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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腾又笑着说:“不过我与郡王同朝为官多年,深知郡王的为人,郡王定然不是这种谋反作乱的人,因此还请郡王委屈片刻,原路返回边关,在边关住上三五个月,等新皇登基之后,再请郡王回京拜见新君,亦不迟。”
  他这么一说,大家又不是没有耳朵的,自然都明白了,王子腾拥护贾元春的儿子皇五子,这时候是不想让北静郡王进京,毕竟皇上驾崩的突然,根本没有传位遗诏,这样一来,虽然皇五子是正统,但是皇五子实在年幼,而北静王功高震主,很多人都会拥护北静郡王,北静郡王是皇五子的最大敌人。
  因此王子腾作为贾家和王家的主心骨儿,自然要尽最大的努力,将北静郡王排斥在京城之外,等皇五子登基之后,再放他进京,到那时候名正言顺,才是最保险的。
  北静郡王此时笑了笑,说:“本王扶柩而来,王大人却不令人打开城门,这是对先皇的大不敬,先皇刚刚驾崩,王大人已经猖狂如此了?”
  王子腾说:“北静郡王不用煞费苦心了,这对于王某来说,又不少块肉?”
  王子腾说话无耻至极,自然了,这个时候,就是自己利益存亡的最关键时刻,大家自然都撕开了脸面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武曌突然笑了一声,幽幽的说:“王大人,您的肉,在这儿呢。”
  她说着,众人立刻全都看过去,毕竟她是一个女子,在男人眼里十分卑微,根本看不上的,而此时,武曌从车中款款走下来,不止如此,她还“扶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皇五子的亲生母亲,贤德妃贾元春了!
  王子腾准备扶持皇五子上台,贾元春那可就是太后,如今贾元春却在武曌他们手里,无非是最大的把柄。
  王子腾这么有恃无恐,其实就是因为他已经接到了探子的回报,说是贤德妃已经脱离了大部队,偷偷独自进京,不日就能抵达京城,因此王子腾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哪知道如今贤德妃却在武曌他们手里?
  王子腾顿时像是被人抽了一个大嘴巴一样,脸上青了红,红了绿的,他刚刚口口声声拥护皇五子为新皇,如今若是不顾贤德妃,定然会被朝中其他党派捏住把柄,一顿揉捏,这个时候,是不能出任何岔子的,若是出了一点子岔子,就仿佛是野兽堆里洒下一滴鲜血,立刻就要遭到分尸。
  王子腾脸色难看到了几点,脸上扭曲,狠狠的看了一眼“扶着”,其实就是挟持贤德妃的武曌,随即说:“好好好,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么?你们想的也太美了!”
  王子腾说着,最后仍然恶狠狠的说:“开门!放行!”
  第99章 交换
  大门轰然打开,北静王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外面进来,王子腾立刻让人将贤德妃接入自己的队伍中。
  贤德妃刚要说一句什么,就听“啪!”的一声,已经被王子腾一个巴掌扇在脸上,王子腾脸上青筋暴动,狠狠瞪了一眼贤德妃,贤德妃不敢再说话,捂着自己的脸,却觉得十分不甘心。
  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入了京城,王子腾很快让人带着贤德妃入宫,城门口的士兵也都散去了。
  众人进来之后,北静郡王自然是无法进宫的,毕竟如今京城已经被王子腾接管了,到处都是王子腾的势力。
  北静王一方面担心武曌的身子,另一方面也担心老太妃和林如海等,毕竟他们都在京城里,因此赶紧让人驱车回府,又派人去林府上找林如海。
  他们到了北府门口,还没下车,武曌就看到了林如海。
  武曌连忙从车上下来,林如海这么久没见到女儿,自然想念的不行,差点老泪纵横,拉住武曌端详了半天,这才说:“好好好,回来了就好……”
  北静郡王也跟着下来,林如海一看到北静郡王,当即就着急起来,说:“郡王,老太妃……”
  他这么一说,北静郡王和武曌心里都是“咯噔”一声,北静郡王赶紧抢着说:“太妃怎么了?”
  林如海说:“老太妃前些日子被人请进宫里去了,至今都没有回来。”
  武曌这么一听,顿时心里了然了,怪不得刚才在城门口,王子腾竟然选择保下贾元春,而不是和他们杠到底,论王子腾的势力来说,如是撕开脸皮,死扛到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王子腾却答应让他们进京,最大的原因是一方面他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另外一方面,他还有人质在手里。
  在皇上驾崩的消息传进京城的时候,王子腾已经让人“请”了老太妃进宫,老太妃此时就在宫里头,一直没有回来。
  北静郡王一听,脸上顿时青筋暴怒,双手猛地攥拳,武曌蹙了蹙眉,说:“郡王,如今王子腾还需要用老太妃要挟郡王,因此并不会对老太妃如何,郡王暂且放心,毕竟……咱们也不是没有把柄捏他。”
  北静郡王听武曌这么说,勉强点了点头,如今情势非常危急,京城就仿佛是一个大火坑一般,不是被烧死,就是凤凰涅槃,再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众人进入了北府,大家聚集在大堂里,代将军和高副将听说王子腾挟持了老太妃,都非常生气,说:“王子腾那个龟孙子!”
