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碧原本一人失落回来,却不想在游廊外听到方才浮音和春尚宫的对话,让她原本还心存希冀,这会儿却吓得不行。
她急忙加快了脚步,往游廊的转弯处奔去,她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发现春尚宫已经跟上来。
就在她苍茫逃跑时,脚却不给力,忽然一扭,在游廊转弯的阶梯出口时,崴了下去,“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响彻在整个坤极宫内。
“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跑?恩?”春尚宫眼中荼毒,很不搭下一秒就把人解决掉,她一把抓住扇碧的小胳膊,拽住她,把她的头按在红木雕栏上,冰凉的柱子紧紧叠着小脸,看着扇碧那被挤压地变形的脸蛋,春尚宫脸上露出狰狞的笑,然后揪住扇碧的头发便拉扯着她往浮音跟前走。
“音儿,这丫头怕是都知道了吧,怎么处理掉?”
浮音从门廊里缓缓走来,冷冷地扫了眼被死死勒住的人,轻蔑一笑,“本来是不打算要你的命的,可是既然你如此不安分,先是试探,而后又偷听,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言毕,她猛然转身,对着身后的人冷声吩咐,“就把人扔到后院的枯井里去吧。”
“不要……唔唔……”扇碧挣扎着想要出声,可是旋即便被春尚宫死死捂住了嘴巴。
见扇碧如此不安分,并且在春尚宫的怀里几乎就要挣脱,浮音眼眸一暗,扯下自己的腰带揉成团便塞进了她的嘴里。
“你要再大喊大叫,小心我割了你舌头。”浮音威胁道,冷冷地别开头,示意春尚宫将人拉下去。
她缓缓地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人纠缠厮打着,忽然,她缓缓蹲下,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慢慢地朝着前面二人走去。
后院的枯井闲置许久,春尚宫将人推到井边,低头看了眼漆黑无底的井,眼里旋即蒙上一丝恨意,她抓着扇碧头发的手并没有松懈,腿上已用力,作势要往扇碧的腰际踢去。
“等等。”浮音清亮出声,手里捧着一块石头,笑得阴森,她一步步朝扇碧走去,看着她眼里的恐惧,置若罔闻,扇碧躲着,不断地往右移,却被一边的春尚宫死死抓住。
“你太不听话了,我真不放心你。”说毕,浮音一抬手,猛然拿着石头朝着扇碧的脑袋砸去,直到看到汨汨流淌的红色液体从她的脑袋沿着乌黑的发流淌下来,她才满意冷笑,然后抬腿狠狠朝着人儿的小腹踢去。
“啊!”扇碧的声音湮没在口中的腰带中,她的眼睛放大,瞳孔几乎是正常人的两倍,还来不及思索,便晕厥了过去。
看着人往后一栽,然后就像人间蒸发般消失,浮音嘴角的笑意才缓缓凝固,然后冲着春尚宫出声,“找块石头封住井口吧,本宫乏了,先回宫休息了。”浮音边说着,边理了理方才因为力道过大而松动的云鬓,故作优雅地转身,缓缓朝寝殿方向而去。
“是。”春尚宫的声音细不可闻,她看了眼浮音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空荡荡的井口,“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和音儿!”
说毕,她四处张望,总算看到了一片废弃的花坛边上有几块木板,然后抱起木板平铺在了井口上,确定万无一失后,春尚宫才东张西望地打道回府。
浮音回到寝宫便坐到铜镜前梳妆起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回头看了眼画屏上的人,确实是一模一样,只要她稍稍模仿画屏中人的神色,便可以以假乱真。
那画屏是德山大帐时,高冉昊送给沈芊君的,当时还有一双老虎鞋和一件小毛衣,都被沈芊君好好地保管在床头的一个大箱子里,这是浮音今日才找到的,她对老虎鞋和小毛衣都没兴趣,随手扔在了旁边,倒是这幅画,她觉得惟妙惟肖,尤其是党她把这幅画当做是高冉昊给自己画的时候,心里便会油然开心,于是便命宫中的木匠做成此画屏,供日日观赏。
浮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莞尔一笑,但旋即,便露出了狠戾,她从小便被关在后宫的北苑里,由春尚宫一手带大,她从来就搞不懂,为何从小她的娘亲对自己那么严厉,她搞不懂,为何太后要把她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让她见不到天日。她更搞不懂,为何她要学那么多的礼仪和东西。直到有一天,她娘给了她一耳光,告诉她,她此生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坐一个人的替身,那个人便叫沈芊君。
于是她娘开始拼命地教她模仿,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表情。
而对于沈芊君的一切,她几乎了如指掌,可是当她从那北苑走出,当她真正看到那个只能从送饭宫女口里听闻到的皇上时,她竟然赌气不想做沈芊君的替身!
只有那个送饭的小宫女会跟她说皇帝的事,她说,皇帝就是这后宫的老大,他的身后总是跟着一条龙,他是世上最威严的男子,拥有无限的权势,人人都崇拜他,不仅如此,他还有一章绝世的容颜,任何女子见到他,都会放心大动。可是后来,那名小宫女便不在了,而她再也没有听到有关皇上的任何事了。
直到前些日子,娘告诉她,她可以出来了,并且可以做皇上的女人时,她有多开心?她开心地几乎可以立刻死去,当她第一次在德山花园里看到那明黄色穿五爪龙龙袍的男子时,她激动地不敢看他一眼,甚至不敢回他的话。
可是夜晚缠绵,当她听到他口口声声喊着沈芊君的名字时,她好恨!
沈芊君,又是沈芊君,为何她要活在她的阴影里?
眼眸里的恨意越来越浓,不过只是半晌,浮音的脸上便又露出了浅浅的笑意,虽然她和皇上只相处了不到半天,可是她已经觉得好幸福,好幸福了。
皇上,为了你,我愿意装,我愿意变成她。
忽然,浮音如花一笑,笑地美艳动人,那脸上原本的阴冷和寒意一消而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明和沉静。
她缓缓地离开铜镜,伸手去扯下绑住那乌黑秀发的丝巾,瞬即,那一头黑发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半张娇媚的容颜被发丝遮住面,只剩那双眼睛清亮有神,她缓缓走到内室的屏风后,如一尾蛇般斜靠在了床头,然后轻轻褪去了身上的风衣,瞬间,透亮的肌肤便露在了外面,在夜色的映衬下,闪出一阵阵妖娆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