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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净室,可巧被魏安瞧见,不由得惊奇的瞪大眼,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淑妃娘娘肯跟陛下玩鸳鸯浴?太开放了吧!
  亏得红柳疾忙上前将他带下去,免得他说出些不该说的话。
  林若秋愈发佩服这丫头的机敏,若将她配给魏安,哪怕她是真心喜欢,也难免委屈了些。何况魏安的情况没法诞下子嗣,红柳家中又只剩她一个独女,到了晚景难免孤清。
  要是那药真的有效便好了,说不定试着试着,魏安便……不过这难度系数也太大了些,皇帝好歹还有一点荏弱根芽,魏安却是完全空空如也,量变产生质变,两者不可同一而论。
  楚镇不像她净爱东想西想,他是实干派,转手就借口祛病养生,先将那药哄魏安吃了一粒,观察了一下午,确定无恙之后,他方拿出瓷瓶,用温水送服了三枚,一梗脖咽下去,还好丸药做得不大,不至于将人卡死。
  林若秋知晓他怕苦,不过这种吞药法还是略微惊人,又见皇帝轻轻皱眉,便从善如流地将桌上蜜饯端给他,一面却密切注视对方的反应。
  楚镇似乎知晓她的心事,淡淡笑道:“作用没这么快。”
  呃,您老真误会了,林若秋只是怕那丸药含有毒素对皇帝不利,而非指望他立即痊愈——她真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不过误会也就误会吧,想必皇帝心中亦是七上八下,费了那么大的劲头,若依然毫无成效,多悲催呀!况且,也得虑到万分之一的情况——万一比之前还要糟糕呢?那也不是没可能的。
  林若秋关心的问道:“您现在还难受么?”
  楚镇想了想,似乎找不出合适的形容,末了只道,有点难受,好似那处的肌肤微微撑裂一般,却更似痒而非疼痛。
  听说伤口愈合之前,人也容易瘙痒难耐,也许作用机理是一致的。
  看来是个好现象,林若秋于是高兴起来,遂挨着他躺下。吹灭灯盏之后,林若秋于黑暗中信心十足地向他道:“陛下,您会好起来的。”
  好人该有好报,楚镇生平没做过一件坏事——身为皇帝而言——凭什么遭受如此恶果?就算是前世造下的冤孽,这些年也该偿清了。
  故而林若秋说这些话,完全出自真心实意,她愿意相信神佛的存在——假如神明真能发挥效力的话,一切因果报应她都愿意代为承受。
  楚镇听着她清澈而又坚定的语声,不由得弯起嘴角,从被中握紧她的手,“是,朕一定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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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现实往往冰冷无情,次早林若秋并未赖床,一睁眼就忙着起身观察皇帝情况,她的眼睛虽不像标尺那样准确,好歹也算得视力良好。然则她努力睁大双目端详半日,也没看出半分分别——或许是肉眼看不到的区别。
  楚镇尴尬的捂着裤头,“没这么快,过几天再说吧。”
  林若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略显猥琐,忙飞快的从他身上溜下来,但看皇帝有条不紊的整衣洗漱,似乎准备照常作息,林若秋忍不住道:“您今日要见客吗?”
  “不过是田文礼的几个同僚想要面圣,朕懒得回绝罢了。”楚镇凝望着铜镜中略显憔悴的面容,可知他昨夜睡得并不怎么好,毕竟是切身之事,他比谁都要关心。
  林若秋婉转建议道:“您还是推了吧。”
  “为何?”楚镇不解。
  林若秋只得向他讲述自己的担心,毕竟那种药是作用于睾肾以及下部一些腺体的,恐怕会有副作用——譬如尿频尿不尽。何况席间免不了多饮茶,试想一下,皇帝与臣下交谈甚欢,却动不动就得往净房跑,这不是太损害帝王形象了么?