  代将军说:“这如何是好?王子腾是昔日的京营节度使,如今又升官成了九省都检点,可谓是手握重兵,在京城里人脉甚广,又捏住了老太妃,咱们该当如何是好?”
  武曌说:“不要着急,这种时候,最忌讳自乱阵脚。”
  北静郡王让高副将和代将军先去查看一下京城里的情况,毕竟京城里可不只是贾家和王家这一个派系,还有其他派系,比如皇后的派系等等。
  北静郡王刚刚进京,还不确定到底情况是什么样子,还是要观察一下子才好。
  高副将和代将军很快就离开了北府,北静郡王请林如海先去歇息,然后带着武曌也进了房间,让武曌休息,再过一会子就要天亮了,武曌身子还不舒服,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住。
  武曌迷迷糊糊的睡了,还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北静郡王怕打扰了武曌休息,赶紧起身过去开门,门口丫头说:“王爷,宫里来人了,说是请王爷过去喝茶。”
  武曌听到动静儿,也醒了,她本就睡得轻,虽然头疼,没有睡够,但这个当口也不放心,就起了身,正好听见丫头说话。
  北静郡王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便转身关了门,走了回来。
  武曌迎上去,就见北静郡王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他摊开手,武曌定眼一看,是一只钗子,这钗子武曌认识,因为老太妃特别喜欢,所以一直佩戴着,久而久之,武曌也认识了。
  这分明是老太妃头上取下来的钗子,这会子又说宫里找他去喝茶,分明就是威胁。
  武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必着急,咱们这就去会一会这个王大人。”
  北静王脸色非常阴霾,点了点头,说:“只是劳累夫人了。”
  两个人换了衣裳,门口早就有人等着了,是宫里来的车马,那头里高副将和代将军听说宫里有人过来,当即全都快马赶来,急的不行,想跟着北静郡王一起进宫。
  那太监却说:“上面儿吩咐了,只请王爷和王妃进宫,其他人一概不得擅入。”
  高副将立刻喝骂说:“上面儿?上面是谁?你说出来让爷爷听听!?”
  那太监被高副将吓坏了,哆哆嗦嗦,也不敢再说,没了方才的气焰,武曌却笑着说:“高副将别担心,不过是喝个茶,聊聊天儿,还怕他怎么样儿了?”
  那面子武曌和北静郡王很快蹬车,马车咕噜噜行驶起来,快速往宫里去了。
  宫中一片萧瑟,和平日里不大一样,这会子没什么人,连宫女太监都很少见了,武曌和北静郡王下了马车,就看到一堆士兵浩浩荡荡开来,一个个执着长剑,竟然是来“迎接”他们的,“请”他们过去坐一坐。
  众人来到了一个偏殿,殿上竟然还有不少大臣,其实都是和北静郡王一样,不服皇五子登基的,因此找茬请进来喝茶的。
  很快,就听得“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从内殿走了出来,竟然是王子腾,王子腾大摇大摆的,背着手,慢悠悠走出来,笑眯眯的直接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上,紧跟着又有人出来,不过大家没看清楚,因为隔着纱帘,当然是个女子,就是贾元春无疑了。
  贤德妃坐在纱帘后面,似乎也想要旁观这次茶话会。
  王子腾笑着打谅了一回北静郡王和武曌,说:“前个儿老太妃进宫来喝茶,我知道王爷在边关血战,保家卫国,因着家里头的事儿,多少也就顾不上什么,又想着咱们同僚一场,自然要照顾着老太妃了,这不是?快请老太妃出来。”
  随即好几个侍卫簇拥着老太妃从里面便走了出来。
  北静郡王一见,老太妃何等尊贵,如今反而成了阶下囚一样,手上脚上都是镣铐,还有好些侍卫押送着,幸而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形容稍微憔悴了一些。
  北静王见老太妃这个样儿,当即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脸上青筋都崩了出来,武曌赶紧伸手压住北静王的肩膀。
  老太妃从里面走出来,她虽然形容憔悴,但是并没有害怕或者焦虑的神情,反而像是见过大世面一般,坦荡荡的。
  王子腾笑着说:“真是感人啊,王某这辈子最注重亲情,最见不得这种母子团圆的场面儿,真真儿感人。”
  在场还有很多大臣,眼见王子腾的嘴脸,却敢怒不敢言。
  武曌此时便笑了笑,王子腾见她笑的轻松,说:“北静王妃什么意思?如今你反而比我笑的清闲?”
  武曌淡淡的说:“清闲?不,你连我的笑意都摸不通,这样怎么做九省都检点?王大人,您不会觉得自卑么?”
  王子腾顿时脸色不好看,冷笑一声,冷冷的说:“不过一个娘们儿,就算有两分头脑,还把自己比成了则天皇后了不成?也不照照自个儿的模样儿。”
  武曌听他这么说,也不生气,只是幽幽的拿出一张纸来,说:“想要惩治你,需要用什么则天皇后的手腕子么?这张纸就足够了。”
  她说着,一抖开,王子腾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字很小,还有个手印儿,隐约看出来应该是个卖身契,但是不知是谁的。
  那头帘子后面的贤德妃却吓得不行,因为那卖身契是她的!
