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最后拿着自己玩基金赚来钱躲到谁都找不到的小山村里去,做个没有编制的山村老师。
反正她烂命一条,大不了就是个死。
没有比这还要更差的了。
但是魏轻语不行啊。
她是女主,她只要按照原文走就会有光明的未来,她还没有把她爸爸妈妈留给她的东西拿回来,自己不能耽误她。
想到这里,季潇就又皱起了眉头。
明明自己的事情跟魏轻语一点关系,怎么就又想到了魏轻语。
餐厅的气氛更加沉闷了,直到季潇吃完早餐,面前的三明治都始终端正的放在盘子里。
魏轻语一直都没有从楼上下来,或者说她又跟才开始时那样,提前走了,而吴姨压根没有发现。
这样也好。
一切都重新回到了原点。
季潇眼瞳中露出一抹隐秘的哀伤,拎过手边的书包便径直走出了房子。
司机一早就在门口停好车,准时的等待着季潇上车。
砰。
砰。
就在季潇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另一侧也传来开门的声音。
魏轻语背着她的白色帆布书包,亦如季潇一年前第一次上学时见到她的那样。
那熟悉的薄荷味道带着几分清凉拂过季潇的脸庞,带着许久未见的清新。
少女神色淡淡,脊背挺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同暑假前的每一天那样若无其事的跟季潇坐在一块。
季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手就要开车门下车离开。
却在同时被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按住了。
季潇心尖上封闭已久的悸动,因为这个接触重新苏醒。
她知道魏轻语这是什么意思,强压着心脏背叛似的狂跳,冷声命令道:放开。
如果我放开,你还会留在车里吗?魏轻语声音分外的平静,像是在简单的询问一件不要紧小事。
不会。季潇沉声,如实回答道。
空调的风将车内的气压降到了冰点,季潇强忍着心痛,将自己的视线抬起同魏轻语对视。
而魏轻语却像是早就知道了季潇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一样,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
她看着季潇难得一次向自己投来的视线,眼睫也一点点往上抬。
那青绿色的眼瞳里写着凉薄,却读作炽热,将那极度冷静的声音狠狠地敲在了季潇的心脏。
季潇,请你明白,你要下车走到学校,我就会陪你下车走到学校。你要坐车去学校,我就会跟你一起坐车去学校。如果你想要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那么我也乐意奉陪。如果你今天会因为这件事情考试迟到,成绩作废,那我就陪你一起进差生班。
我无所谓。
季潇听着魏轻语这轻而有力的声音,被她按住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她近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女,诧异的问道:魏轻语,你这是干什么?
安寂的车厢里传来一声突兀的轻笑。
季潇的视线中绽放出一朵白色的荼蘼花。
魏轻语紧紧地扣着季潇的手,浅粉色的唇一点点的向上勾起: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那声音凉薄又炽热,满是爱意却又攀满了偏执的藤蔓。
第83章
清晨的阳光从车窗中斜射入车内, 将它的清新纯净洒在魏轻语清冷的侧脸上。
像是花丛中开的最美的那朵荼蘼花,盘旋而上了一只吐着信子的花斑蛇。
你分不清是蛇衬得花分外纯洁,还是花衬得蛇格外危险, 却又为她这样的魅惑所迷住了眼睛。
魏轻语望着季潇, 平静的眼瞳像是滋养这只花朵的潭水。
她早就决定这么做了。
从陈霖骥在亓琪的那场葬礼离开时,或者是季潇在房间门口拒绝自己的时候。
她只是书中之人,想不明白为什么亓琪临死是还对季潇托付自己, 季潇反手就拒绝了自己。
她总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季潇对自己这样的反常。
既然已经察觉到了,那就去弄清楚。
既然不能放弃, 那就去追。
所以你做决定吧, 是走去学校,还是坐车去学校。
魏轻语说着变松开了季潇的手,将主动权交给了她。
而季潇按着开门按钮的手悬在半空中, 窗外的蝉鸣仿佛就是她纠结焦灼的心。
半晌,她终于收回了自己那迟迟没有落下的手,对司机命令道:开车吧。
窗外的风景缓慢向后退着, 在季潇的视线里连成一片碧绿的海洋,魏轻语的侧脸忽隐忽现的出没其中。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跟魏轻语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该焦虑。
死亡太沉重了,让她不敢再去试探这个世界的规律,也不敢再让旁人不知情的去改变剧情。
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她喜欢人。
季潇眼瞳没有聚焦的看着窗外的景象, 又一次讲道:魏轻语,我还是那句话, 你不该喜欢我的。
魏轻语轻眨了下眼睛,偏头看向了季潇: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季潇闻言抿住了唇瓣,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魏轻语口中的那个问题是什么, 而那个问题的答案现在已经被她锁在了手办柜里。
束之高阁,永远都不会再被送出去。
车内重新回归了安静,魏轻语看着季潇别过去的视线,目光平静的过分。
尽管她对自己冷漠至极。
却依旧不舍得对自己恶语相向。
这就够了。
.