  当然憋着对身体更不好。
  楚镇一想有理,且他如今每日都要泡药浴巩固身心,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也太容易伤风受凉。楚镇便道:“那你替朕回绝他们吧。”
  又望着林若秋笑道:“看不出来,你替朕想得这样周全。”
  林若秋叹息,还不是因为这桩事太叫人伤神么?且又关乎私隐。如今她只盼着皇帝尽快好起来,越快越好,当秘密不再成为秘密,她也就用不着日夜悬心了。
  本来就无甚要紧事,故而林若秋找进宝跑了趟腿,那些人就知趣的不再上门,只送了些补品过来好显得诚意。林若秋对外所用的借口仍是水土不服,因了这个,她也不再见客了——她得照顾皇帝嘛!
  旁人倒罢了,唯独田夫人腆着脸上门探视了三两回,她以为林若秋生怕皇帝被外头那些小浪蹄子勾引坏了,这才使了个巧宗儿,把皇帝拦在屋里,为此豪气干云地向她表示,她绝不会让田文礼找些外头的小浪蹄子来跟她争宠——田文礼若敢这么做,她第一个就打断丈夫的狗腿。
  田夫人此语无论真假,想必总有几分义气在里头,林若秋唯有苦笑,要是皇帝的身病当真好了,她才该担心外头那些花花草草呢。
  现在还不到时候。
  药浴、按摩、吞丸,每日一整套流程下来,林若秋倒比皇帝还累得厉害,唯独成效甚微,难免打击人的信心。可林如秋也不敢轻言放弃,反倒待那大古先生愈发恭敬,若非此人太有自信,要不然就是太会装腔作势。
  林若秋反正没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担心来,既如此,她当然也只好当祖师爷一般供着。若真的无用,再来秋后算账不迟。
  胡卓发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原来陛下此趟南巡所带的太医不过寥寥之数,而他仰仗着跟淑妃娘娘的交情,很容易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如今娘娘对一个苗疆来的游医青眼有加,他反而失宠了。
  胡卓于是到她面前来卖惨,哭哭啼啼地表示,他是太医院嫡脉,所学又尽得黄松年亲传,对圣上和娘娘一向忠心耿耿,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外来户么?况且那人又老又胖,一看便属禄蠹之辈,倘若让他做了皇帝身边的近臣,一定会竭力搜刮民脂民膏,给陛下脸上使劲抹黑。
  这就纯属胡说了,大古先生虽有些虚胖,年纪可并不老,林若秋打听过,其实还不到三十,只是长得成熟罢了。胡卓想必也是清楚这点,才深以为威胁,毕竟他资历尚浅,还未在太医院站稳脚跟,若此时再来一个外敌,只会百上加斤。
  他那套表演术却不知跟谁学的,黄松年总不会教他这些,还是从戏文里看来?面对这样撒泼打滚样样来得的戏精,林若秋只得竭力安抚,并郑重同他说道,他跟他师傅黄松年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外头的再好,又怎比得过自己的亲信呢?
  这就有点将胡卓视为心腹的意思了,胡卓听后自是感恩戴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答应,会与大古先生努力修好,共同为陛下与娘娘效犬马之劳,绝不争吵内斗。
  林若秋从他那双闪烁的眼睛看出来,此人的鬼话全是骗鬼的,因让进宝留神盯着,免得他对大古不利。其实术业有专攻,大古根本不可能威胁这小子的地位,无奈事涉皇帝隐情,她也只能含糊其辞。
  进宝回话的结果,胡卓果然还是暗地对大古下了手,譬如在他的茶里下巴豆,或是在帐中弄一些使人瘙痒的药粉,令他睡不好觉——都是些恶作剧般的行为,但也够讨人厌的。
  奇怪的是胡卓并未占到便宜,他这些小聪明的招数都被大古一一化解了,倒是胡卓早晨洗脸时看到一脸盆的蜈蚣,吓得差点晕死过去。
  林若秋故意纵着胡卓,就是想看看那苗疆游医有多少本领,如今不免大开眼界。早就听说苗地有一种驱使虫豸的异术,莫非这个就叫做蛊么?
  也许他真能治好皇帝的病也说不定。
  思绪未落,绿柳便跌跌撞撞进门来,慌里慌张告诉她,红柳被魏安那不安好心的给推倒了。
  真正意义上的“推倒”。
  林若秋一怔,虽然知晓宫里常有些假凤虚凰的故事,但一时还无法把这两人联系起来,“他不是御前太监么?”