  就是之前为了混入京城,贤德妃乔装卖身葬父,卖身给了那个商贾的卖身契。
  贤德妃一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那上面根本不是自己的名字,因此不必害怕什么,如今他们手握宫中重兵,朝中很多人都听他们的,剩下的敢怒不敢言,更是不足为惧。
  况且他们还有老太妃在手做人质,根本不需害怕什么。
  武曌一笑,说:“各位看一看,这是一封,当今贤德贵妃的卖身契!”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全都沸腾了起来,王子腾立刻大喝说:“放肆!!你竟然敢如此羞辱国母?!”
  武曌说:“国母?贤德妃算什么国母?王大人不妨让人过来验一验,这上面的手印,到底是不是贤德妃本人的,一模一样,怎容贤德妃狡辩?!”
  众人连忙去看,果然卖身契上有手印,上面写着卖身葬父,不过签字是“翠儿”,并非是贤德妃的名字。
  贤德妃忍不住大骂一声:“放肆,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武曌已经一笑,说:“这上面的手印和贤德妃完全契合,不信可以让人来验明,那么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了,如今坐在殿上的,王大人口中的这位‘国母’,到底是不是贵妃本人?”
  众人顿时又是一片喧哗,贤德妃脸色难看到了几点,王子腾不知道贤德妃还搞出这么一出,当即气的喘粗气,眼珠子恨不得凸出来,里面全是血丝。
  武曌已经冷冷的说:“手印契合,要么这位国母就是村妇假扮,要么就是已经卖身做妾有辱皇室,试问,一个村妇,或者已经霍乱皇室的商贾之妾,又怎么做堂堂国母呢?她的儿子,又怎么能做一国之君呢?传出去,恐怕会被天下人笑掉大牙罢!”
  武曌这么一说,大殿里顿时沸腾起来,久久不能平息,武曌显然已经把贤德妃的两条路都堵死了,因为手印肯定是契合的,所以贤德妃不承认做妾,那她就是假的,并非真正的贤德妃,而是小妾翠儿,若是贤德妃承认自己给商贾做妾,那就是一桩丑闻,她的儿子也绝对不能再当皇上。
  王子腾顿时脸色狰狞到了极点,转过头去,狠狠瞪着贤德妃。
  北静郡王此时站出来,笑的很是随和,说:“当然了,我们今日进宫,就是为了拉拉家常,不会像王大人,做事儿这么绝。小王用这一张纸,换太妃出宫,想必王大人和贤德妃娘娘,不会拒绝罢?”
  王子腾喘着粗气,老太妃是他手里的牌,绝对不能丧失,他已经退了一步,放了北静郡王进京,如今若是再退一步,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退,这样一直退下去,最后就只有失败。
  王子腾脸色阴霾到了极点,似乎想要舍弃贾元春,就算拉贾元春下台,王子腾手里还有皇五子,顶多没了太后罢了。
  王子腾脸色越来越狰狞,似乎在做决断,不想顺了北静郡王的心,只是贾元春能不明白?自己即将被舍弃了。
  贾元春当即站起来,大声说:“好,交换!”
  她这一说话,王子腾也“蹭”的站了起来,说:“不行!”
  贾元春立刻说:“王大人!你敢以下犯上?太妃不过是在宫中做客,如今说话儿也说完了,还不请太妃随北静郡王回府?”
  王子腾要舍弃贾元春,贾元春想要自保做太后,当然会同意妥协,当即两个人瞪着眼睛,王子腾不甘心,但是贾元春有儿子做护盾,王子腾又不能明面上反她。
  武曌笑了笑,说:“还是贤德妃娘娘有眼光儿,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和和气气解决了就算了,太妃年纪大了,宫里头始终不是家里头,如今我们便走了,等出了宫,这一片纸儿,自会遣人送过来,到时候是火化还是昭告天下,就全凭贵妃娘娘高兴了。”
  贤德妃脸色也很狰狞,但是没有办法,她需要自保,她清楚王子腾需要的是她的儿子,更清楚自己想要当太后,而不是垫脚石。
  贤德妃忍着气,说:“来人,送北静郡王等人……出宫。”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又不敢不听,当即有几个侍卫过来,将老太妃身上的镣铐解开,北静王赶紧过去扶着老太妃,众人立刻上了马车,出宫去了。
  王子腾顿时怒不可遏,猛地掀翻桌子,大喊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这是放虎归山!放虎归山!早晚有一天你会把大家都作死!”
  贤德妃则是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说:“王大人,您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心思,把大家都作死?你只是想要舍弃本宫,求得你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今儿个本宫就把话儿撂这儿,若是不让本宫做太后,我们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你王家的那些斤两,当本宫真不知道么?!”
  贤德妃说罢了,冷哼一声,甩袖子便走了,气的王子腾大声嘶吼,抽出宝剑来,将偏殿劈了个乱七八糟。
  众人上了马车,北静王赶紧说:“母亲,没事儿罢?”
  老太妃说:“没事儿,不必担心,那王子腾不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