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洵的确是被抬进医馆了,他们的人一直跟着。只不好跟的太近,因为看的病比较隐晦,是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的。
王时的人只好在外头守着,偶尔安排一个人以头疼脑热的靠近些,但还是见不到容洵本人的。
为首的人总归有点不放心,结果正好碰上那容洵瞧上的女郎过来瞧她了。
为首的人灵光一现,等那女子出来时,便将她拦了。
那女子也不慌,媚眼如丝,为首的人心都化了,只觉得身上打了个激灵。可他比较沉稳些,很快敛了心神,银子送上去。
女子笑着接过来,便手抚上他的胸口问道,“公子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男人欣赏她的聪慧,他不用绕弯子了。
他直接问道,“里头那人怎么回事?”
女子先是装傻充楞,“什么谁?我不知道公子问什么呢。”
男子又递过去银子道,“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会亏待你。出来做买卖的,这现成的生意不想做?”
女子接过来,又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胡茬子。这是他们惯用的调情手段,一般男人都招架不住。
女人道,“你说那位贵人啊。看着挺结实的,谁知道不中用呢。”
男人马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道,“就是多试了几次,便有些腻了。做我们这一行,就怕客人不满意。于是就拿出些看家本事了。结果就……突然就不行了,还得送医馆。”
男人在这方面也是个门外汉。虽然已经娶妻生子了,但都是中规中矩的行房事。他们勾栏院的手段,没见识过。
女人捂着嘴一笑,“原来也是个愣头青呢。”
笑完,便凑到男人耳边说了几句。
男人脸都臊红了,但还是沉稳道,“知道了。”
轻咳一声,才又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女人撇撇嘴,他们这一行,练的一娉一笑,都有股子媚劲。男人想,怪不得容洵能瞧上她。的确是个尤物。
女人道,“得躺上几天,有点严重。”
男人吃惊,“得躺上好几天?至于么?”
女人娇笑道,“我以前有个客人,自那之后再也不能行事了。他媳妇来找我算账呢,我把这事一嚷嚷,那客人嫌丢人把自己媳妇给绑回去了。自己男人没本事,怪我做什么?那些东西,我都是问过客人才会用的。”
说完,又挑眉看一眼男人,“我看公子身强体壮的,要不要晚上来找我?”
男人身体很诚实自然是想的。但他公务在身呢,道,“我找你帮忙的。你这几日都来看看他,告诉我他的情况,我给你银子。”
女人问道,“有这好事?可别耽误我晚上接客。”
男人保证,“不耽误。”
女人便欣然应下了。
男人心下放心了许多,回到客栈和几个底下的人吩咐了。虽然女人可以探情况,但他们还得在外盯着。
等说完,男人好奇,便问了他们知不知道一些工具的用法。
那几个男人和憨子一样齐齐摇头。
好么,都是些门外汉。
就他开了眼界,知道的多点了。
男人心里得意,想着回家可以找媳妇试一试了。
女人拿了银子就办事。
每天过来看容洵,出来就把容洵的情况告诉他们。且他们的人一直盯在门口呢,只见容洵带的人进进出出的送吃喝,心里便更踏实了。
他们还忍不住调侃起容洵来,这次是吃到苦头了。不知道这事传出去,他这个大魏的丞相还有没有脸面。
又过了三日,男人心生疑窦了。
因那女人每次的说辞都差不多,又说不出容洵到底什么时候能好。男人便有些不放心了,不能听女人一个人的。想起上次传圣旨到边境的事情,万一那女人……
男人干脆带了人去医馆了。
医馆的人还是不让进。
男人便急了,把刀往桌子上一拍,他们乖乖从了。
等他们问了情况,医馆的人带他们去了。
男人便带着人到了屋前,透过窗户看到那里面的确还躺着人呢。
刚要放下,又放心不下。反正已经来了,真被容洵发现,他们打死不承认是王时派来的就是。于是便随便端了一碗药,假装送药便进去了。
那人一听说要喝药,便道,“不是刚喝过了吗?”
