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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这二者都无,晏殊推荐他的理由何在?若说粮务之事非苏锦不能解决,这是扯淡,朝中随便拎出来几个,也未必办不好这粮务之差,这小子虽有些本事和手段,但决不至于到了不可替代的地步。
  这些问题欧阳修又不好去问晏殊,只能将原因归结于晏殊对苏锦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至于朝中议论纷纷说苏锦是晏殊的私生子云云,欧阳修自然是不信的,那只是无聊之人的随口谣传罢了。
  而今日,这个问题的答案终于浮出水面,晏碧云竟然跟着苏锦东奔西走,而且毫不避嫌的住在一起,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而且此事晏殊岂会不知?
  实际的情形恐怕就是,晏小姐被苏锦这小子给勾上手,而晏殊又是出了名的喜欢自家这位侄女儿,得知此事之后自然是爱屋及乌积极的帮苏锦谋个前程;于是乎苏锦便成了晏殊眼中粮务专使的不二人选,凭着他的面子,皇上自然也不会多加干涉,粮务专使的属三司管辖,皇上是个和稀泥的泥水匠,他断然不会驳了晏殊的面子。
  欧阳修想通此节,忧虑更甚;晏碧云还是庞家妇,晏殊居然能容忍苏锦带着她到处乱跑,晏殊难道不怕名誉受损,不怕庞籍知道之后跟他大闹一场么?
  若说晏殊不顾及晏家的名声那绝无可能,要么是晏小姐已经对这小子死心塌地晏殊也无可奈何,要么便是晏殊得了什么人的准许,根本就不怕庞籍来闹;前一种倒也罢了,如果是后一种情况,给晏殊撑腰的人必然是圣上无疑。
  虽然庞籍故意不解除晏家婚约之举也属无可指谪,人家毕竟是婚嫁六礼行其五,说起来晏小姐也算是庞家妇,可是晏家女望门寡却不能改嫁这件事大家却都不以为然;庞籍只是以此事故意恶心晏殊,这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而皇上表面上不说,暗地里为晏殊撑腰也并非没有可能。
  欧阳修越想的远,心里便越是纠结,本来此事简单的很,拿了苏锦便可以了事,现在他却犹豫了,无他,苏锦的身份已经不同了,若他果真是晏碧云的意中人,自己将他拿下之后,这就算是彻底的得罪晏殊了。
  当然欧阳修可以断定,苏锦的这件案子一犯,晏殊定然会立刻撇清和苏锦的关系,相位之争也基本无望;但是晏殊是什么人,他是朝廷上的常青树、不倒翁,二十余年来在朝堂上经历过多少风雨,依旧屹立不倒,除了他左右逢源的本事之外,他还有一大帮子亲手举荐的人散布在各个要冲之职,朝中势力除了吕相的人就属他的人居多了。
  苏锦的事情必然会连累晏殊,相位无望不代表他的势力被削弱,最不济晏殊也能依旧呆在三司使的位置上,而他欧阳修得罪了晏殊之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欧阳修做事自然有他的原则,看上去他是个乱咬人的疯狗,实际上若是有心人细细查究一番,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便是凡是被欧阳修参倒之人必然不隶属于吕夷简和晏殊的任何一方的势力范围;看上去欧阳修有时候在朝堂上驳斥吕夷简杜衍和晏殊等人,一副义正词严不惧权贵的摸样,但实际上他行事极有分寸,那些话也只是在朝堂上演戏给皇上看而已。
  也正因如此,吕夷简和晏殊对欧阳修的态度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敬而远之,你不惹我,我便不搞你,至于说两句过头话,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不跟他计较;但是一旦欧阳修犯浑冒犯了两派中的任何一位,后果用屁股想也能想得出来。
  说句不客气的话,两府为中枢、三司是要害,而他这个御史台充其量只是个监察部门,孰重孰轻不言自明,闹将起来皇上定会为了平息中枢或三司之怒,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抛弃。
