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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云一到会场,去年见过祁云的人纷纷笑着围拢过来跟祁云搭话。
  祁云记忆力绝佳,见过一次的人只要是认真看过脸的,再见第一眼就能认出来,甚至还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如此一来大家自然是心里一阵激动,深觉云深先生果然是温和宽厚的人,居然如此重视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
  毫无疑问,祁云最后自然是青年文学会第一届启明星奖项获得者,这也算是众望所归毫无悬念的结果,另外畅销奖也是祁云的《时间旅人》。
  可以说祁云这本书打破了华国目前以“哲理灰暗文学作品”为主导的局面,也给更多作家打开了新思路,不再像以前那样局限于一个狭窄的“怀旧”圈子里。
  其实祁云挺好奇为什么会有畅销这么个奖的,因为这样的奖项其实是有一定商业气息的。
  “现在南边儿富人越来越多,咱们文圈虽说搞的是文学创作,可到底离不开市场支持。”
  这就是说文圈也开始有意接触新兴事物了?祁云明白过来了。
  领了奖让会场记者随便采访了几个问题,又拍了照片,结束之后祁云直接回了琴瑟行。
  经济发展制度清明对于琴瑟行也是有许多影响的,顺德街陆陆续续临街的门市都又纷纷打开门来光明正大的做起了生意。
  而琴瑟行的牌匾也在今年年初开春之后由老何踩着楼梯亲手重新挂到了大门上方。
  华国这几年在外交方面也有了很大的进步,而平城作为政治首都,虽然不像沿海经济特区那样时不时就能看见红毛黄毛的外国人,却也偶尔有对华国文化痴迷的外国人背个包就跑来了。
  特别是今年四月由国家银行带头发行了外汇兑换券之后,平城的大街上时不时就能看见几个脖子上挂着相机东张西望连个屋檐下燕子窝都要撅着屁股找好几个方位拍照的外国人。
  像顺德街这样以“古董及传统工艺品”为主要商品的地方,自然是外国人绝对不能错过的地方。
  路上祁云穿着中山装蹬着自行车,绝对是十分引人注目的,到了顺德街还没进深巷,路边就有不少人跟祁云打招呼。
  这一年多祁云来回奔波,路边的人都已经认识他了,都知道是琴瑟行老何师傅唯一的徒弟,清苑大学的学生,更是华国有名的年轻大作家。
  祁云笑着跟人随意寒暄几句,也没下车,有客人好奇的扭头看他,等祁云走了,免不得外地客人跟老板打听这人是谁,有内陆人一听祁云的名字就立马恍然大悟了,那马卡虹口来的人却是要听到《时间旅人》这本书才能把人对上号。
  “七月老玉那里说是有一个华国第一届国际文化交流会,老玉作为武术协议会长要带人去,老范是国画代表,他们俩都说要带你去,就看你跟谁的团。”
  祁云把晚饭做好了,老何这才暂时放下了手上的活儿,停下来坐在旁边石桌旁,捡起筷子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也没问祁云今天参加那个青年文学会结果咋样。
  反正在老何心里,自家徒弟是最好的,没啥好问的。
  散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祁云一路过来五点多,帮着老何装箱了十几样乐器,再去买菜做饭,六点多给陪着老何吃点晚饭刚刚好。
  “国际性质的?那到时候会有哪些国家的外宾要来?”
  “嗯,反正老美的肯定有,老鹰那边,小日也来了,嘁,说什么建交建交,唉......”
  老何原本想要抱怨两句,可也明白现在华国需要的确实是暂时往外面找朋友更适合,毕竟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和平跟时间,所以抱怨还没说一句就只能叹气了。
  祁云笑着安慰了两句,转移了话题,“师傅也要去吗?又有武术又有国画的,不是单一圈子的交流会?”
