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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子们在青春期总是格外躁动,喜欢为了异性争风吃醋,娜塔莎也不例外。她四肢修长有力,是个天生的进攻者,在武技方面格外的有天赋,被称赞为假若是男子一定会大有作为,不过从她这些年为辛西娅打的架来看,不是男子也会有大作为的。
  事情是发生在一场中规中矩的宴会上,中规中矩的音乐、中规中矩的食物、中规中矩的觥筹交错,还有中规中矩的男才女貌。
  是的,这是一场以“相亲”为主题的宴会。
  假如莫洛文侯爵知道将会发生什么的话,大概打死他也不会逼着小女儿盛装出席的,哪怕他是个老顽固呢。
  那场惨痛的相亲宴已经成为了很多同龄人不愿记起的惨痛回忆,起因是侯爵的大公子克里斯钦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非要把妹妹介绍给一众狐朋狗友,在场的当事人都对中间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言,只知道最后是娜塔莎揍趴了与会的所有男宾,在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的同时,还得到了女宾们众星捧月似得的环绕和倾慕,那架势宛如帝王率领嫔妃出巡,看过的人都觉得辣眼睛。
  于此一役,莫洛文侯爵的小女儿一站成名,伴随着她凶残武力值在上流圈子里流传的还有他们隐瞒了多年的真相。
  据说得知了流言的侯爵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了过去,引得辛西娅拍手称快。
  被戳穿了心理性别的娜塔莎也很是破罐子破摔,当即封存了自己所有的裙子,自此以男装示人,彻底坐实了流言的真实性。
  “我很想你,辛西娅。”娜塔莎的音质不似平常少女般清脆悦耳,反而带着点金属质的沙哑,压低声音时别有一番魅力。
  美人总是赏心悦目的,男装打扮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位雌雄莫辨的美青年,对女子而言过于锋利的眉眼也随着主人愉悦的心情变得柔和,看的辛西娅心脏砰砰直跳,怀疑自己哪天把持不住就要弯了。
  想起自家表哥比娜塔莎还要出色的长相和娴熟的撩妹手段,公主殿下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挺直腰杆的。
  虽然没什么感情基础,但都约定好要一起生孩子了,她要是敢中途弯成一枚回形针,估计就可以收拾收拾去陪玛丽姑妈了。
  可在接收到好闺蜜温柔的眼神后,在直与弯之间稍微摇摆了一下,坚定了笔直笔直路线的辛西娅又怂了。
  “我也很想你。”她甜甜的回答。
  这句话哄的娜塔莎心花怒放,男装美人转眼就要化成绕指柔,只是那笑容初初绽放,就让一个声音给打碎成了冰渣。
  “娜塔莎,原来你在这里啊,可让我好找。”
  来人的语调非常轻浮,阴阳顿挫之间却又应和着优雅的节奏,属于那种光听声音就会被烙上“花花公子”印章的声线。
  他也确实是个花花公子。
  风流名声远在外的侯爵长男克里斯钦*莫洛文双手插兜,迈着惯常的松散步伐走了过来,他穿着传统的西装三件套,领带却系的松松垮垮,辛西娅甚至能从敞开的领口中看到半个红唇印。
  “公主殿下,您的光临真是让鄙舍蓬荜生辉,”他轻佻的冲辛西娅抛了个媚眼,转头又看向了自己的妹妹,“真是的,娜塔莎你又穿成了这样,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开场舞可怎么办?”
  “我会邀请辛西娅一起跳的。”娜塔莎一向不喜欢这个太过放荡的哥哥,因此回答的分外冷淡。
  自打莫洛文侯爵的小女儿患有性别错乱症这件事宣扬开来,无论是对邀请人本人,还是对处于被邀请立场的贵族少爷们来说,开场舞就变得不那么美妙了,想想看吧,你拥着一个美人在舞池里旋转,本该是众人艳羡的对象,可实际上,这跟你抱着隔壁老王家的欠揍臭小子没两样,别说暧昧了,稍微调个情都要承受着对方看变态的眼神,真是想想都蛋碎。
  等到娜塔莎顺应本性穿了男装以后,能够承受“变态”之痛的男性更是几乎绝迹,秉持着低调做人准则的辛西娅则在一干抢破头的贵族小姐中凭借着优秀的条件脱颖而出。
  她出身高贵,是女王的亲侄女,有着公主的尊荣,又处于孩子与少女的过渡期,尚在跟在谁身边都不会引起过度猜测的黄金年龄。莫洛文侯爵在经历了女儿性别认知丑闻被爆出的大起大落之后对娜塔莎颇有些放任自流,对于自家女儿把公主殿下当成固定舞伴的行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放在往常确实如此。
  “你在说什么啊,娜塔莎,”克里斯钦的笑容不变,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你的舞伴是洛克子爵,你忘了吗?”
