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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宁郡主对她眨眨眼,说:“看热闹呀,我听说了,一会子怕是有人过来这边儿,要搜大不敬的证物呢!”
  昨天刚透露出去的消息,今儿就有人要过来搜府了,这元春也是心急,恐怕不只是元春心急,皇上也是心急的,毕竟北静郡王和忠顺亲王,两个人都是只手遮天的人,皇上虽然嘴上说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叔叔,但是其实心里早就当他们是肉中的刺儿了,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太妃见她们嘀咕,笑着说:“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永宁郡主刚要笑着说话,就听到一阵嘈杂,从外面传来,还有喊叫的声音,太妃皱了皱眉,说:“外面儿怎么了?”
  武曌和永宁郡主却对视了一眼,怕是来了。
  武曌扶着太妃往外去,就看到好些人聚集了来,还有士兵,进了北静郡王府邸。
  北静王也听到了声音,从书房里出来,蹙着眉,小六儿首先跳窜窜出来,像模像样的说:“大胆!郡王府也是你们能造次的么?”
  那带头的人根本不看小六儿,只是很冷硬的说:“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有人检举郡王勾结贼子戴权,府中还窝藏了戴权谋反的证物!”
  北静郡王倒是镇定,淡淡一笑,不过笑容有几分哂意,同时还有几分阴霾,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威严,说:“小王勾结戴权?怕不是哪里出错了罢?再者说了,戴权只是贪赃枉法,也不至于谋反。”
  那人说:“下官就直说了罢!有人检举郡王,勾结戴权意图谋反,君王府里藏着谋反的龙袍!”
  北静郡王一听,更是笑了,说:“龙袍?小王这府里,从上到下,只有蟒袍,何来龙袍?”
  那人冷笑一声,说:“搜过才知道,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还请郡王担待了!”
  北静王说:“自然,大家都是奉命行事,小王自然明白,只是……丑话需要说在最前面儿,小王奉公守法,这样的无妄之灾,也不知是哪个别有用心的人挑拨离间,若是在小王府上没有搜到谋反的证据,就别怪小王,要进宫说道说道了!”
  那人不以为意,立刻招手,示意大家搜府,太妃也是气的不行,武曌则是安抚着说:“太妃不必为了这些事儿生气,到时候到皇上面前,讨个理儿就是了。”
  潋滟站在武曌身后,装作十分害怕的模样,其实嘴角一直翘着,若是这事儿成了,自己往后就能飞上枝头了,贤德妃已经应允了,要将自己收做干女儿,许配给王孙之后,虽然做不得正妃,但好歹是个主子。
  潋滟心里做着春秋大梦,都不知道自己把元春给害惨了,元春压根没有证据,也怪皇上心里有鬼,最忌惮的就是北静郡王和忠顺亲王两个人,武曌还算计的头头是道,在戴权的事情上弄了个合情合理的大反转,北静郡王杀了戴权,不是因为嫉恶如仇,而是因为不想让戴权把自己拉下马,来了个斩草除根,以除后患!
  武曌把皇上的心思拿捏得正好儿,皇上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且武曌还知道,皇上可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若是搜出来,那就大好,没搜出来,指定把告密的人一推,拿去当挡箭牌也就是了,自己倒是干净。
  这会子可不是,搜府的就来了。
  搜了一会子,那官员很趾高气昂的站着,纷纷有士兵回来禀报,都说没有搜到。
  刚开始那官员并不当一回事,毕竟龙袍肯定在什么隐秘的地方,结果所有的士兵都回来了,全都说没有搜到,官员立刻脸色苍白,又说:“是不是全都搜了,一处都没落下?!”
  士兵回话说:“大人,是啊!真的没有!”
  官员傻眼了,潋滟也傻眼了,那官员脸色不好,又令人搜了一回,真是没有,王府都要底儿朝天了,就是没有。
  北静郡王冷冷的一笑,语气带着阴霾,说:“怎么?让本王送客不成?还是大人想跟着本王,一同进宫面圣?”