  “有专门的乐团表演,我提供了全套乐器,明天就有人要上门拿。”
  刚才祁云帮忙打包的乐器是要送往南边沿海城市的,当初的代买现在也能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了,直接从老何这边高价买过去,再以更高的价格卖给黑葡萄老美之类的外国人,虹口马卡的富商也对这些感兴趣。
  这样倒是也不错,老何本身就不耐烦自己经营售卖,祁云倒是建议过在外面的顺德街弄个店专门对他们琴瑟行出品的乐器进行销售。
  不过老何不乐意让那些不懂行的人卖,便是能在老何这里拿货的代买都是有几把刷子老何才愿意的。
  祁云没办法,只能想着以后让帮老何多收几个徒弟之后再弄这些。
  七月的国际交流会其实也算是华国首都跟其他国家的尝试性接触,华国想要尝试全面开放华国,不再单独依赖几个特区作为对外全部出入口。
  对外打开口岸之后华国上层领导人才明白,华国想要早日与国际接轨,稳重而不失迅疾准确的开放是很有必要的。
  要接轨,自然要接触,国与国之间最安全最可控的接触方式,自然是文化领域的接触交流。
  七月中旬祁云学校里也已经放假了,去参加一下不说有什么用,多见识一下华国对外文化领域的发展也很不错。
  祁云选了跟范老一起去,范洋知道以后挺高兴的,因为到时候他也要作为小跟班跟着自家爷爷去蹭一蹭,听说有国际有名的西洋派画家也会来,多涨点见识对他自己的画技揣摩也很有用。
  祁云陪着老何吃了点晚饭之后就回去了,家里江画眉刚好把饭做好正在堂屋里一边看着如意一边整理账本。
  月初的时候江画眉都要把上个月的账捋清,做好账之后饭店跟客栈就只需要偶尔去看一看就行了,日常经营都有专门聘请的店长看着,这也算是江画眉从杜山他们来信中学到的,把身为老板的自己解脱出来,做到员工资源最有效的利用。
  杜山跑去特区原本想要开个小厂搭风发个财,结果忽略了华国目前的技术以及原材料资源匮乏的现状,那一笔就直接让杜山前几年攒的一万多块钱全给亏进去了,还倒欠了一屁股的债。
  王小海跟周代涛也结了婚当了爸,两人当初也是投了资金进去的,一亏就直接元气大伤,两人不像杜山那么有魄力。
  年纪上来了,再加上家里也能做生意,两人请杜山吃了顿散伙饭,再给了杜山两千对块钱就回老家了。
  这两千多原本还是两人老家的人凑了寄过去让两人还债的,两人肯把债务背上身把这笔钱全都给了杜山,也算是全了多年的交情。
  杜山不甘心就这么回老家,老婆也跑了,留下个儿子给他,祁云这边知道以后,直接给他寄了一万过去。
  祁海茂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给了他一万,表示愿意投资,又跟杜山一起去特区那边实地考察了一番。
  杜山把孩子让周代涛他们帮忙带回老家,自己一个人捋着袖子又一头扎了进去,现在虽然有亏有赚只能保持成本没缩水,可杜山有了人脉又把行内情况摸清了,最近厂子又争取到了政府部门的支持,杜山后期能挣钱已经是百分百的了。
  杜山这回可以说全靠祁云父子俩才翻的身,感念这份情意,杜山不仅把祁云跟祁海茂都拉成了股东每年要给分红,知道江画眉对做生意很感兴趣,还特别积极的整理了自己这些年的心得,就盼着对江画眉能有点用。
  沿海那边杜山接触到的更多的也是外资,那些公司企业的经营模式也十分值得借鉴,江画眉今年七月要参加高考,最近都在努力。
  因为从杜山那里知道得越多,江画眉对那些更国际化系统化的商业知识就越含有期待。
  “从师父那边回来的?吃过晚饭没有?”
  看见祁云回来了,江画眉连忙放下笔,起身把已经放在桌子上的碗筷摆开。
  江河哗啦啦冲了澡,顶着一条干毛巾牵着平安进了堂屋。
  “吃过了,你们先吃,我去洗个澡,如意洗了没有?我带他一起去。”
  如意还有二十几天才满一岁,跟当初平安不爱爬相比,这厮就十分热衷于到处爬着悄咪咪探索新世界了。
  会爬的孩子,特别是祁云他们家还是四合院的情况下,要看好如意是十分让人头疼的事儿。
  江画眉弯腰去桌子底下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下去探索新世界的如意给拎了出来转手塞给祁云,“我看见有人用带子帮着孩子腰跟胳膊让小孩儿学走路,要不然咱们也给如意用上?看他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总是到处爬。”
  祁云抱着如意颠了颠,如意跟蛤蟆似的挥动四肢蹬了蹬腿,祁云给及时偏头躲开了,这臭小子,腿上力气大得很,要是真被对脸蹬着了,少不得要痛上一痛。
  “咱如意又不是不会走路,就是更喜欢稳妥一点的爬而已,没事,等他年纪大一点自己就知道两条腿跑比四条腿爬更快。”
  平安仰着脖子去抱爸爸的腿,哼哼唧唧的要抱抱,“爸爸,我也要跟如意一起洗澡。”
  “平安,你刚刚不是刚跟舅舅一起洗过了吗?快点过来吃饭,你弟弟都已经吃过了。”
  如意早就断了奶了,这小子断奶断得十分麻利,一点不闹腾,几乎是一接触到辅食,如意扭头就嫌弃妈妈的奶水了,吃蒸蛋吃糕饼吃得特别欢实。
  “是如意才不是弟弟!”