  魏安虽偶尔油腔滑调些,却还顾全大局,何至于在南巡途中这样冒失,须知皇帝还未正式把红柳配给他呢!
  绿柳哭丧着脸道:“奴婢也不晓得,那魏公公不知到哪里灌了几两黄汤,方才连廊上撞见红柳姐姐,红柳姐姐好心问了几句,谁知他理也不理,只顾对着红柳姐姐笑,反手就把人拽进屋里去了!”
  这可绝了,一个太监喝了酒也不至于突然变成色中饿鬼,林若秋蓦地想起魏安先前为皇帝试过药,难道那药真的有效?
  太神奇了。
  当然此事还是得管的,无论红柳半推半就还是魏安执意用强,两人的行为其实已触犯宫规,尤其在名分未定的情况下。林若秋整衣道:”本宫过去看看吧。“
  第128章 蛊
  步履匆匆,林若秋脑中的思绪更是匆匆, 一路上她都在想那边发展成什么样子。从来没干过捉奸的活, 乍一遇上还真有点不适应, 尤其还是自己人——皇帝跟她差不多已经默许的了,只待这两人的感情水到渠成之后, 便会赐他俩一个名分。
  说来说去都是魏安不好,就算他一介太监之身不会对红柳造成实际损害, 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何况对食这档子事本就褒贬不一, 若这会子传出两人苟且的消息, 名誉上的问题就更大了。
  想到此处, 林若秋不由责备的望了眼身侧的绿柳, 胳膊折在袖里,偏这丫头咋咋呼呼的, 也不怕惊着人;但是话又说回来,绿柳径直来寻她, 总好过捅到皇帝那边。
  等她提前把这桩事按下来,影响便小多了。
  林若秋沉一沉心, 推开绿柳所说的那间厢房,却见里头已然一片安静, 红柳正慢条斯理系着衣襟上的纽子,魏安则歪歪斜斜躺在床头, 两眼紧闭着。
  这是睡着了?还是完事了?
  看去倒好像红柳把御前红人给睡了, 林若秋向她投去诧异的目光。
  红柳不慌不忙的福了福身, “娘娘勿忧,他只是晕过去了。”
  因指了指角落里一根沉重的竹篙,看来她方才瞅准机会用这样东西将魏安敲晕,才得以逃脱魔掌。
  林若秋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的当机立断,太勇猛了!不过她得手也太轻易了,魏安就连一点反抗都没有?
  但据说喝醉酒的人路都走不稳,何况魏安一向好吃懒做,除了一张俊俏的脸和灵巧的舌头之外,未必比得红柳强健,难怪会令对方一击即中。
  一时间,林若秋竟不知该同情哪一位才好。就算魏安不妥在先,可红柳下手没轻没重,万一弄出什么毛病来,亦难辞其咎。
  林若秋嘱咐绿柳道:“扶你红柳姐姐回房休息,就说着了风寒,得静养几日。”
  说罢瞧了瞧红柳的脸,但见她赤红面庞几乎能滴出血来,便知她着实又羞又恼,可知魏安此举有多么鲁莽:明明这姑娘是暗自倾心于他的,只消一句话就能成就好事,结果他却亲手将她推得更远了。
  林若秋目送那两人离去,这厢望着仍旧醉死的魏安却一筹莫展,无论此人所为多么逾越,可他从小陪伴皇帝长大,跟在皇帝身边的时间只怕比她这个淑妃还多上许多呢,红柳下手又快又狠,纵然情有可原,只怕皇帝仍得着恼。
  林若秋想了想,还是得请进宝过来照顾些时,再让胡卓验一验魏安的伤势,理由嘛,就说他跌了一跤,至于为何伤在后脑勺上……就让胡卓自己去想象吧,反正喝醉酒的人跌个四脚朝天也不稀奇。
  她愿以为此事会令皇帝不悦,谁知楚镇晚间亲自同她解释,说魏安什么都跟她说了,是自己不对在先,不干红柳的事,请她莫要责罚身边宫人。
  还算得有担当的,林若秋原本对魏安一落千丈的印象回升了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吧。她点点头,又问道:“陛下可知是何缘故?”