  “大人,大人?”欧阳修沉浸在矛盾中不能自拔,以至于苏锦连叫两声他都没听见。
  苏锦像晏碧云使了个眼色,晏碧云会意,轻声娇呼道:“中丞大人既有要事和苏公子商议,奴家便先行告退了。”
  欧阳修忽然道:“贤侄女且慢,本官有几句话要问你。”
  晏碧云忙道:“世叔请问便是。”
  欧阳修看看苏锦道:“苏专使请回避一旁,我和晏家侄女有些要事要说。”
  苏锦心情一松,知道欧阳修害怕了,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苏锦拱了拱手,径自走到远处角落里,在柜上找到两只冰冷的大饼,就着茶水鼓着腮帮子大嚼,早上睡的香,早饭都没吃,这会子肚子饿的难受。
  他知道欧阳修定然是要探听自己和晏碧云的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搞不清楚,欧阳修定然不会贸然便将自己抓走,他赌的便是欧阳修绝不是个铁面无私的戆货。
  此人三十多岁便混到御史中丞的位置上,绝对不会是一根筋;一根筋认死理的譬如包拯,四十多了还只是个知府,若非晏殊推荐怕还在天长县带人挖河滩;一根筋如宋庠即便是凭着状元郎的身份混到宰辅之位,依旧会被贬到地方当知府,而非像欧阳修这样一直在皇帝眼前晃荡,几乎一年一升官。
  第四六三章隐私
  欧阳修有些难以启齿,本来他人的si事自己没资格问,特别是对着一个妙龄女子问她的个人问题,显得自己何其猥琐和不堪。
  但是这件事不搞清楚便没有下一步的行动方向,他既不想知情不举,又不想因为苏锦而得罪晏殊,所以硬着头皮也要学长舌之fu打探起他人**来。
  “贤侄女,本官有些唐突之言需要向你证实,失礼之处还望贤侄女莫要见怪。”欧阳修艰难启齿道。
  “世叔且问便是,碧云知无不答。”
  晏碧云一脸平静,早在帘幕之后她便已经将欧阳修和苏锦的对答全部听在耳中,对于欧阳修要问什么,心里倒也猜出来个七八分。
  “这个……对于贤侄人,有些事倒也无可奈何,还请节哀顺变。”欧阳修打算先客套安慰一番。
  晏碧云睁大眼睛看着欧阳修道:“世叔所指何事?难道是我家中亲人出了什么事么?”
  欧阳修郁闷yu死,轻咳一声道:“本官说的不是你家中亲人,而是说庞家公子。”
  晏碧云诧异道:“原来你是说奴家未出嫁而丧夫之事,奴家倒是想岔了;不过这事倒也没什么可说的,虽然庞家公子与奴家有婚姻之约,但奴家连他一面也未曾见到,对奴家而言,对他毫无印象;况且他过世已有数年,奴家只是惋惜,何来节哀之说?”
  欧阳修心里堵得慌,这女子怎么能公开说出这种话,人家毕竟是你未婚夫婿,你怎能说他死了你一点都不悲伤;但是又一想,事实倒也确实如此,一个从未见过面之人,脑海中从未有过他的印象,他去世了也确实难以引起悲伤之感,诚如晏碧云所言,除了惋惜年纪轻轻便英年早逝之外,很难再有其他的感觉。
  “说的也是,看来本官倒是多虑了,这个……三司大人身体可好?家中各位可都安好?”欧阳修有些语无伦次。
  晏碧云笑道:“欧阳世叔真会说笑,奴家听到世叔来了扬州本想寻机拜见世叔顺便问问伯父大人近况,世叔倒是先问起奴家来了;世叔刚从京城而来,奴家却离京已有两月余,本该是奴家问您才是。”
  欧阳修一拍脑門自嘲道:“你瞧本官这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了,确实如此,离京前还跟三司大人小聚了一次,怎么问起你来了。”
  口中自嘲,心中又是一惊,晏碧云自称离京两月,苏锦接了差事也恰好是两月,很明显这两人一直是在一起的;红粉知己?骗鬼呢,哪家的红粉知己跟着你两个月不回家?
  “世叔,您有话便直接问,您是长辈,奴家是晚辈,不用拘礼绕弯子了,这样您也累,奴家也累。”晏碧云平静的道。
  欧阳修道:“好,既如此本官便问贤侄女几个问题;苏锦跟你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有了婚姻之约了么?”
