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不由笑出声来,甚是娇俏可人,“还是程姑娘会说话啊,这些话我们也只敢在私下里说说,可是万万不敢当着五姑娘的面说,天下第一杀手的威风,我们哪里敢挑战呢?”
程妙音笑而不语。
乔五面色微冷,看了夕颜一眼,“我瞧你是胆大包天,什么都敢说,不过我还是警告你一声,不要试图挑战你不应该挑战的。”
夕颜依旧是笑眯眯的,十分肆无忌惮。
符燃挑眉,咳了一声,“大家都是朋友,何须为此闹个不痛快呢?来来来,吃菜喝酒,畅快方休。”
“小五,你多吃些,都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呢。”
程妙音拢着袖子,给乔五夹了几道她喜欢吃的菜,又斟了酒,热情地恰到好处,“名盛一时的雪梅酒,此时正是喝此酒的好时节,来,还是温好的,去去寒气。”
“有劳叶姐姐了。”
乔五脸色微微缓和,程妙音毕竟是和她一同入京的姐妹,自是不好冷眼相待。
她端起杯盏,抿了一口,梅花的幽香之气有了些暖意温度,雪味清凉,蕴着超凡脱俗的气韵,亦有种世外神仙的高雅。
风染爱酒,也知雪梅酒的名声,“好酒,想不到京城也有如此清冷又不乏温暖的雪梅酒,味道竟也不输江南诸大酒庄。”
程妙音笑了笑,“有梅有雪即可入酒,天地佳宜,便是好酒。”
她们说话的功夫,符燃已经喝完了三杯酒了,起身刚想再拿过酒壶倒一点,却被叙绫给拦住了。
“啧,怎么酒也不让喝了吗?”
符燃于是似笑非笑地看向程妙音。
夕颜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在一旁敲着筷子起哄,“不过是雪梅酒罢了,叙绫姑娘不过如此过度谨慎。”
“这话可不对了,要说雪梅酒,可也是赫赫名酒,京城不比江南,随便一酿便可酿出上等的雪梅酒,所以自然也不能像符燃公子这般狂饮。这两坛子可是江大人为我们姑娘寻来的人间佳酿,我们姑娘又拿出来给五姑娘,至于你们其他人,自该珍惜。”
叙绫不冷不淡地说。
符燃厚颜无耻地追问,“这说得就见外了吧?咱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吗?”
乔五冷眼看着他们之间来往周旋,放下杯盏,“行了,真是不对头,不管说什么都能吵起来。”
程妙音无奈地叹了一声,“大家都是为二位殿下做事的,不必如此针锋相对,这样总归对合作不利。”
“还是吃饭吧,不然凉了。”
湘枝出来打圆场。
风染和画柳一直在吃,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这样的大大小小的争吵几乎每天都有,不过到了真正做事的时候,没有人会掉链子。
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命都不在乎,还在乎什么其他的吗?
“林府已经解决了,林靖认下了所有的罪行,御史台以他为尊,可惜现在的御史台在皇帝面前,也是彻底失去了信誉,还需进一步的清肃。”
程妙音将话题转移,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杯壁,脑海中闪过破碎的画面。
“边城战神南宫牧已死,将军府只剩女眷,不足为患;秦王最信任的军师公孙厉已死;巡防营对秦王是忠心耿耿,禁军也有向秦王偏袒的心,不过这二者皆是皇家守备,不敢出头;大理寺卿女儿之死让王大人悲痛万分,早已有了罢官之心,而他确实也有远离官场之举,也是不足为惧;林靖和苏相身为秦王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如今林靖已死,苏相便是下一个目标。”
符燃一边吃菜一边感慨,“若说这位秦王殿下,也是命硬啊,几番都无法置他于死地,他手下的人才倒是一个一个地死去,也不知道秦王殿下是何感想?”
程妙音沉吟片刻,“此人毅力极强,不好对付。”
乔五神色冷然且傲慢,“有苏夫人和苏昊的下落了吗?”
“还在搜寻当中,不过甚是奇怪,竟一点后续消息都没有。”
风染停下筷子,琢磨着,“既不是罗蝉司与江家下手,那又会是谁呢?谁又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夕颜忽然想到了什么,“有没有可能是江南那边?”
乔五眯了眯眼睛,“燕三来过书信,秦王的江南势力如今为临仙茶庄和欢煦坊等所牵制,暂且离不开。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就暗度陈仓了呢?”
程妙音点了点头,“这件事我稍后安排一下,近来忙于京城事宜,倒是将江南疏忽了,那边的人同样不好对付。”
她转眼一看,只见符燃摸着下巴,似乎在算计什么。
程妙音浅浅一笑,“符公子在想什么主意?”
“我在想,会不会是秦王干的?”
“什么?”
在座的人都愣住了,很是讶异。
夕颜有所怀疑,“可是目前秦王都自身难保,又为什么要冒险救走崔氏和苏昊?而且,以如今全城罗蝉司的情况,怕是很难瞒过我们的眼睛吧?”
程妙音静默不语,似在思索,乔五也没有说话,不过依稀可见不太相信。
符燃其实也只是怀疑,他也在不断分析着,“别忘了,秦王不是那等坐以待毙的人,他虽然一直都在对敌人的攻击进行反驳与辩解,事实上他却并没有采取什么反击,真的是他无力反击吗?”
程妙音轻蹙娥眉,“他手下的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尤其是秘卫队,若是钻罗蝉司的空子,瞒天过海,虽然难度很高,但也未必就不能瞒过去。”
画柳提出疑问,“可是那个时候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想要对苏昊和崔氏动手的?莫非是他有远见,猜到的?”
这也是个问题。
“罢了,先找人吧,等江大人回来之后,我再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程妙音揉了揉眉心,被符燃这么一提,她也开始对宁鸿轩怀疑了。
入夜。
江寒取下佩了一整天的重刀,脑中还回想着刚才程妙音所说的话,他微眯眼眸,蕴着深沉且浓郁的寒意,“秦王殿下……”
第二天,清晨时分,风停雾散,天气晴朗。
程妙音在罗蝉司的高台上俯瞰远处青山,忽然叙绫来报,“姑娘,苏清韵在街上拦下了江指挥使大人,说要见您。”
“嗯?”
程妙音微愣,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要见我做什么?她又是怎么知道我在罗蝉司的?”
“苏小姐这次好像是铁了心要见您,还跟江指挥使大人说,若是见不到您,她就将郊外那揽清轩给一把火烧了。”
叙绫皱着眉说道。
程妙音却也不怒,扬眉一笑,“好啊,那就见见吧,我那揽清轩可是绝佳的好地方,可不能让她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