开学的分班考试在连绵不断的蝉鸣中快速结束,坐在第三考场的第一个座位上的季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发挥失常了。她将自己发挥失常的原因推给了那只不知道还活不活着的蝉后,以一名之差进入了平行班,跟房一鸣分到了一个班。
湛蓝的天空下坐落着安静的校园,下午第一节 课就连天上的鸽子还处在慵懒中,挥舞着翅膀落在了不远处的居民楼上。
哎,行了一鸣,你把你的递给我吧。
成,那你可接好了潇姐。
交谈声打破了校园西北角的安静,一个穿着运动校服套裙子的少女利落的骑坐在墙头,伸长手臂勉强接过了墙那边的人递来的奶茶。
平行班比实验班要宽松很多,季潇在新的班级老实了一天后,就又在房一鸣的撺掇下,跟她翻墙溜出去买奶茶喝了。
哎,这两个人真的是费劲儿。房一鸣吐槽着就利落的攀上墙,跟季潇一起坐在了墙头上。
是啊季潇说着便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她看着身后树荫交掩的熟悉街道,总感觉下一秒亓琪也会跑过来,大声喊自己帮她上去。
现在自己这只留着疤痕的手已经完全恢复了,可是却再也不能握着亓琪的手臂帮她翻过来了。
你还记不记得,亓琪是咱们三个里最不会翻墙的?季潇苦笑道,我最后一次跟亓琪翻墙,她还从这个桌子上迈空跌了下去呢。
其实当时就我应该有所察觉的,你说琪姐这些年寒假暑假都在住院,我们是不是就早应该察觉道啊
房一鸣知道季潇这是又开始陷入自我否定中了,忙摇头道:哪有啊,是琪姐她掩饰的太好了。我想琪姐一定是想让咱们不要区别对待她,才这样做的。潇姐,你就不要多想了。
说着,她为了转移季潇的注意力,又开了一个新话题:哎,对了,我刚才买奶茶的时候还听到了一个实验班的八卦。你知道吗,听说咱们年级转来了一个s级alpha,也没有跟咱们一样做开学测试,就直接进了实验班了。真的太奇怪了,明明都高三了,他怎么会想到转学呢?
这谁知道。
季潇没仔细听房一鸣的话,只以为又是什么特权开了后门,也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撂下一句话,便利落的撑着手臂就准备从墙上跳下去,翻回学校。
我还听说,他叫什么季南风。
房一鸣这句话一出,瞬间就让刚跳下去的季潇分了神。
只听见咚的一声,季潇踩着上次让亓琪失足的那张桌子,直直的跌在了地上。
阳光偏落在季潇垂下的眼瞳中,从里面闪过的一抹迟滞又苦涩的哂笑。
原来是他啊
看吧,可笑吧。
自己当初为了阻止这件事,还折了一条胳膊,到现在那道疤仔细看还能看出来。
可他还是来了。
哎呦,我的潇姐,你没事吧。房一鸣见状忙也翻下墙跑去扶季潇,心惊胆战的讲道,你不会也有什么病了吧?
不是。季潇摇了摇头,在房一鸣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只是,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那没有任何保护的脚腕瞬间传来一阵刺痛,痛的她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扭到了?房一鸣搀扶着季潇,对着那个桌子啐道,这破桌子真是的晦气,改天把我一定得把它给砸了。
季潇听着摆了摆手,示意道:行了,先别骂了,先扶我去趟那边的便利店买瓶消肿止痛喷雾吧。
哎,走走走。房一鸣连连点头,扶着季潇一瘸一拐的朝便利店走去。
走了一会,季潇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转头对身旁房一鸣讲道:还有,一鸣,人家不叫季南风,人家姓晋,别整的他跟我同姓同宗似的。
房一鸣看着季潇格外冷漠的脸,不解极了:潇姐,你跟那个什么南风很熟吗?怎么一上来就对人家敌意这么大?
