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绝境之中爆发出来的潜力是非常恐怖的。
换做常人，面对黑黝黝的枪口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绝对是逃走。
可是这些老营的精兵，追随闯王征战多年，见了不知道多少大战！身为精华的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逃跑的下场就是全军崩溃，所以他们在关键时刻，选择面向死亡冲锋。
这是一种大无畏的精神。
有这种悍不畏死的士兵，也难怪闯王敢在京师之外与吴三桂和多尔衮野战了。
换做是谁，有几万老营精锐在手，也会有纵横天下的感觉。
不过此时，各为其主，徐梁虽然被他们的勇敢感染，也不会对敌人有半分的仁慈。
“准备！”
火铳手急忙瞄准，将枪口对准披着双层重甲的敌人。
他们的刀，寒光闪闪，他们的眸子，凛冽着无穷的杀气。
“射！”
徐灿科手中的雁翎刀高高举起，火铳手啪啪的声音响遍城头，城头之上跪在地上的几十个火铳手一齐开火。
硝烟弥漫过后，露出火铳手一个个勇敢的面庞，他们的脸被硝烟熏得变了颜色。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有丝毫的畏惧。
他们的弹丸射在顺军将士身上，就算是披了重甲也没有任何作用。
更何况很多将士的弹丸打在他们的头上，脖子上，顷刻间就要了他们的性命。
“陛下！我等尽忠了！”
“陛下！我等为您战死了！”
顺军将士是无畏的，顺军将士是勇敢的。他们直视死亡，鲜血从身体里向外流淌，他们死在征伐的路上，也没有一个退缩的。
“可恨，不能与陛下共饮德胜酒！”
越来越多的老营将士哀叹着战死，他们死了，他们手持着大盾，披着重甲，依然死了。
顺军将士们的死也颇为震撼了离火营的火铳手们，可是他们不敢犹豫。
第二排的火铳兵迅速齐射，他们的火铳喷射出一枚枚死亡的弹丸，将冲锋在最前面的顺军一个个打翻在地。
“用我的尸体冲过去！”
这是很多顺军将士死之前最后的遗言，他们的袍泽抱着他们的尸体往前冲锋。
“你们的火铳厉害又怎么样？我们用尸体也要趟出一条路！”
“闯王带领我们，就是要打出一片新的天地！”
“我死了，百姓们便有了活路！”
“这天下也该换个人当皇帝了！”
“明廷失德，你们人人都是开国功臣，咱们老百姓也该让咱们的闯王去做那龙椅，让咱们穷人有口饭吃！”
“你们死了，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孙子，会承袭你们的功德，过上幸福的日子！”
闯王和军事宋献策在长安灞桥的话，一句句在他们的耳边和脑海回荡，让他们浑身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老营！”
“万胜！”
“老营！”
“虽九死不悔！”
“老营！”
“开万世太平！”
老营的将士前赴后继，死一个，后面的便补上。他们是一群不顾自己性命的冷血的战斗巨兽！
“这样的对手，我们能战胜吗？”这是每一个火铳手将士心头的疑问，甚至有人手头的动作慢了，不知道去装填弹药。
大眼儿看到形势不妙，大声呼喊道：“长枪兵，随我杀！”
一排排长枪兵从火铳兵的缝隙中紧急略过，挺枪刺杀过去。
“啪啪啪。”
火铳手最后一次射击，这一次顺军将士忍着伤痛，肠子从腹部流了出来，他们也不管，就是挥舞着大刀，斧头往前冲！
嘴里哼着激昂的陕西民谣，他们是穷到连命都没有的人，他们不会畏惧死亡！
“老子连孙传庭都弄死了，会怕你们！”
“明狗砸碎！爷爷死也要跟你们换一条命！”
老营的将士面目狰狞的呼喊着。
顺军将士死之前，将手里的斧头狠狠的扔了出来，瞬间切开了一个长枪兵的脑袋。
太公兵法云，必死不如乐死，乐死不如甘死，甘死不如义死，义死不如视死如归，此之谓也。
故一人必死，十人弗能待也；十人必死，百人弗能待也；百人必死，千人弗能待也；千人必死，万人弗能待也；万人必死，横行乎天下。
这些顺军老兵的勇武和精神着实可嘉，他们的军阵和武器都不如豹韬军，却给豹韬军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霸王枪！”
看着身边的将士，被已经被火铳打成重伤的顺军用大刀看死，大眼儿大急，手中大枪一抖，连杀三人。
自己却也被不要命的顺军一刀重伤！
那些顺军被大眼儿一枪插入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变了脸色，可是他却死死的抱住大枪。
“艹，这么狠！”
徐灿科有些怕了，但是看到城头不远处纹丝未动的徐梁，一咬牙，手中的雁翎刀疯了一样乱舞，将那士兵的胳膊砍断。
大眼儿说了声，谢了。
手中的大枪啪啪啪乱点，每一次都点爆一个士兵的头颅。
鲜血喷的他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大眼儿舔着鲜血，心头杀戮的欲望在蔓延。
此时大眼儿心中就一个字杀。
敌人都是可敬的敌人，那么自己就要用最硬汉的方式去面对他们。
这就是战争！男人的战争！
“来呀！战斗呀！我们豹韬军的男儿也是男儿啊！我们不用怕他们呀！不就是死吗！谁怕谁呀！”
大眼儿身披铁甲，手持长枪，身上沐浴着鲜血，他每一次挥舞着大枪，必然会喊一句，鼓舞士气。
他的目光充斥着野狼一般的凶光，他面前的顺军勇气敬意，几个年长的老兵率先走出一步。
竟然朝着他敬了闯军的军礼！
城上的顺军发现，这些老兵的铠甲是金色的，武器也是最好的。
他们搏杀的时候最为凶悍，刀法也最是狠辣。
“艹，逞什么英雄！火铳兵，准备射！”
火铳兵躲在城墙的边缘，瞄准冲在最前面的老营将士便是一轮射击！
冲锋在最前面的顺军勇士瞬间如被镰刀割倒的麦子一般倒了一茬。
大眼儿骂了一句，“艹，你娘！是不是男人！”
可是徐灿科就是不听，手里的雁翎刀每一次挥舞，火铳手便是一轮齐射。
顷刻间便杀死上百个闯军老营的精兵，长枪手的压力越来越小，他们不听的前进，压缩着闯军的生存空间。
“大眼儿，不要逞一人之勇！协同作战！”
徐梁冰冷的声音传来，大眼儿没有办法，领着长枪兵与火铳兵密切的配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