  平安撒开爸爸的腿跑到饭桌边,撅着屁股爬到椅子上,眨巴眼悄悄去瞅爸爸,见爸爸没有要计较他纠正他的说法,平安偷偷松了口气。
  事实上家里人都已经习惯平安的这点小倔强了,小孩儿的坚持在他们看来委实没啥意思,既然他非要这么犟着那就随他吧,小孩子也不能老是被大人打击着成长。
  七月要去参加国际交流会,祁云提前就去拜访了玉老以及范老,虽然祁云不跟玉老一个团,可玉老作为武术协会会长,知道的内情比范老更多。
  到时候也是一个会场,再加上玉老那卓越的交际能力,祁云还是抱着学习的态度上门请教了许多。
  玉封用了一年多的坚持,今年四月里终于成功拜了美院那位老师为师,祁云去的时候玉封不在家。
  “现在咱们华国跟外面其他国家关系还比较敏感,外交部的人也会全程参与。”
  “之前那几十年,咱们华国自己的传统文化全都被打成了糟粕,现在要跟外面交流了,却发现能拿得出手的还是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玉老在书房跟祁云关起门来说话的时候难得说了一番这样的感慨。
  祁云知道对方需要的并不是他说出甚么劝慰的话,因此只是笑着倾听。
  “对了,你家平安下半年就满四岁了吧?要不要把他送到咱们玉家清苑街那边的武馆锻炼锻炼?”
  清苑街就是用清苑大学命名的,简单易懂又好记,名字也挺文雅的。
  “要是不打扰武馆师傅的话,自然是求之不得。”
  玉家的武馆也在经济开放的趋势下重新挂牌对外招收学生。
  “不麻烦,反正是小玉带,都是一群小娃娃。”
  玉封带班?祁云想想一心学琵琶的玉封换上练功服教一群小豆丁打拳,略有些想笑。
  作者有话要说:
  玉封:我外貌像艺术家,学的是古典音乐,家族传承事业是武术,现在兼职武馆小班老师,求问,我到底是谁?
  范洋:...傻帽?
  第132章 拜访
  范老那里祁云是先去找了范洋递了一声消息才上的门, 却是没想到, 这回去还是凑巧刚好撞见了田思思。
  田思思当初被范老不留情面的直接撵出了范家,之后田思思倒是又想来找祁云,不过被同院校的表哥范洋给拦住了,田思思的父亲知道以后直接发了一次火,让田思思的母亲再不敢耽误,努力给闺女找更好更优秀的年轻小伙子。
  之后好像是听说田思思重新爱上了谁,过年的时候还带到范家给范老看过了,于是范家也不再强硬的不许田思思进门了。
  既然对方已经有了“真爱”, 祁云也没有别的想法,一如既往的保持陌生人关系就够了,范老也知道不可能让祁云看在他的面子上对田思思露出多友善的意思, 更何况范老自己也没那个想法。
  田思思身边被她挽着手的是个戴了无框眼镜穿着西装打了领结的高瘦男人,长得倒也算端正清秀, 脸上带着抹不去的浅笑, 眼神温和,主要是身上一股文弱气质, 不用开口就让人觉得是个有学问的人。
  “你们怎么过来了?”
  范洋带着祁云进大厅的时候看见两人坐在沙发上,一时也是惊讶。
  那男人眼神在祁云脸上顿了顿,而后似乎有些尴尬。
  祁云扫了一眼,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田思思扭头看见两人,眼神暗了暗,而后抿唇歪头露出个笑来, 往身边男人肩膀上微微一靠,“我们是来找外公的,不过柳妈说外公还在书房作画。表哥,你们是不是要去七月的国际文化交流会?有收到请柬吗?”
  范洋拉长调子“哦”了一声,“爷爷的名额已经定下了,要不然你们还是去找别的门路吧。”
  范洋半点没听出田思思话里的意思,抬手食指挠了挠鼻翼,说话十分直接,搞得田思思身边那个男人温和的笑顿时变得尴尬。
  田思思沉了脸,瞥向祁云,“外公才不会像你,亲疏不分,好歹我也是他外孙女,拉拔自家人总比拉拔外人强,谁知道那人是不是白眼狼。”
  这话范洋都听出来具体意思了,眉头一皱就要上前跟人理论,祁云抬手拉了一把,“咱们也要在下面等范老吗?”
  范洋那口闷气被祁云一打岔,顿时找不到原本想要发泄的路了,“不用,爷爷说了让我带你直接上去。”
  说完范洋突然回过神来,被祁云淡定从容的范儿给感染了,双手在胸前一叉抬了抬下巴斜睨了一眼田思思,“老祁咱们快点上去,要不然爷爷得等急了。”
  范洋也不是非要跟田思思过不去,怎么说也是表表哥妹,可主要是这厮从小时候才几岁起就被这个表妹欺负着,都给他造成心理阴影了。
  以至于长大后田思思歪头无辜一笑范洋立马能狠狠的打个哆嗦,半点不觉得这样的表妹有多可爱,反而第一想法是又要有人被算计了。
  如今范洋秉持的是敬而远之的想法,半点不敢跟这个表妹靠近,要是能在语言上占点便宜,也就算是怂兮兮的报了当年的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