好吗?”
自己也做了一个,和阿moon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两个人的画框凑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一样。
他也是想给妈妈看看,想让她高兴高兴的。
“哥哥……”阿moon突然抱住了leo,低声抽泣着,“哥哥,我想要妈咪回来……”
leo抬起手,慢慢抚摸着妹妹的头发,耐心安抚:“恩,快了,我们不要惹妈咪生气,让她知道她是被爱的,就好了。”
丁仁柏告诉他了,抑郁症最需要的是关爱,他们是一家人,更要无条件地关爱她。
门外,宋云卿用力捂着嘴,不然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两个孩子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晚上慕熙臣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家里的气氛有点诡异,尤其是看见餐桌上只有两个孩子的时候,心里猜到了大概的情况,立马上楼去找宋云卿。
“怎么不吃饭啊?”慕熙臣在宋云卿旁边坐在,看着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茧一样的女人,心里莫名揪着一口气。
良久,宋云卿才低声道;“我不想看见他们,我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又伤害了他们。我控制不住,我只能不去看他们,离他们远远的。”
“leo告诉我了,他们说了,不怪你。”慕熙臣一点点拉开被子,让宋云卿透透气,因为长时间捂着被子,女人的后颈处的发丝有些潮湿地黏在了一起,慕熙臣一点点帮她梳理开。
“下去吃点饭吧?好吗?你总不能饿着自己吧,再说了,医生不是说了可以治好的吗?或者你要是不想在家里治疗的话,我陪你去医院好吗?”
宋云卿咬了咬嘴唇,深吸了口气又呼出来:“我知道了,你去吃饭吧,我不想吃,刚吃了药有点困了,你帮我和孩子们说声对不起吧。”
慕熙臣抬头看了眼放在床头的半杯水还有剩下的几片药,心里了然,点点头离开了。
宋云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可能是药效上来了,总感觉脑袋好像昏昏沉沉的,睡又睡得不踏实,好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
她隐隐约约听见哪里好像传来哭泣的声音,想睁开眼,却又做不到。
谁在哭?是阿moon吗?还是leo?
那个哭声越来越近,分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反而让宋云卿更加费力去辨认。
“妈咪,你不要我了吗?你只想要哥哥姐姐对吗?你不要我了对吗?”
宋云卿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孩子!
“不!不是的!宝贝!妈妈想要你!妈妈会要你的!”
“可是妈妈心里只有哥哥姐姐,早就没有我了对吗?妈妈不想要我了,那就我离开吧,可是我一个人好害怕啊,妈咪你能陪陪我吗?”
宋云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用力抓着自己的胸口,好像一只搁浅的鱼一样,嘴里呓语着,听不清她的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
“云卿,云卿,醒醒!醒醒!”慕熙臣大声呼喊着宋云卿的名字,把她从梦魇中拽出来。
“我没有!”宋云卿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是慕熙臣时,情绪才缓缓稳定下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慕熙臣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是不是做恶梦了吗?”
半晌,宋云卿点点头:“我,我梦见我们的孩子了,她,他说,我不要他了……”
“都是假的,梦都是假的。”慕熙臣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