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山一边驾车,一边往后看,那边的人都是好马,速度比钧山他们的要快。且钧山粗略的判断了一下,最起码有十几人。而且是奔着他们来的。
路有些崎岖,云宋被晃醒了。她察觉到不对劲,赶紧问道,“钧山,是出事了吗?”
钧山说道,“有人在追我们。”
云宋沉默了一下,才问道,“是母后派来的人吗?”
钧山没有说话。
云宋自己笑了一下,道,“不是母后会是谁呢?她知道我来了。也知道我知道她的事情了。”
钧山道,“他们的来意我们尚不清楚。公子不能跟他们走。”
不管是秦雉和王时,其实钧山都不能确定他们如何对云宋。那样的两个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要了云宋的命吧。
但他宁愿云宋不知道这结果。如果他们能逃走,就当做不知道也好。这样她的母后,还没有到要杀了她的地步。
钧山对这带的路并不熟悉,加上是半夜,月亮的光都是朦胧的,能看到的路和情形都是有限的。
钧山一直驾着马,慢慢的,察觉到不对劲了。路好像是一直往前的,而且等钧山发现的时候,发现周边就这一条路了。他抬头往前一看,能看到前面是座山。
青州城外大片的山绵延。他当时没有去研究一下路,只想着先让云宋的情绪好下来,再听一听她的想法,该何去何从。
没想到却有人已经追上来了。
此时要往回赶已经不可能了。那正好会被他们堵住。
钧山考虑了片刻,对云宋道,“待会儿找个时机,我把公子放下来,然后公子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这地方山多,树木茂密,又是晚上,视线不好。你找好地方就躲着不要动。”
“那你呢?”
“属下把他们引开,然后再来找你。公子沿途给属下可以留下些记号。”
云宋问道,“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我不能让你一人冒险。钧山,我们停下来等他们。”
钧山赶马车的动作没停,却问道,“公子做好准备去面对你的母亲了吗?”
这话把云宋给问住了。
她睫毛颤了颤,眼睛垂了垂,没有说话。
钧山替她拿了主意,道,“想不明白,不能面对的事情,那就再等等。等做好了准备再面对。现在就按属下说的办得。”
云宋觉得钧山说的有道理,她点点头,却始终对钧山不放心,问道,“他们人多,你不会有危险吗?”
钧山道,“公子放心。他们是要找你呢,不会拿属下怎么样。何况属下的身手,公子该清楚的。”
云宋便信了他的话。
钧山特意放慢了一些速度,找了旁边有小坡的地方,却又正好被树木挡住视线的地方,让云宋做好了准备,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整个人顺着坡度滚下去。
好在她一直有练,此时身体的疼痛感倒也能承受。
她听了钧山的话,没做停留,在周边去寻可以躲避的地方。等走了一段路,就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逐渐消失了。
他们肯定没发现自己,追着钧山去了。
但云宋不敢松懈,还是先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躲起来。但她想了一下,奔着山下去更安全。即便人追过来,她也已经离他们远了。
想到这些,她便奔着那山路又下去了。避开那条主路,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她期间被横生出来的树枝扳倒过一回,裤子被刮破,手指也被划伤。
她一路往下走,眼看着已经快到山脚下。那时候,岔路就多了,她就有了很多选择。只是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马蹄声。
糟了!她的心一惊,他们已经发现了呀!
那钧山如今怎么样了?