  娜塔莎闻言脸上更是挂了一层霜,一旁的辛西娅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往日里你胡闹也就算了,今天是多么重要的日子啊,你可不要辜负了父亲的一片苦心。”
  说完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克里斯钦又笑容可掬的将目标转向了辛西娅,语调殷勤的不得了:“我记得上次与公主见面的时候,您还是个小姑娘,如今一看,已经亭亭玉立了。”
  回想起距离上次见面还没过两个月,辛西娅摆出了一副死鱼眼听他胡扯。
  “我这里有一个人想要引见给您。”
  他向一旁撤了一步,辛西娅才发现有一名青年一直跟在克里斯钦的身后。
  “公主殿下。”
  青年上前一步,微微垂首,辛西娅僵硬的递出自己的右手,被对方用右手捧住指尖,膝盖一曲作半跪式,低头轻轻吻了一下。
  “罗瑟尔家的爱德华向您致敬,愿您一切安好。”
  青年俊朗的脸上挂着堪比朝阳的灿烂笑容,却让辛西娅的心如坠冰窟。
  瓦伦丁那个混蛋!不是说好了他刚刚启程吗!
  “公主殿下,您还记得爱德华吗?小时候我们可是经常一起玩闹呢。”克里斯钦在一旁帮腔。
  “我不记得了。”辛西娅垂下了眼眸。
  “公主当时还年幼,记不得也是常事,”爱德华不以为杵,“承蒙侯爵大人不弃,邀请我来参加娜塔莎小姐的生日宴会,能在这里碰见公主真是意外之喜。”
  骗人,他们明明都是计划好的。
  看着青年酷似自己父亲的举止和表情,辛西娅的胃里一阵翻涌,或许刚才不应该吃那么多东西。
  罗瑟尔是亲王和玛丽女王的母族,可就算是有血缘关系,事前也做过心理准备,相像到这个程度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真是太恶心了。
  “我刚想起来,爱德华算起来还是殿下的远方表兄呢,”克里斯钦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有缘,我倒是有个提议,一会的舞会殿下不如赏光与他共舞一曲,互相也促进促进兄妹感情。”
  辛西娅的手死死的抓着裙摆,过于用力以至于让指骨泛出青白,拒绝的话就在舌尖,却被她关在了死死咬住的牙关内,在这些父亲的旧部面前,她就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丝半点的尊重,偏偏她一个徒有虚名的公主又反抗不能。
  “爱德华伯爵既然是来给我庆贺的,难道不应该跟我一起跳舞吗?”
  一直旁观的娜塔莎将手搭到了辛西娅的肩膀上,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渗透进了冰冷的身体。
  “你的舞伴是洛克子爵。”克里斯钦皱起了眉头,声音也变得严厉。
  “区区子爵,难道能跟西北的荣耀相提媲美?”男装丽人跟自己的哥哥针锋相对,“洛克子爵如此深明大义,若是知道了爱德华伯爵在场,会非常理解我的决定的。还是说,伯爵大人是看不上我的?”
  爱德华没有接话,反而是克里斯钦上前了一步,满脸厌恶的看向妹妹。
  “你是疯了吗?全王国谁不知道你的那点恶心毛病?难得洛克子爵不嫌弃,难道还要惹父亲和母亲生气伤心吗?”
  面对恶语相向的兄长,娜塔莎露出了一丝冷笑:“那也比你这个废物强。”
  若不是亲耳所听,很难相信这会是一对亲生兄妹的对话。
  “哎呀呀,何必生气呢,”爱德华为这对剑拔弩张的兄妹打了个圆场,只是他的语气远远没有笑容和善,“娜塔莎小姐只是一时气话而已,我相信公主是很愿意的跟我共舞的,殿下,我说的可对?”