  那官员顿时吓坏了,也没有趾高气昂了,颤巍巍的说:“小人……小人多有打扰,也是奉命办事儿,还请……还请王爷多多担待,这就……这就告辞了。”
  那人忙不迭的一路告辞,一路往后退,赶紧带人跑出了北静郡王府邸,那头北静王便说:“母亲在府上休息,不用思虑太多,儿子这就进宫讨个说法。”
  太妃点了点头,说:“你去罢。”
  北静郡王立刻让人备马,自己去换官袍,准备进宫。
  那头里武曌扶着太妃,永宁郡主高兴坏了,和武曌挤眉弄眼的,已经想象到贤德妃诬告的后果,笑得不行,不过努力克制着。
  武曌送太妃回去休息,自己便准备先告辞了,永宁郡主一并告辞出来,两个人一同出了北静郡王府邸。
  她们一出来,武曌就换下了那温顺的模样,冷冷的回头看着潋滟。
  潋滟受了惊吓,此时哆嗦着,神情有些恍惚,被武曌一盯,没来由的吓了一跳,还安慰着自己,林姑娘定然不知情的,绝对不知道是自己告密。
  结果就听武曌幽幽一笑,语气很淡然,却不失威严,说:“得罪了忠顺亲王和北静郡王这两大王爷,还不去告诉你家娘娘,早些给自己买个棺材?”
  潋滟一听,脸色顿时苍白,哀叫一声,一下瘫倒在地上,浑身打飐儿颤抖,原来林姑娘全都知道!
  第56章 诬告
  武曌因着心情好,和郡主又说了会话儿,两个人一道去郡主花园坐了坐,然后武曌才起身告辞,准备回荣国府去。
  武曌刚进了荣国府大门,就听到里面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哭的哭,喊得喊,连皇上驾崩都没有这里“热闹”。
  武曌走进去,隐约听得什么“贤德妃”怎么怎么样,“贵妃娘娘”怎么怎么样之类的话,但是听不清楚。
  武曌往碧纱橱而去,刚进了贾母的院落,就听到里面的哭声,坐在台阶上的丫头们看到了武曌,立刻迎上来,说:“林姑娘,您可来了!”
  武曌说:“怎么回事儿?”
  那丫头说:“我们也不知怎么回事,老祖宗找您呢。”
  丫头说着,催着武曌赶紧进老祖宗的屋儿去,紫鹃和雪雁打起帘子,武曌走进去,就看到屋子里的人还挺齐全的,不只是老祖宗一个人在。
  还有那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李纨、尤氏、薛姨妈等等,并着一干的姑娘们,什么薛宝钗,迎春探春惜春等等,另外还有贾宝玉,贾宝玉歪在贾母怀里,哭的也是花枝乱颤的。
  老太太见武曌回来了,立刻哭道:“你可回来了!咱们家出大事儿了!”
  武曌有些狐疑,不过心里头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毕竟元春刚刚挑拨了皇帝,让皇帝来搜查北静郡王和忠顺亲王,若只是得罪了一个平日里与贾府想与的不错的北静郡王也就算了,那头里永宁郡主也说了,忠顺亲王府里也被人检举,查了一遍。
  这下子好了,贾家不只是得罪了一向闲云野鹤,与人为善的北静郡王,还得罪了一向铁石心肠,与贾家为敌的忠顺亲王,自然要哭天抢地了。
  老太太擦着眼泪,说:“还不是贵妃娘娘的事儿,也不知是谁,竟然诬告咱们贵妃娘娘,如今宫里头传出消息,皇上要为难贵妃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这么一说,做亲娘的王夫人就着帕子,“呜咽”一声就哭了出来,好是伤心。
  毕竟王夫人一直以来都被老太太压着头等,每每孝顺恭敬,自从元春当上了贵妃之后,作为元春的亲娘,王夫人的地位可算是拔了一个头筹,虽然上面还是有年纪最大的老祖宗压着,但是王夫人说话的分量就不同了。
  又因着她住在正房主院儿,这样一来,好些人提起贾家的奶奶,第一个都想到王夫人,而不是邢夫人,念词的时候,也是王夫人邢夫人这样的顺序,叫出去宴请,同样是王夫人去,邢夫人没人请。
  王夫人自然是欢心的,只是如今元春不知怎么的,竟然出了事儿,宫里有通气的太监宫女,但是没把话儿说清楚,只是知道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牵累了他们元春大姑娘。
  武曌一听更是明白了,果然就是那事儿,不过传到这边来,就变成了元春被人诬告。
  那面儿有人突然说:“定然是皇后了,这贵妃娘娘刚主持了花朝节,一向都是皇后主持的,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王夫人立刻喝止,说:“嚼舌头根子的下贱货,皇后也是你能说的?滚出去!”
