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被叫醒的时候,只见一群神情肃穆凶狠的暗卫围着自己,尤南眼中弥漫着森森冷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梨,就像是在看生命卑贱的蝼蚁一般,“有人闯入驿馆,打伤了几名暗卫,和你。”
“什么?”
白梨拧眉,不可思议又愤怒,“大人可寻到了刺客?有没有问清楚是为了什么?”
尤南目光冷漠,就差将怀疑写在了脸上,“没有,人跑了。不过目前看来,刺客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白梨又一愣,“我……可是属下也不清楚。属下当时只觉得肩上一痛,然后就没有意识了。莫非,此人是想拿我屋中什么东西不成?”
“我已经让人检查过了,你屋里的东西什么都不缺。”
尤南打量着白梨,“那人真的只是打晕了你?”
白梨绞尽脑汁苦想,点了点头,“大人明察,属下之言句句属实,不敢妄自欺瞒。”
尤南显然还是不信,“那还是奇怪了,刺客将一些暗卫引走,又打晕了你门口的一些暗卫,毫无疑问是冲着你来的。不过他甚至一句话都没跟你说就将你打晕了,这屋中的东西还都不少,而且也没杀你,那你说他费尽心思潜入驿馆是为了什么?”
“这……”
白梨额头冒汗,被难住了,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属下也实在是不知道啊。属下说的都是真的,我听见动静,正准备应敌的时候,那人劈手将我打晕,我只看见一个黑影,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尤南勾起唇角,“是吗?”
白梨连连点头,哆嗦得有些畏惧,“是真的!属下发誓。若是刺客真的是来找属下的,为什么还要打伤属下呢?”
尤南双手背后,挑眉,“倒是个比较奇怪的点。但我的问题是,他既然都打伤你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呢?”
白梨跪在地上,谦卑恭敬,汗水往脸颊下流,“大人息怒,是属下督察不力,又让刺客潜入了驿馆,还请大人责罚。”
尤南冷笑,眼角尽是不屑与傲慢,“总是责罚倒也没有意思,我看你这阵子犯的错误实在是太多了,完全不配成为罗蝉司暗卫,更没有资格执领三卫。白梨,你太让我失望了。”
闻言,白梨脸色大变,露出强烈的慌乱与惊恐,声音不由拔高,尖刺又微微颤抖着,“大人……大人息怒啊,属下、属下不是故意的,还请大人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定然不会再让大人失望的!”
尤南置若罔闻,声音听着冷血无情,“不必了,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限度了。来人……”
他正要吩咐,恰好此时暗卫前来报,“大人,府衙大人正在门外候着,求见大人。”
“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尤南蹙眉,有些不耐烦。
“属下斗胆猜测,兴许又是为了寒山古道的事情。”
提起寒山古道,尤南就心生烦躁与怒火,斜视扫了眼吓得惊慌失措的白梨,“先将她关起来,等我回来之后再处置。”
“是。”
白梨如今是正式被关押了,锁上了一道又一道。
人走后,她瘫坐下来,深深地吐了口气,下意识摊开发抖的手,眉目凌厉,眸色复杂且压抑。
她看向自己墙上挂着的那把剑,陷入了沉思。
府衙大人见尤南出来,连忙迎接,如之前一般因恐惧而畏手畏脚,“入夜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尤大人。”
尤南坐下端起茶盏,轻慢地挥了挥手,“宋大人客气了,请坐吧。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值得宋大人入夜还跑到这儿来?”
他的态度显然傲慢极了,一点都不将这位丹陵城的父母官放在眼里,不过宋大人是一点都不敢问责。
且不说朝廷鹰犬罗蝉司,只对皇帝马首是瞻,其余人,就算是丞相侯爷,也没有资格让罗蝉司行礼,就说这些日子在丹陵城,罗蝉司闹出的这些动静,就足以让人敬而远之了。
凶狠,无情,杀人不眨眼。
这类的词汇完全足以概括百姓眼中的罗蝉司。
“是关于寒山古道的事情。”
宋大人颤颤巍巍地坐下,甚至不太敢直视尤南的眼睛,“为了这件事,丹陵城已经快闹翻天了。”
尤南若无其事地抿了口茶,“拿下寒山古道以建筑广幽宫,是陛下的旨意,尔等也感质疑?”
这顶帽子一扣下来,宋大人立马就吓极了,“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也是为陛下排忧解难,尽早拿下这寒山古道,奈何那些武林中人个个武功高强,又能说会道,搅得百姓都跟着掺和这件事了。下官只是担心,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丹陵城的百姓会深受水火之中。”
“那与我又有何干系?”
尤南面无表情,冷漠刻薄得逼人,“这些是宋大人该管的,若是宋大人没有尽好自己的职责,让不知天高地厚的百姓来破坏广幽宫的大计,罗蝉司定不会心慈手软。”
宋大人擦着汗,“大人教训的是,下官明白了。”
尤南冷冷一扫,“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叨扰大人了。”
宋大人连忙摇头,恨不得现在步子就跨出驿馆,省得在这受罪。
出了驿馆之后,一阵晚风吹来,他站在原地呆了呆,惊醒过来才赶紧上了马车,让马夫迅速回府。
宋大人四处张望,小声地问随行护卫,“他们走了?”
“走了。”
他松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嘀咕着,“这些江湖少侠,无缘无故地跑去罗蝉司送死,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过他们啊!”
尤南那边送走了府衙大人之后,就回到了白梨的屋子,见她好好地坐在那儿,依旧是一副惊慌过度的模样,不由放松了些警惕,“我还以为这一会功夫,又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出现呢。”
白梨笑不出来,“大人……属下要怎么做大人才能放过属下?”
“你不用做什么,等死就可以了。”
尤南拔出剑,声音凌厉尖刺,无情。
白梨被那寒光闪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眉头一蹙,“或许今天就是白梨的死期,我认了。不过可否请大人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有些话想跟大人说。”
尤南摩挲着刀剑,“你有什么好说的?”
“大人可还记得江大人?”
白梨微微低头,忽然压低了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很是沉重,“也不知道江大人这个时候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听到江寒的名字,尤南动作一顿,瞳孔骤缩,周身气息更冷,剑指着白梨,“你想说什么?”
白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就想问问大人,那个病床上的江寒真的是江大人吗?还是说真正的江大人早就失踪了,那个只不过是空壳罢了。”
这话一出,屋内的其他罗蝉司暗卫都愣了,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