这一问,窗外的男人听出不对劲了。那分明不是容洵的声音。
他带着人冲进去,抓起那人的衣襟一看,果真不是容洵。
又冲出去,把医馆的人抓了又问了一遍,每个房间都看了一眼,哪里有容洵的身影。
那男人一气,马上冲到勾栏院去了。
一定是那女人提前早就被容洵给收买了,知道他们会找她,引着他们上钩呢。
结果人刚到了勾栏院门口,就被十几个人给拦住了。
那十几个人每个人都拿着刀,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看家护院的。
那女人窝在一个男人胸口,娇滴滴的,可怜兮兮的,“就是他们,外地来的,非要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要求过分的很。我拒绝了,瞧瞧他们,要拿刀对付我呢。”
“你们竟敢动老子的女人,给老子剁了他们。”
男人也是懵了,没想到连女人都是有备而来的。
底下的人小声道,“咱们追容洵要紧,在这里有个伤亡不划算的。”
男人觉得有理,一个响哨,一个眼神,带着人撤了。
结果那恶霸还叫人追过来的。那七八人只好一路跑,一直等跑出城,确定他们没跟过来,这才放心。可才发现,顾着跑,他们的马还在城里呢。
都是良驹,在这里买不到更好的。只好在城外窝着,等天黑了,又偷偷潜进去,把自己的马给牵出来了。
男人气的骂脏话,竟着了容洵的道。容洵刻意在这里停留,便是盘算好了。他一定打听好了,那女人是个不好惹的。所以专门去找她。谁知道塞了多少银子,叫女人替他撒谎瞒过去。他们这些人傻呵呵的还去找女人买消息,中了容洵的下怀。容洵抓住了男人的通病,知道女人的话他们一开始肯定会信。等他们自己反应过来,女人也是早有准备。料到他们不会恋战,只会选择撤,这样也确保了女人一点麻烦没有。
男人心中又气又恨,竟在容洵身上吃了两回亏了。
关键是已经晚了两三日,根本不知道容洵已经到哪里了。
男人先写了信飞鸽传书给王时,将这边的情况给报告了。回去挨罚是免不了的。只希望能将功补过。
然后他想了一下,宁州那边王时已经安排人过去,他们的目标就是跟着容洵,防止容洵不是要去宁州。而依照现在的形势,如果容洵是去宁州,没必要甩开他们的。那看来不是奔着宁州去的。
男人冷静了片刻,拿出了地方研究了一下。这条路去的方向不多。容洵也在争取时间,不可能耽误太久。所以这条路只能是顺路,不大可能是在绕路。
他指了指地图,这条路能通往两个地方。一个是青州,那是更远的地方了。一个就是离着不太远,方向却不同的漳州。
他们便兵分两路去追。
男人下了死命令,除了拉屎,睡觉,一刻也不要耽误。便是睡觉,也只能找个地方躺在马边上睡一下就行。他们这么赶路,会离着容洵越来越近。还有希望追上。
且男人精准的察觉到了这件事唯一的好处,那就是容洵为了让他们相信他布的局,不得不留下他带的几个人。所以现在容洵身边应该跟着的人很少,到时候他们追到的时候,应该是更方便对付了。
——
云诗明显感觉到王誉的话说的少了。可他还是一贯的温柔。府里的人都喜欢王誉,都羡慕她。
陈氏对她很好,她时而觉得幸福,时而会觉得失落。
因这幸福里头掩藏着一点心酸。
她说不出来。因实在是难以启齿。
她后来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和王誉说话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睛看。也喜欢两个人赤诚相对的时候,她用手去摸他的眼睛。
可是她再也没看过那种眼神。那日他在云宋跟前的眼神。
云诗告诉自己,那只是一瞬间,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她努力不去多想,这一日带着绿儿去看云澄。上次在王时跟前扯下的谎,她要好好圆。正好,她正好也有了时常回娘家的理由了。
一到府上,就听说云澄上午喝多了酒,在床上睡下了。
