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宋去看了一眼秦雉,越发的不好了,连她也不认识了。
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头,嘴巴里念叨着什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疯疯癫癫的,一句话也听不清楚。
云宋问青棠,“越发的不好了吗?”
青棠点头,“有时候还会乱跑。今日早上差点从狗洞里钻出去了,好在被人拖回来了。”
实际上是容洵命人加大了药量。她越疯癫,越叫人放心。
云宋看着秦雉,心中涩然,说不出话来。
她走到秦雉身边,替她梳头,道,“母后,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也好。你好好的在这里,儿臣会好好照顾你的。”
秦雉突然拿出一个簪子去扎了云宋的手。
云宋疼的缩回来,掌心却已经被扎破了。青棠忙过去把秦雉手中的簪子夺过来,又对云宋道,“皇上,快宣太医瞧瞧吧。”
云宋看着掌心的血,问青棠,“她常伤人么?”
青棠犹豫一下,才道,“没有。这,还是头一回。”
云宋抿紧了嘴唇,比起掌心的疼,心里更疼啊。
她苦涩的一笑,便离开了景澜宫。
钧山在外守着,见她出来,一眼就看到她掌心的血。
“怎么回事?”钧山立刻皱眉问道。
云宋故作轻松的一笑,“自己不小心划伤了。”
这是骗人的。
她说假话的时候,钧山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他没拆穿,道,“叫太医上点药吧。”
云宋摇头,“小伤,不要兴师动众了。”
钧山一把抓住她的手,让她的掌心对着自己,他弯腰凑近认真看了,道,“口子不小,必须上药。皇上到前头等微臣,微臣去取药。”
云宋失笑,“我忘了,你好多药呢,比太医还厉害。”
钧山却笑不出来,道,“皇上去前头等微臣。”
“好。”
钧山又叮嘱道,“别碰什么东西,不然会很疼。”
云宋笑道,“知道了,啰嗦。”
钧山便赶紧去取药了。
云宋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看到一处地方,一时兴起,爬树上去了。
钧山回来的时候,找了一圈,才在树杈上看到她。
钧山不由皱了眉头。她像是个孩子一样,你越叮嘱她不要做什么事情,她就越做什么事情。
钧山仰头看她道,“皇上快下来。”
云宋趴在上面懒懒的道,“上面好舒服,我想睡会儿。”
钧山无奈道,“那也得上了药再睡。”
钧山循循善诱,“下来上药再说。”
云宋道,“都不疼了,也不流血了。”
钧山道,“当心烂手。”
云宋被他骗到,问道,“真的烂手吗?”
钧山一本正经,“当然。微臣见过这样的,腿上的肉都烂了,后来懒到骨头了,不能走路了,还……”
云宋吓得已经皱了眉头,道,“你别说了,我现在就觉得疼了。我这就下来。”
钧山闪过一丝笑意,道,“你跳下来,微臣接着。”
云宋点头,可站定往下一看,便道,“方才上来怎么不觉得高了?”
钧山道,“皇上尽管跳,微臣一定能接住你。”
这是一种长时间建立的信任,已经无坚不摧。
云宋点点头,纵身一跳。
钧山将她稳稳的接住。
云宋从他身上跳下来,钧山将她手掌握了,拉着她到一边坐下,然后掏出帕子给她擦干净。
擦干净之后,又撒了些药粉在上面。云宋嗞了一下,想把手缩回来,却被钧山握的紧紧的。
钧山上完药,又用纱布给她缠好,道,“到了晚上,再给你上一遍药,记着别碰水。”
云宋道,“知道啦,啰嗦。那我再去爬树上睡觉啦。”
“好。记着别伤到手。”
云宋便往树上爬,钧山的视线一刻也不曾离开她。他的双手也保持着随时能接住她的姿势,直到她又稳稳的趴在树杈上。
钧山找了一处靠着,眼神还看在上面。
她不开心,就喜欢找高地方爬,像个鸵鸟一样,躲起来,让别人看不到她。
那样的母亲,不配作为母亲,不如死了吧。
他生起这个念头的时候,目光还是温柔的看着云宋。
而不远处,站着的王慧,从他站到树下拖住云宋,再帮云宋上药,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王慧没有看过这么温柔细致,又小心翼翼的钧山。
他仿佛在用一种温柔去牢牢的将那人包裹住。
不该的,不是她想的那样。
明明他的柜子里,是一只女人的绣花鞋。
可是他说,他只想默默的守护那个人。
王慧彻底糊涂了。
她逃似的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