马蹄声听起来,还离她有段距离,她还有时间。但她还是十分担心起钧山。
她正分心的时候,没注意到前面有个坑,她一脚踩空,整个身体掉进去半截。她的本能反应是惊叫,可同时又叫她不能发出声音,所以她同时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叫自己发出声音。
她奋力从坑里面爬了出来,发现自己的右脚脚踝疼得厉害。应该是刚才直接崴了。
她一瘸一拐的往下走,这实在是影响了她的速度。
她一路往前走时,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她一惊,身体一歪,被人揽住了腰。
——
云诗和王誉提了云澄说的事,王誉自然应下了。二人又与陈氏打了招呼,便坐马车一道去找云澄去了。
云诗已经提前叫人回去招呼过了,云澄便叫人早早准备了。
等云诗和王誉来时,一桌子的饭菜已经备好了。
云澄热情招呼了他们,先与他们随意聊了几句,便很快进了正题,就是留王誉喝酒。
云诗便对王誉道,“爹难得有这个雅兴,你陪爹喝一点吧。”
“你平日里不是不叫我饮酒吗?”王誉温柔的看着云诗。
云诗道,“今日爹开心呢,想让你陪着。你多喝几杯也无妨。”
云澄也道,“就是就是,我这可都是上好的酒。我呀,一直都盼着有一天能和自己的女婿一块喝酒。这是一个老丈人最美好的期待了。这日子终于要来了呀。”
云诗道,“夫君陪你喝倒是可以,但爹你得少喝些。瞧着越来越胖了,大夫都与我说了,酒一点都不能多喝的。”
云澄揉一揉胖乎乎的肚子,说道,“大夫都是夸大其词的。不过我有数着呢,不多喝,不多喝。去瞧瞧你弟弟去吧,陪他读读书,我和女婿喝酒。”
云诗只好走了,临走时,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云澄朝她挤了一下眼睛。
云澄便叫人给王誉喝酒。
两个人一杯一杯的喝着。
云澄的计划是,酒过三巡,两个男人就能把话说开了。
结果,他却比王誉先喝多了。
王誉面上还淡淡的,他已经有些左摇右晃的。
云澄一开始还一口一个女婿喊得亲密。等喝得多了,便勾了王誉的肩膀,直接喊道,“老王,我有些话要和你说道说道了。”
王誉劝道,“爹,你喝多了。要不先回去歇着吧。若不然,诗诗该与我置气了。”
云澄一摆手,直接道,“别叫爹,叫哥。我告诉你,我那个女儿,被我惯坏了。可那是我女儿啊,我最疼她了。她喜欢的我都喜欢,她想要的我就得想办法。所以,老王啊,你别觉得委屈。我有的,我都给你。只要你待诗诗好。”
王誉道,“岳父大人说的对,我一定竭尽所能对诗诗好。岳父大人突然这么说,是不是因为诗诗对我有什么不满?小婿一定想办法改进。”
云澄已经喝迷糊了,还是勾着王誉的肩,说道,“老王啊,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就坦诚布公的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好几个女人,他们为着我争风吃醋,打起来了呢。我年轻时候也是英俊帅气,风流倜傥的。”
王誉听着,唇角勾了一下。
云澄又道,“那时候大概纵欲过度了,有一段时间,竟然……”他凑近王誉,低声说道,“竟然不行了。”
他说道,“后来我找了个年纪大的大夫看了,他给我开了药,我又试了几次,结果好了。这不丢人,男人嘛,很正常的。老王,时间久了,那方子找不到了。可那大夫的徒弟还在呢,我让他给你瞅瞅。”
王誉颔首道,“是小婿叫岳丈大人费心了。这事说起来是小,传出去是大。容小婿考虑一番,再给岳丈大人答复如何?”
云澄点点头道,“是该考虑下的。考虑好了,只管来找我。来,咱们继续喝酒。”
说着,两个人又喝了起来。
云诗到底是不放心云澄,过来看了。一瞧见云澄已经喝多了,立刻沉了脸,把酒杯夺过去,叫人把他扶走了。
云澄还在喊,道,“老王,咱们下次喝。哥请你。”
云诗额角跳了跳,冲着云澄道,“他是你女婿,你乱喊什么呢?”
云澄见了云诗,又道,“是嫂子吧?老王酒量不错,人品也好,你俩好好过。将来给我生个大侄子。”
云诗险些晕过去,这得喝了多少酒啊。等人将云澄搀扶着走了,她不免对王誉抱怨道,“爹身子不好,不能多饮酒的。你怎么也不劝劝?由着他喝了那么多?”
王誉道,“我劝了,劝不住。他是我长辈,我也不好多说。”
云诗脸还是沉着,说道,“你先回去吧,我照顾爹一会儿再走。”
王誉晃了晃她的手,道,“你是生我气了?”
王誉澄澈的双眸看着他,脸上带着楚楚可怜的神色,语气又是哀求的样子。男人卖弄可怜起来,一点都不输女人的。
云诗心软下来,道,“没生气,我就是担心爹的身体。”
王誉便道,“那我留下来照顾他,祸是我闯的。”
云诗脸色彻底好了起来。她道,“也不能怪你,爹在喝酒这件事上没有分寸的。我就不该信他的话。罢了罢了,自有人照顾他呢。他睡一觉就好了,咱们先回去吧。晚上可以陪着娘一道用晚饭。”
“好。”
等到了晚上,两个人洗了澡,穿了寝衣,准备就寝。突然听见人敲门。声音很急。
王誉便问道,“何事?”
那人回道,“是九王爷府来人传话了,说九王爷中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