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国正听了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不孕不育”这四个字。
“你是说她以后有很大的概率会这样？”
“是的。”
“多大概率？”
“这个….百分之八十以上吧。”
钟国正愣了，好几秒钟都没反应过来。
“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没有，就目前的医疗条件，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因为子宫是很脆弱的，经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摧残。”
“好，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啊老刘。”
“不客气，那您先忙。”
挂了电话，钟国正久久无语。
年轻不懂事，作孽啊，害了孩子，也害了自己。
他突然觉得芳芳这个孩子无比的恶心。
这个情况也好意思腆着脸来求他两口子，这是给他们丢人么？
他给何淑芬打了一个电话。
“单位有事，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不是说忙完就回来吗？”
“我这不是没忙完么？挂了。”
挂了电话，何淑芬骂了一声。
“这个老钟，又犯哪门子神经病，哎，金霞，咱俩也不等了，吃吧，你姐夫单位有事不回来了。”
…
钟国正没回家，也没去单位食堂吃饭。
没心思吃了。
一个人在屋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马平见他没走，敲了敲门进来了。
“钟局，下班了。”
“哦，你先走吧，我再等会儿。”
“不急，这一阵雨太大了，我也等会儿吧，您这是怎么了？家里有事儿？”
钟国正呵呵一笑。
“你怎么知道是家里的事儿？我就不能在这想案子了？”
马平也笑了。
“哎呀，我还不知道您呀，要是为了案子，您不至于是这个表情。”
“什么表情？”
“这个..不好说，反正看着就是不对。”
“你小子，沾上毛比猴子都精，行，闲着也是闲着，跟你说说吧。”
钟国正把去医院做手术的事儿说了一遍，但是没说刚才刘院长在电话里告诉他的那些事。
马平也真是厉害，立马就听出不对劲了。
“钟局，您说这小姑娘嚷嚷着要自己去做手术，不让你们陪着？”
“是啊，任性着呢，到了医院还耍脾气，都是从小惯起来的。”
“不对。”
“哪里不对了？”
“我看这姑娘八成是有事儿瞒着你们。”
“什么事？”
“一时也说不上来，反正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钟国正呵呵笑了。
“有俩下子，让你猜着了，这孩子还真有问题，这不，刚才院长给我打电话了….”
马平听了也是一声长叹。
“这孩子，太不自爱了，她现在还年轻不懂事，等以后肠子都得悔青了，唉，现在这社会风气是越来越不行了，这种事儿都见怪不怪了，多少年轻的小姑娘就这么把自己给毁了，对了钟局，您知道今天这案子是怎么发生的吗？也是因为这个，俩人结婚了，好几年没要上孩子，结果去医院一检查，医生说这女的以前做过很多次流产，怀不上了，这男的当时就怒了，这是把他当接盘的冤大头了，一时冲动就动了手，打巧了，给打死了……”
马平还在说，但是钟国正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的脑子哄的一声炸了。
为什么自己闺女也死活不肯去医院？
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
可她之前根本没谈过恋爱啊。
难道她也瞒着父母干过这种荒唐事？
如果是这样，那就全完了。
“您说是吧钟局？哎钟局，钟局？”
“啊，怎么了？”
“钟局，一看您就是让这孩子给气懵了，算了，听我一句劝，别人家的孩子您说了不，爱怎么着怎么着去，后悔也是她爹妈后悔。”
“哦，嗯。”
“钟局，那我先走了，中午家里还有客人呢。”
“好，走吧，慢点开车。”
“好。”
等马平走了，钟国正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颤。
毫不夸张的说，当年被几个持枪的歹徒追杀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害怕过。
从没这么害怕过。
如果晓雪真的…
唉，但愿只是虚惊一场。
…..
晚上，钟国正家。
逛了一天街，钟晓雪和孙志兴高采烈的回来了。
见自己表妹来了，更开心了，俩人跑屋里去叽叽喳喳的试穿今天刚买的新衣服去了。
钟晓雪很大方，当即送给了芳芳好几套价值不菲的新衣服。
他姐妹俩玩的很高兴，孙志就惨了。
跟三个长辈一起吃饭，他完全变成了一个服务员。
给这个盛点粥，给那个夹点菜的，很是殷勤。
孔金霞也一个劲儿的夸他。
“姐夫，姐姐，你们可真是找了个好女婿啊，你瞧小孙这孩子，长的又高又好看，还这么懂事，你们两口子以后光等着享福吧。”
何淑芬笑着说他们对孙志确实很满意，但是钟国正却板着脸，一点笑意也没有。
气氛立马变的很尴尬了。
何淑芬用胳膊碰了一下钟国正，准备打个圆场。
“老钟，别想今天的案子了，瞧你这一脸严肃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冲我们呢，回到家就放心单位的事儿，好吧。”
钟国正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毕竟是在自己家里，给客人冷脸看实在不礼貌。
“哎，这案子真是太复杂了，愁我头疼。”
空今夏也是没脑子，一瞧不是冲自己，立马又口无遮拦了。
“姐夫，你不用愁，有你这么英明的领导，我看三两天就能破案，姐夫我可真是服了你，孩子教育的这么好，事业又这么成功….”
她唾沫横飞的说个不停，完全没意识到钟国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孙志擅长察言观色，发现了老丈人的不对劲。
“咳咳，我吃饱了，叔叔，您吃饱了吗？我有个朋友有点事想麻烦您，您要是吃饱了，咱们去书房说说？”
“哦，饱了，淑芬，你陪金霞吃，我和小孙去书房。”
到了书房，钟国正苦笑着摇了摇头。
“让你见笑了，都是亲戚，又不能不管。”
“没事儿，我理解，对了叔叔，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事儿？我能帮得上忙吗？”
钟国正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离开孔金霞这个狼窝，又进了孙志这个虎穴。
就他现在的心事儿，最不能说的就是孙志。
但是自己这女婿可聪明着呢，不编个像样的理由怕是瞒不过去。
“嗯，有事儿，你阿姨可能跟你说了，芳芳要在这住一段时间，这个孩子太野了，我怕她把晓雪带坏了。”
这个理由虽说不算滴水不漏，但也凑合。
毕竟当父母的都不想自己的孩子跟这种野孩子混在一起。
“哦，这样，应该不会吧，她顶多住个十天八天的就走了。”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