  魏安不似酗酒之辈,何况人喝醉了按说该烂醉如泥,何以他却格外亢奋,还拉着红柳不肯撒手?
  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太监。
  楚镇张了张嘴,面上滑过一丝为难,但终究坦然相告,“魏安误喝了朕藏在窖中的鹿血酒。”
  否则他一个处事多年的御前总管,何至于会犯这种足以身败名裂的错误,当然偷喝酒肯定是他不对,这一点楚镇自然不会替他担责。
  林若秋觉得脑子有些混沌,“什么是鹿血酒?”
  她原是懵懂,及至见皇帝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也便明了其意:想必是和壮阳有关的东西。
  不过听他的意思窖藏多年,仿佛是极为珍惜的东西,连南巡都随身带着——他准备这个干什么?
  楚镇愈发局促,小声道:“万一哪天能派上用处……”
  呃,真不知该说皇帝贼心不死还是雄心不灭,但看来还真叫他撞上了,万一那游医真能将皇帝治好,这坛鹿血酒或许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助皇帝大展神威。
  林若秋于是以更小的声音问他道:“这几天您感觉如何?”
  鹿血虽好,对于一个阉人的效果不该这样强烈,除非他已部分恢复男性该有的特征。
  显然皇帝亦联想到这点,微摇了摇头,黯然道:“毫无异常。”
  这就怪了,魏安试了几粒药就能出现反应,没道理皇帝天天服用,却如一潭死水。林若秋无计可施,只得勉力安慰他道:“慢慢来,总会好的。”
  也许那药的作用就是因人而异,此事急不得。
  楚镇苦笑道:“着急又如何,朕能做的唯有等而已。”
  很不愿再谈自己的事,他继续说起魏安来,“此番之事虽不为人知,可魏安到底过意不去,因特来向朕请旨,愿与红柳那丫头结成夫妇,婚事可以回宫后再办,在朕与你跟前就算过了明路了。”
  毕竟绿柳活泼且善于交际,胡卓又是个大嘴巴,都不像能保守秘密的,与其等他们中的哪个传出去,还不如先结成对食,有了皇帝的口谕,今后就能堂堂正正来往了——思路这样清晰,可见魏安并未得脑震荡,此番想娶红柳的心该是真的。
  林若秋却不知红柳会否愿意,她看红柳对魏安仿佛有些失望,从前是一颗芳心向太阳,如今魏安在她眼里或许比星星还要黯淡——少女的爱来得容易,不爱也十分简单。
  然则她在四下无人处将此话一提,红柳短暂沉默后,便道:“奴婢愿意,娘娘去回了陛下吧。”
  林若秋仍有些不放心,直白的道:“不必因本宫而有所顾虑,你的终身是你自己选的,本宫不会干涉分毫。”
  她从没想过拿这几个女孩子的姻缘为自己谋求私利,即使红柳与魏安的结盟于她有利,她并不希望红柳因她而做出牺牲——谁都不该平白无故为她人做出牺牲,何况是拿一生的幸福来赌。
  红柳容色沉静,“婢子是认真的。”顿了顿,“他会对婢子好的,婢子知道。”
  她都如此说了,林若秋只好悉听尊便,便挑了个吉日良辰,让红柳治几桌酒宴请宫中同来的姊妹,如此就算过了明路了;魏安那头也是一样,自有一帮狐朋狗党帮他庆祝。
  火红烛光下,红柳举杯洒脱恣意,眸中却隐有一丝羞涩甜蜜之意,林若秋于是稍稍放心:无论如何,她心里仍是装着魏安的,就看两人今后该怎么相处了。
  林若秋仍惦记着秘药的事,酒宴散去后,便悄悄叫了大古过来说话,质问他魏安那夜的异状是否跟药力有关。
  大古先生一脸的高深莫测,说什么那药能催动人体内的气劲,那股气凝而不散,自然得找出路宣泄出来,像魏公公这种阉人无从排遣,表现在外,便是神智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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