熟倒是不敢说,就是认识。季潇看着远处的操场形形色色的学生,声音冷涩,他这样的人,我可不敢高攀。
声音落下,下课的铃声准时响起,惊起一片麻雀。
不远处教学楼里学生鱼贯而出,喧闹声瞬间将季潇声音里的冷涩冲散。
季潇就这样一瘸一拐的被房一鸣扶着来到了万能便利店,迎面就看到两个女生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你买这东西给谁啊?短发小姑娘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晋南风了。长发小姑娘握着消肿止痛药膏脸颊带笑,你不知道吗,他体育课打篮球崴了脚,正好给他送去。
短发小姑娘闻言则瘪了下嘴,你没听说吗?他这是为了救差点被篮球砸到的魏轻语才崴脚的,你没戏的。
长发小姑娘昂了下头,反驳道:但是他才刚转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跟魏轻语好上了。
当然可能了。短发小姑娘说着就敲了一下身旁人的脑袋。他俩一个s级alpha,一个s级oga,信息素匹配度肯定高
短发小姑娘还想说什么,抬头就看到了季潇那双沉郁的眸子。
她瞬间就感觉心脏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拉了拉身旁的长发小姑娘:哎哎,走了。
噢噢噢噢长发小姑娘也觉得有些可怖,连忙点着头,跟着短发小姑娘一溜烟忙跑了。
房一鸣看着这两个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潇姐,你听听她们这在说什么啊!魏轻语怎么会跟那个什么南风在一起啊!
季潇却轻笑了一声,点评道:你看这多午夜言情剧啊。
当时看小说时脑补出的画面一幕幕在季潇的脑海中翻涌出现。
只是那个时候的欢欣喜悦却统统变成了如今等价的疼痛,以至于她连那脚踝出传来的隐隐痛感都感受不到了。
说罢,季潇就佯做无事的走进了便利店,来到了一侧的非处方药货架前。
一瓶包装被晒得发黄的消肿喷雾孤零零的站在云南白药消肿止痛喷雾的牌子后。
季潇拿起了这个瓶子,对一旁收银台的老板问道:老板,就这一瓶了吗?
便利店老板看了眼季潇手里的东西,点了点头:是啊,就这一瓶了,你要是来晚了连着一瓶都没有了。
说着,老板脸上就露出了赚钱的喜悦,感叹道:嗨,真是邪门了,今儿下午好几个小姑娘都来买这药,把这玩意儿都快买脱销了。看来明天还得多进点货。
季潇看着手里这瓶小小的喷雾,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她抬起头,淡淡的提醒老板道:老板,你还是不要进太多,这玩意儿也就今天紧俏
正说着的时候,洒满午后阳光的门口就走进来一个少女。
风浅浅的吹起她的裙摆,一对笔挺细直的腿利落的跨过了门槛。
便利店昏暗,逆着的光让人看不清少女的五官,只朦胧的描绘出她那纤细清冷的身形。
哪怕是隔着重重货架,季潇也能一眼认出她来。
魏轻语。
老板,您这里有消肿止痛喷雾吗?魏轻语没有注意到站在店里的季潇,站到收银台前轻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她快步走来的喘息。
老板饶有趣味的挑了下眉,伸手指向了非处方药的货架:呶,就只有那个小同学手里一瓶了。
魏轻语闻言寻着老板的手势看向了一侧的货架,平静淡定的眼瞳瞬间发生了不平稳的震颤。
昏暗的灯光下一束漂亮的长发高束在少女头顶,带着漆黑的光泽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季潇正拿着手里的消肿止痛喷雾,神色淡漠的看着自己。
老板看着两人,提议道:要不,你们商量一下?
季潇将药在手里滚了一圈,她猜魏轻语也一定是为了晋南风来买药的。
既然如此,她就应该趁势把魏轻语掰回去才对。
于是季潇当着魏轻语的面佯做无恙的样子,撑着房一鸣的手步伐平稳的走向了收银台。
魏轻语看到季潇向她身侧伸过手,那只原本在她手里的白色的小瓶就被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而后少女冷漠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寡淡又凉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给晋南风送去吧。
而后,季潇不等魏轻语说话,就点了点一旁冷柜中的雪糕:老板,给我来只冰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