  晏碧云红了脸,轻声道:“这个问题奴家可以不回答么?”
  欧阳修心里凉了半截,这个回答其实已经说明问题了:“必须回答,因为事关重大。”
  “奴家……奴家和他目前尚无婚约。”晏碧云鼓足勇气道。
  欧阳修很有技巧的问道:“目前尚无婚约是何意?三司大人不同意么?”
  “那倒不是。”晏碧云轻轻一句砸碎了欧阳修的幻想:“世叔当知奴家和庞家婚约之事,婚约不解,奴家如何能再与他人有婚约?所以目前并未和他有婚姻之约。”
  欧阳修肃容道:“然则此事三司大人是知道的喽?他怎么说?”
  晏碧云拢了拢秀发,轻声道:“伯父大人屡次请庞家解除婚约,均为庞家所拒,奴家知道伯父大人也没办法,毕竟婚约订立解除均需男家允许。”
  欧阳修道:“贤侄女莫怪本官说话直接,那你一个清白女子就这么跟苏专使在外同住同行,怕是有些不妥吧?不为别的,但是此事宣扬出去,对三司大人的清誉也有所损害,你难道没想过么?”
  晏碧云脸上刷的一片血红,这是在指责自己不守fu道跟人苟合,这话说的委婉,但是可是够重的。
  晏碧云细细的喘了几口气,抬起头道:“世叔说的话自然是为晏家好,但世叔怕是想多了,奴家虽和苏锦一路同行,又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奴家和苏公子之间却是清清白白;奴家也是知书达礼之人,岂会不知廉耻做出败坏門风之事;而且苏公子也并非大人所想的那般不堪,他……他也是个谦谦君子,绝不会……绝不会……”
  晏碧云再次面红耳赤,这一回到不是羞臊,而是忽然想起苏锦数次将自己扒的过多少次,自己还大谈他是守礼君子,实在是有些荒唐;她是在替苏锦脸红。
  “哦?苏专使竟然有如此定力。”欧阳修脱口而出,话一出口立刻后悔了,这话有歧义,暗含赞扬晏碧云貌美之意,潜台词是:你这妞这么漂亮,他也忍得住?
  赞扬他人美貌自然不错,不过自己身为长辈对晚辈女子说这话就不妥了,欧阳修赶紧补救道:“本官的意思是说,本官误解你们了。”
  晏碧云微微一笑道:“世间误会曲解之事颇多,奴家和苏公子问心无愧倒也不怕他人瞎猜疑。”
  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两人虽然亲密,但是最后一关毕竟没有过,那就是清白的,虽然连晏碧云也不知道自己的清白之躯能保几天,但起码目前自己还是完璧。
  欧阳修沉yin道:“本官想说的是,即便你们相守以礼,外人可不这么看,而且你的身份是庞家fu,这般跟着苏锦厮hun,总是不妥,早些离开他回家去才是。”
  晏碧云道:“奴家是绝不会离开他的。”
  欧阳修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一句:“什么?”
  晏碧云道:“世叔有所不知,你道苏锦为何要接下这粮务之事么?”
  欧阳修道:“不是为了应三司大人所请,办好皇差,为朝廷分忧,同时也好谋个好的前程么?”
  晏碧云摇头轻轻道:“世叔,奴家也不跟您绕弯子,苏锦接下此差事的初衷不是你所说的那些,而是为了奴家。”
  欧阳修愕然道:“为了你?”