云诗皱了眉。将伺候云澄的几个婢女还有一个管事嬷嬷都训斥了几句。
以前有她管着,云澄还收敛些。如今云诗嫁了人,云澄怕是可以起飞了。
云诗去见了云澄,见婢女出来,端着呕吐物。她捂着鼻子避开些,等婢女打扫好,这才进去。屋内开了窗,却还有难闻的味道。
云澄趴在床上,显然有些难受。
庞大的身躯趴在那里,像一座山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云诗的错觉,总觉得云澄好像又胖了。
她走过去,扶着云澄躺好,又用沾湿的帕子给他擦了嘴角,不免责备道,“我不在,谁也管不了你了?竟喝成这样?大夫都交代过了,你这身子不能多喝酒的,会有危险。”
云澄迷瞪着双眼,看到云诗,笑了笑,“诗诗啊,我的好女儿啊,我一定帮你把王誉弄到手,让你心愿达成。”
果真是喝多了,竟还以为云诗没出嫁呢。
云诗抚着他的胸口道,“知道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了。只是你要好好听话,不该喝这么多酒的。”
云澄听不进去云诗的话,还在自顾自的说道,“为了你心愿达成,我什么事都可以做。我告诉你,我叫人去搞了王誉。”
云诗听得很糊涂。她想起先前云澄说的机会来了。原先她对这件事并不十分感兴趣,可是她也不是完全不想知道,趁着云澄醉酒,她便问了一句,“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云澄嘴巴张了张,说的很小声,大概是太困了,没什么力气了。
云诗凑过去,虽然云澄说的小声,可她还是听清楚了。
云诗的脑子片刻的空白之后,开始轰轰作响。
云澄酒后失言,像是一道雷,把云诗给劈着了。她内心泛起了很大的波浪。
她恍然回到王府,见到王誉,还是那么的温柔。
可她对他说话的时候,却不大自然。脑子里总能想到云澄的话。
她去洗澡,洗了很久,一想起云澄的话,就会晃脑袋。
绿儿过来催促,说王誉早早准备好了,等着她呢。
绿儿以为两个人房事和谐的很,姑爷在这方面主动等着,是自家小姐的福气呢。
云诗精神恹恹,一想起要做那事,精神头已经不足了。磨了几个月,她期待的劲头灭了许多。原本是她要想尽一切办法的。可是如果就是没有办法呢,因为他经历了那些,而且他喜欢的根本不是自己。
云诗头一次生出厌恶感。
但在见到王誉之前,这厌恶感还没有很明显。
等她穿了寝衣出去,果然见到王誉已经等着了。他正拿着一本书卷,端坐在床沿上。她以前喜欢看他穿寝衣的样子,那种若隐若现的样子她很喜欢。
可现在,她情绪有点复杂。
绿儿悄悄退出去了。
王誉放下书卷,朝她招手。
云诗走了过去,步子不太轻松。
王誉牵着她的手,道,“我今天状态很好,我们试一试?”
云诗咬着嘴唇点点头。
等放下帐子,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云诗那种厌恶感开始蔓延。
等到王誉脱下了所有的衣服,云诗能看着他所有的时候,那种厌恶感彻底绽开了。
云诗曾经喜欢那里,因为那是属于王誉最私密的地方,是只有她能看到的地方。
可现在,云诗一切都崩塌了。
那些喜欢的,享受的,期待的都没有了。
一想到他其实喜欢的根本不是自己,她就很厌恶。
云诗盯着他看,突然一阵恶心,她快速的下床,抓了一个盆吐了出来。
只是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王誉突然扶住她的肩,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他温柔的询问。
云诗却什么也不能说,她摇摇头,道,“没事。”
王誉给她倒了水,看着她漱了口,这才道,“今晚什么都不做了,你好好歇息。”
现在王誉的温柔,叫云诗有些恍惚。
她彻底陷入了一种自我矛盾的两难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