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云晚一把甩开白珠,忽然,柳渺渺拽住云晚,对她轻轻摇头。
她又不傻,就算柳渺渺不提点她也不会真的摇人过来。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杀天吴,夺灵骨。
如果云晚这时候发消息,是会有人来带他们出去,同时那些人也不会放弃传说中的千年之神天吴。要真到那个时候,他们不但要对付霞玉村村民,还有那些贪婪的修士们。
而且等宗门的人来,都能赶上吃几人的席了。
云晚瞥了眼后面虎视眈眈的白珠和那些底细不清的女孩们,再回想几人之前的状态,愈发警惕。
手指敲了敲镯子。
玄灵意会,重新让琉璃镜回到最初的状态。
望着重新黑掉的镜面,云晚叹息一声,颇为遗憾:“不好,被发现了。”
白珠哪会看不出来是云晚做了什么手脚,表情骤变,难忍怒意,掏出一瓶药末向她挥来。
玄灵弹出一道护身阵将两人保在阵法之后,同时反射灵力将白珠弹飞出数尺,她在地上翻滚几圈,脊背撞上墙壁,捂住胸脯咳出一口血水。
云晚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玄灵是传说中的上古器灵,冷声命令:“破阵。”
玄灵施展灵力将结阵打破,云晚这回上前,用尽十成之力砸向那坚不可摧的墙壁。
墙壁上符经颤动,一条细缝裂开,云晚顺势又多给几拳。
轰隆隆几声,伴随着石块落地,厚重的巨壁硬是被她砸开一条路。
众人久久不见天日,突如其来地希望让她们雀跃。
所有人都不管不顾地往外面冲挤,然而这种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百来号举着灯笼,脸蒙鬼脸面具的村民们遮挡住去路。
没了结阵,她们也不再怕,动用灵力扑打上去。
法术雨点般砸在村民们的身上,他们被打倒又很快起来,一遍一遍,周而复始,不管用什么方式,什么办法,村民们都像木偶般无动于衷。
秦芷嫣忍无可忍,抽剑将为首村民的脑袋砍落。
头颅在地上滚动好几周才停下,只见脱离躯体的脑袋化作一团泥土,很快,身体又长出一颗新脑袋。
云晚又想起李大娘掉下来的那根手指头。
——泥土做的。
也就是说,他们都像泥人般可以死而复生。
“有办法吗?”云晚问玄灵。
玄灵道:[这是控傀术,只有杀死其主才可能阻止再生。]
站在这里的少女们修为都不高,不住复生的村民让她们恐惧,逼近的火把更像是催命符,一点点吞噬理智。
有人因恐惧而失去抵抗能力,不住颤抖啜泣。
站在中心的村民突然停下,鬼脸面具下的眼睛直勾勾盯住云晚,突然指过来:“抓住新嫁娘,我们只要她,献给山神!”
“新嫁娘!嫁山神!”
“新嫁娘!嫁山神!”
新嫁娘?
柳渺渺和秦芷嫣同时愣住。
群起激昂,势不可当。
一声声的抓新娘响彻贡殿,少女们无助后退,满是惊恐地看着不住逼近的鬼脸。
下一瞬,云晚就被从后而来的手狠狠地推搡出去。
百来人一拥而上,密密仄仄地将她整个人围堵其中,视线很快被无数的鬼脸面具遮掩,柳渺渺和秦芷嫣无法接近,只听见她们愈来愈远的急切呼喊……
柳渺渺已经顾不上找后面那几个算账了,召出符咒,奋力直追。
将将追赶出一段路,就见楚临和郁无涯御剑而来,后面跟着几个被救出来的几个师兄弟。
郁无涯见柳渺渺身旁空无一人,浓眉微蹙:“其他人呢?”
柳渺渺看见大师兄活像是看见救星,一边着急一边咒骂:“白珠那个贱人残害同门,晚晚被他们抓走了!”