  晏碧云轻轻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明媚的冬阳发了一会呆,转身幽幽的道:“正是为了奴家,苏锦跟奴家是在庐州相识,我二人接触数次之后渐生情愫,但奴家的身份却是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一座大山,于是奴家曾一度拒绝了他;但是世间事殊难揣度,奴家之后便生了一场大病,几乎丧命;伯父大人遍请名医为奴家治病,都不见效。”
  欧阳修心道:“这恐怕是相思病啊。”
  晏碧云续道:“奴家不怕世叔说我轻贱,但奴家自觉此生不能跟苏公子在一起便生而无味,所以病症久治不愈,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后来奴家的贴身使女无意间跟伯父大人说起我和苏公子的事情,伯父大人知道奴家这是心病,于是便答应奴家定要解除与庞家婚约,让奴家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是解除婚约之事谈何容易。”
  欧阳修看了看远处角落里嚼着面饼的苏锦,看他嚼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毫无吃相,心道:“这家伙有什么好?要出身没出身,要功名没功名,为了他要死要活,当真教人想不通。”
  “后来伯父大人便带奴家去应天府见了苏锦,把话也挑明了,婚约之事苏公子也极为头疼;再后来各地粮事蜂起,伯父大人跟苏公子谈及粮务,苏公子提出了不少的见解,伯父大人认为苏锦或许能协助他完成粮务之事,所以想举荐他,可是苏锦却不愿意。”
  欧阳修道:“你是说三司大人举荐他完全是因为他对粮务之事颇有见地?”
  晏碧云道:“也不全是,也许是看在奴家面子上想给苏公子铺个前程。”
  欧阳修点头不语,这句话才是实在话。
  晏碧云续道:“苏公子不答应,是因为他知道这差事不好办,因为苏公子在庐州家中便经营有粮食,所以他明白jian商们的勾当;他是个随性之人,不喜欢陷身漩涡之中,对官场也无多大兴趣,所以便推辞了。”
  欧阳修道:“那后来为什么又答应了呢?”
  晏碧云星眸闪亮,眼中带着笑意道:“那便是为了奴家了。”
  第四六十四章知己
  “伯父大人没想到苏公子会拒绝,所以便百般开导他,苏公子闻听这件差事办好了,圣上定会龙颜大悦,于是便答应随伯父大人进京面圣;谁也没想到在觐见皇上的时候,苏锦提出了个条件,答应他的条件他便答应接下差事,不答应他便推辞不就。”
  欧阳修摇头道:“哪有这样的,跟皇上还讨价还价,苏专使还真不拿自己当根葱;那他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呢?”
  晏碧云没有在意欧阳修对苏锦的揶揄,轻声道:“苏公子只是求皇上答应,若是他圆满解决粮务之事,便请皇上做主玉成一件……一件美事。”
  欧阳修惊讶道:“玉成一件美事?你是说……他和你之间的婚事?”
  晏碧云红着脸点头:“苏公子对奴家情深若斯,奴家这辈子便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他。”
  欧阳修很是震惊,他没想到苏锦办粮务差事原来是为了求皇上出面解除套在晏碧云身上的枷锁,诚然皇上若是出面,庞籍再不愿意也要给皇上面子,不得不说,苏锦这是一招妙棋,省了诸多的麻烦一步到位,叫庞籍拒无可拒。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欧阳修点头赞道,但其实他的心中还有一个声音在嘀咕:为了一个女子值得如此么?
  天下好女子多的是,虽说晏碧云是万里挑一的女子,但是总归是有过婚约之人,对苏锦的名誉亦有影响;况且两人之间岁数相差悬殊,根本就不是苏锦的良配,若是收为妾侍倒也无所谓,不过看两人这架势显然是苏锦打算娶了这晏家女,否则也不会请皇上出面,皇上出面自然是正式娶妻,难道皇上会为某人纳妾而出面调停么?
