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杜云虎的真舅舅过来走亲戚。
真舅舅就在西山里,家里穷得叮当响。
每次来这里就是向姐姐诉苦,总想捞点东西回去。
杜云虎见了真舅舅,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真舅舅见惯了外甥的这个样子,也没有往心里去。
吃中饭的时候,真舅舅谈起了他们那里承包山林的事。
杜云虎听说过承包山林的好处。
这时,心里一动:这或许是个机会。
我杜云虎翻身的机会。
下午,杜云虎就骑着自行车到刘家庄去找刘喜。
刘喜看见杜云虎,冷着个脸。
杜云虎问:“喜子,我的事你知道了吗?”
刘喜懒洋洋地说:“这么轰动,谁不知道?”
杜云虎说:“你真不够意思,为什么没有去看我?”
刘喜没有回答。
杜云虎感觉没有意思,没话找话地说:“我来这里,开始是没有抱着希望的,我以为你不在家呢。没想到,你还在啊。”
刘喜百无聊赖地说:“不在家能去哪里?”
杜云虎说:“你不去复读吗?”
刘喜说:“我厚着脸皮去了二中,谁知道,教我的老师们都不在,学校也没有办复读班。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体育老师,说了我的想法,想让他跟应届班的老师说个情,让我插班进去复读。
“严老师却说,复读个什么啊,就你那学习态度,再复读两年也考不上。我一想,去它妈的,不收算了,就不读了。后来听说,我们班的三个女生一起找到原来班主任家里,请他帮忙说情,她们都去插班复读了。”
杜云虎说:“你现在还可以去啊。你可以找原来的班主任说情啊。”
刘喜说:“算了!我原来在班上也没好好学习过,还跟老师横过,他不会帮我的。”
现在的高中还没有和经济利益挂钩,收复读生也不敢收太多的钱,再说,就算收钱,估计很多家庭也拿不出来。
所以,就算考了很多人,学校也拿不出很多钱来奖励,老师们也就不会有高奖金。
所以,无论是学校还是老师对于收复读生都没有太高的热情。
杜云虎说:“那你打算就这样在农村一辈子吗?”
刘喜了无兴致,说:“那还能怎么样?”
杜云虎说:“现在不是到处都在承包吗?我们一起承包个什么项目做做?”
刘喜不信任地看了看杜云虎,说:“算了!我不想跟你一起做。”
杜云虎脸色一变,怒道:“刘喜,你什么意思?”
刘喜说:“我怕你把我给卖了!”
杜云虎脸憋得通红:“你!”
刘喜走开去。
杜云虎追上去,说:“刘喜,你说这话就太不凭良心了!我什么时候对不起你过?初中的时候,我们三人同进同出,我从家里带来东西,每次就是跟你和王道成一起分享。我哪点对不起你?你没有饭菜票,我打两份,一份给你吃。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没有靠山了,你就也想踩上我一脚?”
刘喜气得一蹦三尺高:“杜云虎,你别血口喷人!我刘喜不是那样的人!”
杜云虎说:“那你为什么这样说?”
刘喜说:“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自己知道。”
杜云虎火道:“我不知道。有什么你就说,我不喜欢打哑谜!”
刘喜说:“在梧洲大队放映场,那次,你为什么说是我指使刘梦骗尚清华出来的?”
杜云虎脸一红,随即问道:“谁告诉你的?”
杜云虎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尚德忠告诉刘喜的,因为,他们曾经是初中同班同学。
刘喜说:“我还需要别人来告诉我吗?我当时就在现场。”
杜云虎诧异:“你们这里离梧洲有二十里地,你竟然跑到哪里去看电影?”
刘喜说:“才不是呢!是尚德忠带我去他们家玩。”
杜云虎一拍巴掌:“老子就知道是尚德忠不安好心,他是要你看我笑话去了。你知道吗,他们还带去了曲凡丽。”
刘喜说:“不管是去看什么,反正我看到了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我。”
杜云虎说:“喜子,你要凭良心!当时那种情况,我要被他们捶成肉酱,你为什么不出面救我?连曲凡丽一个女子都出来救我,你为什么不出来救我?你还是不是好哥儿们?”
刘喜没想到杜云虎不仅不认错,反而指责他的不是,顿时火了:“杜云虎,你当我傻啊,你都说是我指使的了,我还跳出去,那不是找抽吗?”
杜云虎眼珠一转,温声说:“喜子,你不是没出去吗?所以,我才说一个没在场人的名字啊,他们又不知道刘喜是谁,这样,我可以不被捶成肉酱啊。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当时要是在场,我就不会这样说了。我只会否认,不会将责任推到你身上的。那时,你还可以保护我啊,我怎么可能说是你呢?”
刘喜不吱声了。
杜云虎推心置腹地说:“喜子,你还看不出吗?这一环套一环的,很明显就是乔青莲和尚德忠他们想出来的,他们想置我于死地啊!”
刘喜:“”
杜云虎拍拍刘喜的肩膀,说:“喜子,我们兄弟可不能被他们挑拨去。我们一定要团结一心。你想,这两件事都有刘喜你的影子,你小叔、你堂妹。我们俩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你也脱不了干系。这次是搞我,下次,说不定他们就要搞你了。所以,我们要团结一心啊。敌人还没来,我们自己人就来搞内讧,那怎么行?”
刘喜的脸色这才和缓点,说:“怎么团结一心?现在,有什么好做的?”
杜云虎说:“我听我舅舅说,西山那里有很多山要承包,我想承包。我听说很多承包的人都发财了。”
刘喜说:“算了!承包要很多钱的,我家没有那么多钱,再有,也不一定就像你说的那样赚钱,还要看各人的运气。我怕到时候血本无归。”
杜云虎说:“喜子,富贵险中求,如果就这样天天窝在泥土里,死扒苦作,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搞点名堂出来。跟你妈说,让他们借点钱,走,我们再去找王道成,他在家吗?我们三人一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