郁无涯目光一锐,摊开万踪图,顺着踪迹御剑而去。
柳渺渺追不上,拉长脖子喊——
“师兄!千万不能让晚晚嫁人!”
“听到没有啊师兄!”
转眼之间,天边再也没有了郁无涯身影。
**
再次醒来。
云晚被那伙人关到更加逼仄窄小的地牢中,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换作一套艳红嫁衣,镯子和储物袋也不知所踪,云晚烦躁地扯下盖头,没有任何征兆地对上角落处的一副骷髅架。
他估计死了很多年,只剩下几片青色的布料遮盖在白骨上。
云晚走过去,发现那人的手上还握着个香囊。
也是怪异,明明人都成了骨架,那香囊却还好生生的,除了旧点外没有任何破损。
她小心翼翼抽出香囊,透过斑驳的血迹,看清上面绣着一个精致的小字“晴”,是个姑娘名儿。
除了香囊,攥在掌心处的一团布料同时滚落到脚边。
云晚将之摊开,相隔太久,用血渍书写在上面的笔迹早已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只能联系上下文来判断整段句落,半天才读懂内容。
[给后人:
魂珠有八,位阵四方;破之,神魂俱陨;如遇吾爱,请告知,长生心意相随,此生永不相负。
顾长生,绝笔。]
第62章 她要逆天改命,登仙台。……
布料上的每个字迹都倾尽全力,破旧生潮的岩壁上全是抓痕血印,可以预料到他是如何挣扎着想要从这里逃离,到最后失去希望,亲眼看着自己死去,只化作一具累累白骨。
贡殿,图腾,山神,所有画面跃然脑海,真相破土而出。
云晚收好香囊,仰头看着那近乎看不到头的入口,眼神蓦然坚定。
她重新盖好盖头,老老实实坐回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闯入,脚下是一双黑色长靴,那人抬手过来,缓缓撩开红盖头。
黑衣,赤剑,不是意想中的村民。
云晚缓缓抬眸,昏潮之中,对上郁无涯深黯的眼眸。
她身披嫁衣,红唇黑眸,一滴眉间痣,在这透不见光的地牢中,哪怕平凡的面容都变得生动艳丽起来。
郁无涯对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黑亮乌瞳,撩着盖头的手倏尔一顿,迅速扯下,收起那点微小到不足一提的悸动,别开头,冷着声音:“麻烦,还要人救你。”
云晚没工夫和他拌嘴,运起周身灵力,踩着凹凸不平地墙面一点一点往上爬。
郁无涯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表演。
啪嗒。
不出所料,云晚稳稳掉下来,还摔了个屁股蹲儿。
云晚气得狠狠捶地。
——妈的,等回去后一定要多学几个法术!
正恼着,后领忽然被拽起。
郁无涯像夹小孩儿一样把她夹在腋下,脚尖踮起,轻巧飞出地牢。
待到达平地,又随手把她丢在了地上。
“人都找到了,快点走。”
云晚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谁让你把我弄上来的?”
郁无涯斜睨她一眼。
云晚眼巴巴瞅着下面的枯骨:“我要把他带上来,你这样我还要再下去一趟。”
气人。
男人真是只会影响她飞升的速度。
只见黑影在眼前划过,再一眨眼,郁无涯已将那副骨架子重新丢在她脚边,力度比先前还要重,看得出来心情很不好。
云晚静默良久。
寻一处好地方刨了个坑,尊敬地把骨架放进去,顺手摆摆齐整,还插了根树杈子当墓碑。郁无涯全程不耐烦地在后面等待。
“可以了吗?”
“我东西被他们……”
啪。
郁无涯又把一个包裹甩到云晚脚边,里面装着的正是被她夺走的器灵和储物袋。
云晚硬生生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磨蹭完就快点,你要是还想嫁山神就当我没说。”
“是啊,我就是想嫁山神。”云晚重新戴好镯子,顺手还扯下头顶厚沉的金钗,那东西压得脖子疼。
郁无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眉头一紧:“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嫁山神。”
郁无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