  “皇上……答应了?”欧阳修不死心的问道。
  晏碧云点头道:“自然是答应了,否则苏公子怎会在这扬州办差?奴家感念公子深情,便禀了伯父大人跟随他前来办差;奴家知道这差事不好办,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陪在他左右为他端茶递水打理一些琐事,也免得他分心。”
  欧阳修有些感动,他忽然发现,其实他挺羡慕苏锦的。
  欧阳修是个读书人,读书人的情感往往异常的丰富,只不过身在官场,不得不将真实的情感掩藏起来,行事所考虑的角度也渐趋功利,然而内心中隐藏的某些东西会不时地跳出来扰人清梦。
  外人看来,身在官场的文人往往给人感觉是说一套做一套,写出的文章和实际为人是两码事,其实便是因为上述原因;写文章写诗词时带着读书人的丰沛情感,而做事的时候又为功利目的所左右,看起来个个都是那么虚伪和矛盾。
  欧阳修羡慕苏锦的原因便是,苏锦依旧保持着自我,他的目的很明确,办差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是因为对一个女子的爱意;爱一个人所以他要帮她解除枷锁,目的很简单也很清晰。
  虽然从功利的角度来看,欧阳修不能苟同,粮务之事乃是国家大事,苏锦将之硬是联系到个人的情爱之上,显得目光太过短浅,缺乏男儿汉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责任感;这件差事办好那是多么大的功劳,却仅仅要求皇上出面解决这样一件事情,实在是太浪费太儿戏。
  但是,欧阳修不得不承认苏锦的所为触及到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他欧阳修曾几何时也是这般的单纯,也曾有过青梅竹马的恋人,只不过入仕之后,欧阳修断然割裂了以往的一切;他休了发妻胥氏,娶了官宦之女杨氏,虽然胥氏的温柔可人的摸样儿还时常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但欧阳修知道光是这些还不够;杨氏虽刁蛮,但是杨家家大业大在朝中也颇有地位,在事业和爱情之间,欧阳修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事业。
  也说不上是好是坏,也说不出是对是错,总之欧阳修以为他不是这样的人,但实际上他就是这么做了;正因如此,他对苏锦的所为既羡慕嫉妒恨,又感到很不解。
  “贤侄女,本官的内心中也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苏专使有情有义,本官也替你感到高兴;但是本官不得不提醒你,不管苏锦的目的如何?他既接了粮务差事,便要尽心尽力办好;也许在他看来是关乎到你和他的个人幸福,但实际上这可是朝廷要务,由不得半点儿戏。”
  晏碧云道:“世叔难道觉得苏公子还不够努力么?奴家从未见过他这么尽心尽力的办一件事情,若不是想将差事办的妥妥帖帖的,他会以身犯险深入匪穴?又怎会明知冯敬尧势力庞大武功高强却甘冒性命之危将他和他的爪牙擒获?他的身子本就瘦弱,您难道没看到他的整个脸颊都瘦了一圈了么?”
  欧阳修翻翻白眼,心道:谁有空去管他瘦了还是胖了,这些事只有你们这些围着他转的人才会在意,老夫又非他的跟班属下,怎会知道?不过就苏锦拼了性命匪巢夺粮,为了挖出冯敬尧的屯粮不惜在冯敬尧所控制的扬州城中甘冒丧命之险将之擒获,这两点倒是显示出苏锦对粮务之事确实上用心。
  “本官并非抹杀苏专使的功绩,事实上他的差事办的很得力,连皇上都夸他有胆识,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贤侄女可知道苏锦犯了怎样一桩大错,而此事不但足以让他所有的功劳消失殆尽,而且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晏碧云平静的道:“世叔说的是不是苏公子开仓放粮之事?”
  欧阳修惊讶道:“原来你居然知道?你知道此事为何不加以阻止?”
  “奴家无法阻止。”晏碧云道:“若是两个月前世叔在扬州的话,怕是也会同意苏公子这么做,那时候扬州城中简直是人间地狱,因饥饿导致的乱民暴.动每日数起,街道上空无一人,有的只是来往驰骋抓捕乱民的官兵;百姓们无粮可食,又无钱买黑市高价粮食,一场大雪下来城中饿死冻死的百姓尸体在衙门广场上排了数排;有的人家一家数口不堪忍受饥寒全家自杀身亡,真是惨不忍睹。莫说那时候奴家还在庐州帮苏公子运粮,便是在扬州府,奴家也绝对不会阻止苏公子开仓放粮。”
  欧阳修喝道:“糊涂,你可知这是什么粮食?这可是军粮,擅动军粮当诛九族,你也是官宦人家出身,难道不知道这里边的厉害?”
  晏碧云抬头看着欧阳修道:“世叔,一边是每日数十百姓饿死冻死、打.砸.抢.烧每日频出,一边是满仓的粮食闲置在仓库中任由仓鼠啃食,换作是你,该作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