  明智的选择当然是顺着爱德华的台阶下,乖乖听话才是明哲保身的前提,可辛西娅就是不愿意开口,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竭力阻止她屈服,大概是残留在灵魂深处的倔强。
  “你别太过分。”
  娜塔莎把辛西娅护在身后,锐利的眼神毫不胆怯的对上伯爵,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想想你的父亲,侯爵小姐。”爱德华脸上的笑容也褪去,看娜塔莎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是啊,想想你的父亲,伯爵先生。”
  饱含讥讽的声音插了进来,瓦伦丁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看到爱德华回头,他扯出了一个假笑,声音里的恶意简直能析出来。
  “他要是看到了你的尸体,那该是多么令人愉悦的画面啊。”
  第9章 征服世界的第九步
  瓦伦丁的出现让所有人始料未及,只见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金属盒,从中抽出一根烟,又接着侍从托盘里的烛火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明明做的是修士的陋习,却偏偏赏心悦目。
  他就这么叼着烟,闲庭信步的走到四人中间,把烟灰往娜塔莎肩膀上弹了弹,逼的这位美女不得不让开位置,在他冰凉目光的扫视下,辛西娅反而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或许也是依赖的一种方式,她模模糊糊的想到。
  “听壁脚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公爵大人。”
  比起表情变得不自然的克里斯钦,爱德华反而上前了一步,整个人气势一变,不同于面对辛西娅时的彬彬有礼中带着强势,他如今反而更像是从沉睡中苏醒的雄狮,谨慎却又势在必得的打量着对手。
  确认辛西娅连根头发丝也没少后,瓦伦丁才转过身,扫了一眼战意满满的爱德华,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嘴里的烟卷抽出来,一口烟毫不客气的喷到了对方的脸上。
  “你!”
  恐怕这位尊贵的伯爵大人从未享受过这等待遇,表情活像是被人正面给了一拳。
  “是裁决长大人,”轻描淡写的羞辱了一位伯爵的瓦伦丁淡淡的纠正,“我主的荣耀笼罩着四方,凡在他庇护之地,所有凡俗的虚衔皆为尘土,唯有信仰的荣耀永存。”
  “我主的荣耀永存,确实是我措辞不当,请裁决长见谅。”
  圣光教的大帽子罩了下来,哪怕反驳一句都会被抓住把柄,爱德华也是能屈能伸,先是忍下了对方的挑衅,话锋又接着一转:“可就算是裁决长,听人壁角也并不是什么为人称道的行为吧?”
  话题又转了回去。
  “嘁。”瓦伦丁嗤笑了一声。
  “您这是何意?”爱德华脸色一沉。
  “我是笑你啊,罗瑟尔,”吊着烟的不良神父耸了耸肩,“没想到以勇猛著称的‘西北的雄狮’也学会虚与委蛇了,他们为了把你训练成这个鬼样子用了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一年?三年?”
  此话一出,心中大惊的反而是旁观的克里斯钦,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面色略沉的爱德华,咬着牙开了口:“什么虚与委蛇,裁决长说这话恐怕有些过分了吧?”
  “闭嘴,垃圾,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瓦伦丁凉凉的打断他,冰蓝色的眼睛依然一错不错的盯着爱德华,仿佛是毒蛇在蓄势待发。
  “瞧瞧你现在的虚伪模样,哪里还是我知道的那个罗瑟尔伯爵?那群老东西还真是喜欢以己度人,以为把你变成亲王的翻版就能无往不利?简直令人作呕。”
  这句话辛西娅举双手和双脚赞同。
  “怎么样?不如脱下你这身假模假样的人皮,看看你底下是人是鬼再来纠缠?”
  瓦伦丁步步紧逼,爱德华依然没有做出反应,被打断了一次的克里斯钦彻底绷不住了。
  他干巴巴地说:“既然裁决长如此不欢迎我们,我看我和伯爵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只是这场舞会的主角到底还是我妹妹,裁决长还是好自为之吧。”
  辛西娅有些担忧的看向被亲哥哥抛出来当挡箭牌的娜塔莎,果不其然,对方面沉如水。
  “啪!啪!啪!”
  鼓了三下掌,瓦伦丁咧嘴一笑。
  “真是段好发言,我倒是不知道大少爷有如此口才,既然如此,肯定也能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在女王丧期内寻欢作乐?不如今天就跟我回局里走个形式吧?”
  按照卡斯蒂利亚的习俗,国王逝世后的三个月都是国丧期,虽然不必穿黑戴纱,但大肆举办宴会也属于出格的行为,更别说侯爵长子的锁骨处还残留着女性的唇印了。
  对于这条约定俗成的规矩,大部分贵族都是表面上安安分分,私底下照常享受,可毕竟是不能摆在台面上的行为,偏偏如何安分守己又没有一个严格的标准,真要追究起来必然是一抓一个准,总能给你挑出错来。
  在这个时机下举办生日宴会明显过于急躁,可公主在女王逝世的第一时间就被接走了,瓦伦丁已经占尽了先机,再放任他给储君洗脑三个月,天知道登基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机会翻盘。
  克里斯钦已经面色如纸了,真要是进了异端审判局,哪里还有命活着出来。
  “真是条好狗啊,你说是吗?”
  威胁了侯爵长子一把的神父冲伯爵微笑。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