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午后,闲适的书房,一对未婚夫妇相视而坐,可是彼此之间却隔了千秋万壑。
流川飒静静地看着她,终于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说:“我本来对你没有敌意,可是如果你一直这样执迷不悟,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怜惜。”
沈薛在桌子下面握住了自己颤抖的手腕,强颜欢笑道:“那你要我怎么做,才会被你认为‘没有敌意’呢?我作为一个未婚妻,想要争取丈夫的爱,难道错了吗?”
流川飒移开了目光,重新聚焦在自己面前的书上,语调平缓,却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这场婚姻本就是你强求过来的,你还想奢望些什么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就这样彻底撕开了沈薛心中的伤口。
她该高兴吗?毕竟这是流川飒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
沈薛闭上了眼睛,回想起自己为了得到这个男人而做的一切,只觉得自己应该得到他,而不是就这样止步于此。
奢望?这不叫奢望,叫回报!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沈薛飞快地愈合了心中的那块伤口,即便依旧是血淋淋地带着缝合的痕迹,但是她已经冷静了下来,慢慢地说道:“我嫁给你,是因为我爱你,随便你信不信。”
“我当然信,为何不信。”流川飒面无表情,可是声音明显变冷,“能够让你疏通各种人脉,让凌空空和顾真搭戏,真是苦了你的这番心意了。”
此话一出,沈薛猛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难道,他知道自己和六嫂有来往了?
不可能!六嫂这个人办事如果这么不严谨,她不可能凭着好名声在红灯区混了这么多年还屹立不倒!
心底里快速地将信息拢了拢,沈薛面上挂着一个笑,心里却是飞速地捋出了两种可能——第一,流川飒不知道她找的人是六嫂,只不过是觉得她动用了些人脉罢了。第二,权知言那个家伙泄露了风声。
沈薛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这个权知言,自从他和唐虞结婚了之后就没见他怎么折腾,这家伙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琢磨着事成之后将她手里的成果抢过去独吞呢!
渔翁得利的事儿,谁不想干呢?沈薛在心底里冷笑一声,还真是不知好歹,就算要收利,也得看是哪个渔翁的利吧!
流川飒虽然没有看她,但是她的呼吸声明显急促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坐在自己边上的这个女人,心虚到了极点。
“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出去吧。”虽然知道她心怀不轨,可是他真的累了,如果她能够就此收手,他也许还能和她平和地保持着这种表面上的客气。
毕竟自己正在谋划的事情,不想过多牵连无辜。
这句逐客令一下,沈薛再也不好待在这里,她犹豫了片刻后,露出会心的一笑,像个真正的妻子那样随便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转身离开了书房。
管家正揣着小心脏紧张地等待着上面的动静,一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赶紧走出去瞧了瞧。
看到沈薛完整无损地从书房里走出来,管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请问之前凌空空住在这里的时候,用的是哪一间房间呢?”沈薛趴在栏杆上,微笑地问道。
管家一愣,又是一个尖锐的问题,可是他转念一想,凌空空之前既然和流川飒住在一间屋子里,就算沈薛想要干什么也没法干吧,毕竟那是流川飒的房间啊。
心下里考虑了一圈,管家如实相告,沈薛听后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本来就头痛,流川飒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掏出了一片去痛片,就着茶水咽了下去。
苦涩的茶水就着苦涩的药片进了嗓子,又带出来满嘴的苦味,流川飒怔怔地盯着手中的茶盏,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熟悉的影子。他深夜加班,她从床上醒来,正好看到他用茶水吃药的样子,不顾困意就坐了起来,将他不轻不重地说了一顿。
什么茶水不能吃药,什么不要一头痛就吃去痛片,什么这种去痛片会有抗药性……
这样回想着,流川飒的嘴角不知觉地上扬。
她现在住在哪里?过得可还好?
忽然间,外面传来了不小的响动,像是在搬什么很重的家具一样,流川飒回过神来,想到沈薛今天正式搬进来,只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便继续看自己的书。
可是没等他翻页,管家就一脸挫败地闯了进来,来门都来不及敲,整个人踩在了刚刚门口的那些碎玻璃上,差点儿一个踉跄摔倒。
流川飒吓了一跳,刚要起身过去扶,好在管家稳住了重心,没让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摔在那些碎片上。
“二少爷,都是我的不好!沈薛她……”管家抓着旁边的衣架,哆哆嗦嗦地瞧着地上的碎片,再抬头看了看流川飒,语气里面全是自责。
流川飒愣了愣,立刻随着管家出去。
当他看到宅子里的这一切时,一直隐忍在心中的怒火终于熊熊燃烧了起来。
沈薛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口,指挥着一堆保镖将床一点点地抬了出来,不光是床,还有衣柜,书桌,茶水间的摆设……
那些带着凌空空记忆的家具,统统被她给端了出来。
管家几乎是哆哆嗦嗦地拉住了流川飒的手臂,语调已经不能用哀求来形容了:“二少爷……您要怪就怪我吧,可是沈薛现在是您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在家里收拾您的卧室,于情于理都挑不出毛病,您要是跟她翻脸,老爷子若是知道了——”
流川飒凉飕飕的眼神直直射在了管家的脸上,以至于他后半段话说都来不及说,就直接咽回了肚子里。
看着沈薛这大张旗鼓的一番做派,管家眼睛一闭,默默地退到了后面。
流川飒慢慢地走上前,握住了一个正在抬衣柜的保镖的手。
保镖瞟了一眼他瘦高的身形,不屑地哼了一声:“二少爷是要帮我们抬吗?就您这小身板子,不必了!”
可是下一秒,流川飒突然挥掌直击保镖的颈间,趁保镖麻痹的一瞬间,他猛地拎起比他大了一个型号的保镖,直直地将他从二楼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