  那丫头吓了一跳,毕竟平日里王夫人温柔慈善,如今却发了大火儿,吓得那丫头一溜烟儿就跑了。
  武曌则是很明白,因着自己是皇后娘娘名义上的义女,所以王夫人怕自己告状到皇后跟前去。
  武曌没有说话,老祖宗就说:“丫头,我知你素日和北静王府的老太妃走的很近,你快去说道说道,绝不是咱们家贵妃娘娘做的,肯定是有人诬陷,北静郡王也素来和咱们家亲厚,快请郡王进宫面圣啊!”
  武曌听了,不急不缓的说:“老祖宗,您别着急,北静郡王已经进宫面圣了。”
  老祖宗一听,当即放下心来,那面儿王夫人也放下心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王熙凤怕被人群淹没了,就说:“我就说了,老祖宗您根本不用白操这个心,北静郡王素来和咱们亲厚,就算有人挑拨离间,那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儿呢!再者说了,不是咱们吹,贾家这么些年,虽然没再出过像太爷那般了得的人,但是如今也不差啊,毕竟是大树根基,就算是皇后想要办谁,那也要看情况,再有我们奶奶朝里头有人,不是还有咱们奶奶的亲哥哥王大人坐镇?怕什么?一准儿没事的!”
  武曌听她说的利索又好听,三两句就把众人给安稳的舒舒坦坦了,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似的。
  武曌就笑了一声,说:“别着急,话儿还没说完呢,我是说北静郡王已经进宫去了,而且火急火燎的,因着贵妃娘娘诬告北静郡王和忠顺亲王府中藏有大逆不道的证物,但是把府邸搜了个底儿朝天,也未曾搜出什么,因此郡王这会子进宫,去讨说法了!”
  她这么一说,众人唬的全都怔了,贾母差点从大椅上掉下来,旁边的王夫人王熙凤等等,还在笑,结果笑容全都凝固在脸上,扑簌簌的瞬间剥落了,脸色变得异常青紫难看。
  老祖宗颤巍巍的说:“你……你说什么?”
  武曌说:“老祖宗怕是不知道罢?并非是有人诬告了贵妃娘娘,而是贵妃娘娘检举了忠顺亲王和北静郡王,如今没有查到任何不利的证据,所以……”
  老祖宗更是颤巍巍的,不知道元春怎么想的,忠顺亲王素来和他们不和,检举也是有道理,平白连北静郡王竟然也给得罪了,一下还得罪了两个权贵,忠顺亲王是皇上叔伯辈儿里唯一在世的亲王了,自然功高权高,而北静王是皇上的亲弟弟,一向不求名利,皇上最喜他淡薄,也给了很多实权。
  这下好了,一下得罪两个!
  老祖宗喃喃的说:“那……那要怎么办啊!”
  众人都没了主见,王熙凤就说:“大家别慌,还是叫咱们奶奶,去托人问问王大人才是。”
  王夫人就说:“是了,先托人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才好!”
  王夫人可是王子腾的亲妹妹,王子腾是他们如今的支柱,在宫里头人脉也广,说得上话等等,荣国府宁国府虽然以国公府自称,不过现在没有什么大官儿,只是仗着祖上的庇荫,在平头百姓和那些纨绔公子面前,还能充充大半蒜,真到了皇宫里面,什么也不是了。
  王夫人连忙让人去托付王子腾,大家全都等在老太太的暖阁里,那面儿武曌就以自己身子不好为借口,不和她们一起等了,回了自己的碧纱橱去休息。
  派出去的小厮一会子一回来,来回来去的探,探来探去也就是那样儿,元春诬告忠顺亲王和北静郡王,本想飞黄腾达,巩固自己派系的实力,但是没成想,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其实元春的想法是好的,元春知道,皇上现在开始渐渐不能容忍自己的叔叔和自己的兄弟了,忠顺亲王在当皇子的时候,就非常有人脉,很多人都站忠顺亲王的派系,只不过后来跟错了队,但那时候先皇都无法彻底粉碎忠顺亲王的派系,如今到了皇上这一辈儿,更无法粉碎了。
  于是皇上只好培养自己的亲弟弟,让北静郡王多多牵制忠顺亲王,这两个府,平日里看起来极为不对盘,但是也不至于如此,表面上僵硬,实际却和平的厉害,永宁郡主还是老太妃看着长大的,那时候忠顺亲王忙碌,永宁郡主经常跑出来离家出走,就到北静郡王府里,和老太妃顽耍,因此老太妃说她心眼儿多,但心里头还是疼爱永宁郡主的。
  皇上有意培养北静郡王,结果北静郡王培养出来了,无论他是不是闲云野鹤明哲保身的人物儿,帝王总是多疑的,皇上又开始质疑北静郡王,毕竟北静郡王权力太大,皇上已经隐约感觉到有一种难以控制的错觉。
  这时候皇上就在想,怎么才能一举拔除两个毒瘤?不要看平日里皇上对忠顺亲王和北静郡王都不错,其实内地里早就已经离心,否则也不会想要给北静郡王立一个商家女的正妃了。
  如今元春也是聪明的,拿捏准了皇上的心思,因此去告状,元春之所以能升为贵妃,其实也是因为告状,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忠顺亲王和北静郡王造反,是从永宁郡主的口中得知,因此元春顿时冲动,就跑到了皇上面前,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皇上也是有所顾虑的,一个妃子过来嚼舌头根子,到底信是不信?
