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
夕颜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无尽的黑暗与寂静,藏着可怕的气息。
她不由一个激灵惊醒,正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柱子上,绳索是天工坊所制的,一般人无法解开,需得特殊工具。
夕颜死命地挣扎着,却只能以失,败告终。
她愤恨地骂了一声,心中极其焦躁,满脸都是怒火。
“有人吗!”
她大声叫喊着。
不得不说,这样确实有效,因为她把门口守着的丫头惊动了,丫头迅速去紫藤苑通知丁香和白露,苏清韵因此知道。
白露给苏清韵披了一件裘衣,“小姐,咱们要去看看吗?”
“不必,等程妙音的消息。”
苏清韵神情淡漠,若无其事,翻过一页书,“就算去了,夕颜也不会给我们提供什么消息的,她一看便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不会自毁规矩。”
丁香想了想,“小姐,那您先在这等着,我去探探口风。”
苏清韵沉吟片刻,“倒也是可以,去吧。”
“是。”
丁香和白露一同前去,其他的小丫头伺候着苏清韵。
废弃的屋子中,门被锁得死死的,屋子里密不透风,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夕颜是个喜欢掌控别人的人,对于这种被掌控的感觉十分陌生,而且充满着不安与惶恐的感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此刻的夕颜就是鱼肉。
自从她进入欢煦坊之后,就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这是第一次。
因此心高气傲的她难免是愤懑不平。
此时,忽然嘎吱一声,渗进来一丝阳光。
夕颜迅速往门口看去,下意识眯了眯眼睛,很快就看清楚了来人,不禁捏紧了拳头,眼中的愤恨更加强烈,“原来是你们!”
白露拍了拍手,笑眯眯的,“是啊,正是我们,看来你是认识我们咯?”
夕颜哼了一声,脸色很不好看。
丁香将门半掩上,让一些光透进来,省得屋子里太黑,“自然是认识的,之前在竹亭,夕颜姑娘不还是苏映雪的丫头吗?怎么摇身一变,却成为了罗蝉司的人,哦不,是程妙音的人了呢?”
“哦?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倒是不懂了,”夕颜皮笑肉不笑,“不过之前在竹亭我们好像确实是见过,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了,若不是你们提起我都忘了。”
白露挑眉,“不懂没有关系啊,我们明白就是了。对了,插话问一句,苏映雪人去哪了?现在是活着呢还是已经死了呢?”
“苏映雪?”
夕颜的心情渐渐平缓了,至少表面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的情绪,“你说的是雪姬夫人吗?”
丁香不急不慢地跟她周旋,“是啊,你不也是知道的吗?你曾经和画柳还是她的丫头呢。”
夕颜眼神一转,甚是灵动,“对哦,不过当初呢就是为了谋生罢了,可惜雪姬不是个很好的选择。至于她现在人去哪儿呢?我又怎么会知道?哎,别提了,我背叛了她,她恨不得要杀了我。”
白露啧了一声,摇摇头,“这恐怕不会吧?毕竟苏映雪已经成了一个提线木偶,是任由你操控,根本就没有自我的灵魂了吧?”
“是吗?”
夕颜似笑非笑,“这我倒是不知道哎,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兴许她是死了,兴许也是隐居山水了,反正她也不归我管,当然我也不知道归谁管。”
丁香双手抱臂,她也笑着,“放心吧,横竖从你那儿得到的信息我们也不敢相信,所以你不用急不可耐。”
夕颜笑容一僵,缓缓收回,无辜地看了看四周,“那好吧,算我失算了。不过说起来,你们把我抓走到底想做些什么啊?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我什么也不知道,也无法让你们得到什么利益。”
在刚才这么一番对话中,夕颜已是大致明白了对方所掌握的信息,事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她不得不戒备起来。
“小人物?”
白露笑了一声,“你应该不是什么小人物吧?夕颜姑娘,关中的那个身份所对应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吧?还有画柳,也是同样的。还有,那晚在鹿鸣酒楼,你去找郁远道做什么?”
这种居于人下的被动让夕颜心中十分不耐,但她必须隐藏自己的火气。
“嗯?我什么时候去找郁远道了?”
夕颜状若天真无辜,“不对啊,郁远道不是在皇宫中吗?他怎么会在鹿鸣酒楼?”
丁香面色从容,“我知道你不想说,大不了我们就是费些功夫去问郁远道,毕竟郁远道与我们的关系也还算客气,若是问了,想必也是会说的吧?”
夕颜想了想,一副与我无关的漫不经心又破罐子破摔模样,“那也未必吧,不过也随便啦,你们想问就去问吧,反正我现在被五花大绑,什么都做不了。”
丁香和白露盯着她看了一会,心下了然。
等二人出去后,将门紧紧锁上的时候,夕颜咬牙切齿地重重哼了一声,因为心中气恼,眼角有些发红,手掌心也被掐得通红。
“回来了?”
苏清韵瞥了一眼两个丫头,看她们两个人这个样子就知道一无所获了,继续看书,“夕颜画柳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虽性格各异,都都是隐忍善于隐藏的人,岂能让你们说套到话就套到话?毕竟可是程妙音手下的人呢,多多少少会有些主子的能耐。”
白露有些泄气,“这女的也是太能忍了,明明都快恨得想要把我们给活吃了,却居然还能对着我们笑出来?这样的人,才是最阴险的。”
丁香皱了皱眉,“小姐,郁公子那边还没有书信吗?”
苏清韵摇头,“没有,但他已经回到了宫中,必然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才让想要一走了之的郁远道折返回宫。奇怪的是,这跟夕颜和画柳有什么关系?她们二人必是听命行事,也就是说,这是跟程妙音有什么关系?”
白露抓抓头发,很是头疼,“想要郁远道做出选择的是皇后和文安公,看起来跟程妙音确实关系不大啊。除非她也是个听命行事的,然后派夕颜和画柳……可是也不对啊,我都不知道现在他们到底想要利用郁公子做什么?实在是没有必要啊,郁公子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读书人。”
静默许久,苏清韵合上书本,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不愧是文安公,还是那么狂妄自大,就如同泰安侯一样。他们这是逼迫年轻一代并且有潜力的人站队呢,宋蔚是一个,郁远道是一个。若是不符合那个标准,留给他们的就只有死亡这个下场。”
见两个丫头愣愣的,苏清韵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一种筛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