  但是皇上又害怕,如果他们真的造反,不查不好,查了没造反也不好,幸亏有元春这个告状的人在这里顶着,光明正大的查了,如果有问题,就用元春顶上去。
  元春一心想要巩固自己的实力,却没想到,在皇上面前,她不过是个顶包的卒子罢了。
  武曌在房里休息,大约吃了晚膳的时候,府邸里又开始热闹了,不为别的,是有人上府门来了,为首的是个大太监,竟然是六宫都太监夏守忠。
  夏守忠走进来,态度也不算不好,但是也不算良好,拿着旨意,大家都给吓坏了,夏守忠摆了摆手,身后还有士兵,敢情竟然是来抓人的!
  贾家的人都吓坏了,那头里贾政贾赦贾珍全都跑过来问问究竟,夏守忠笑眯眯的说:“没什么,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儿。”
  夏守忠不愿意透露,贾政再三请求,夏守忠这才说:“贤德妃娘娘诬告忠顺亲王和北静郡王的事儿,恐怕是坐实了。”
  他这么一说,贾家的人瞬间都要瘫在地上,说:“这……这不可能……”
  夏守忠说:“是啊,娘娘也说不可能,贤德妃娘娘说是有人挑拨离间,撺掇她诬告,是一个叫作潋滟的宫女。”
  原来忠顺亲王和北静郡王进宫之后,元春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这样一来,还有皇后落井下石,元春这一天过的是水深火热。
  皇上要给元春治罪,元春也算是激灵的,就说有个宫女跟自己面前诬告,元春说自己是一个小女子,根本不懂这些,但是怕误了皇上的大事儿,所以才告诉了皇上,初心是好的,全都是那个叫潋滟的宫女的错。
  这下好了,元春把责任往外一推,皇上立刻令人去捉拿这个叫做潋滟的宫女对峙,但就算罪魁祸首是潋滟,元春也少不得受罚。
  潋滟知道中计,早就躲起来了,根本不在府里,武曌也没拦着潋滟跑,这会子将贾府搜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有潋滟,夏守忠又令侍卫去外面找。
  一直找到了大半夜,才听到府门外面有嚎哭的声音,大喊着:“不要抓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众人听了声音,不管是男人还是女眷,全都争相往外跑,去看看究竟,果然就看到了潋滟,已经被抓到了,好像想要偷跑出城,在城门口被发现了,这会子被侍卫抓着,准备带回去审查。
  潋滟大叫着:“我冤枉啊!我没有!我是为贤德妃办事儿的!我冤枉啊!”
  贾政听得心里直颤悠,那面夏守忠终于抓到了人,准备离开,贾政赶紧趋步送行,姿态放得很低,说:“夏老爷,我们贾家忠心耿耿,定然是有贼人挑唆,贤德妃娘娘为人单纯,天真烂漫,所以才会遭贼子利用,请夏老爷还在圣上和皇后跟前,美言几句。”
  夏守忠看了贾政一眼,但是没说话,自然不愿意蹚浑水,毕竟这可是忠顺亲王和北静郡王两蹚浑水!
  那面潋滟还大喊着:“我冤枉!我不要顶罪!!不要!都是贤德妃让我做的!都是贤德妃让我做的!我不要顶罪!我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