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楚之邀,无名客栈见。”
宁鸿轩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将这句话在心中默念了好多遍,不禁皱眉沉思,“郑楚,无名客栈,连牧……”
贾坤大惊,“无名客栈的秘密,我们一直以来都收得好好的,怎么忽然被发现了?对方到底有何企图?郑楚是什么,连牧又到底想做些什么?”
苏清韵瞥着那纸条,不由灵机一动,“轩哥哥,这个郑楚,会不会是指郑国的那个世家,强大的外戚?”
宁鸿轩眸底投射出一片昏暗,与苏清韵对视上,二人心照不宣。
“郑楚……连牧,对啊!”
贾坤似乎受到了启发,恍然大悟,“连牧就是苏相在郑国找到的,莫非说他的出现也是设计好的?目的就是想让苏相将他带来宁国,咦……”
他又觉得迷惑,“可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为什么?”
宁鸿轩敛去眸中情绪,“我怀疑连牧很有可能是楚家的使者。”
苏清韵欲言又止,这个可能性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不过因为太令人震惊,而不敢再往下想了,她下意识捏紧了拳头,视线牢牢地锁定宁鸿轩,“轩哥哥,你继续说。”
“如果以上假设成立,那么连牧的出现就是个契机。”
宁鸿轩顿了一顿,“也可以说,是邀约的使者。”
贾坤抓了抓头发,有些听不明白,他正要追问时,宁鸿轩又接着往下说了,“他跟着苏相回到故国以及他在朝堂上说的那一番话,都毫无问题,只是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出现?”
苏清韵若有所思,“父亲当时说,是郑国的大臣唤他一同去炊烟山走一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无意中撞见了山脚上有人挑水,而这个人就是连牧。”
宁鸿轩嗯了一声,“可是你们不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吗?简直微乎其微。”
丁香和白露看了看对手,都点了点头。
没错,连牧的出现太意外了,而且他出现的方式也着实有点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孙家已经灭门了,在关中是臭名昭著,人人厌恶。
但在其他地方也只有各地茶楼说书时偶然会提到这件事,百姓不会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无非就是感慨一下英雄无名,上天无眼。
甚至连户部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阳奉阴违,殿前糊弄皇帝,殿后若无其事。
说句不中听的话,就连皇帝也没有多欣喜。
不是世人不珍爱英雄,而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孙家灭门之事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了,而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情,琐碎小事或天下大事,早已将过往的记忆冲刷掉了。
“可能性虽小,但也不是不可能,”苏清韵揉了揉眉心,“只是我怀疑连牧背后有推手。”
宁鸿轩双指压着纸条,“这个东西,足以证明他背后有推手,而且别忘了,当初是什么人主动邀请苏相去炊烟山的,如今连牧又是替谁向我们邀约?”
“郑楚……”
贾坤愣愣地看着那纸条上的标准正楷字,“郑国大臣!”
宁鸿轩眯着眼睛,轻哼一声,“郑国大臣中,可知有多少背靠楚家吗?”
贾坤看了看丁香白露她们,只见都满是茫然,他也摇了摇头,“郑国宫廷甚是复杂,而且朝事,不好调查。”
“但我们知道一点,郑国外戚干政这个问题是很严重的。”
苏清韵敲了敲桌子,“郑国最大的外戚,就是楚家。打个大逆不道的比方,若你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家,但某一日你的家中却来了这么一个一呼百应、能呼风又能唤雨的亲戚,不仅在皇宫中行动自如,甚至深受百姓爱戴,最最重要的是他似乎还没有打算要离开的意思,你若是皇帝,你能开心?”
贾坤疯狂摇头,“我要是皇帝,我一定会想尽法子搞死他,让他知道郑国到底是姓郑还是姓楚。”
他说得太直白,苏清韵都不禁笑了一声。
话糙理不糙,再说了也本就是这个理。
皇帝是天底下最喜欢也最善于猜忌的人,外戚干政,自古以来都是对皇帝皇权的一大祸害。
因此,不管那个人、那个家族是开国功臣也好,劳苦功高也罢,皇帝只看到了功高盖主。
但,非要论个明白,是论不明白的。
皇帝有皇帝的野心,外戚也有外戚的野心。
最终,这双方的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就必然会爆发,总会个结果吧。
宁鸿轩忽然笑了,将那张纸拿起来,放到烛光之下,轻轻抬手,“可问题是,若楚家能够完美无瑕地掌控皇室,又为何会有这个?”
纸条背后稍后显示出了几个字:今夜子时,不见不散。
同样的字迹,同样的正楷。
苏清韵眼睛一亮,“莫不是楚家感觉到了危机?”
“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是复杂危险的政治博弈,而且牵扯到了两国,换而言之,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郑国的事情了。”
宁鸿轩摩挲着墨迹,“别忘了,郑国的郑归和宁国的江寒之间的交易。”
“看来郑国内部是真的发生一些事情了啊。”
苏清韵琢磨着,“郑归找江寒,而现在楚家主动找王爷,我真是觉得这郑国的内廷颇有意思啊。如此再想想,收不定郑归的背后还有郑国皇帝的支持呢,或许这才是让楚家感到危险的原因吧。”
贾坤瞪大了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憋出来了一句,“郑国玩这么大的吗?”
苏清韵耸了耸肩,“未必就不可能呢,对吧轩哥哥?”
宁鸿轩哭笑不得,眼中有担心,“郑国可不是傻子,楚家这回可能真的是遇到对手了。不过毕竟是对家,我们还是要小心。而且,目前我们尚且还不能确定对方到底要做什么呢?”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桌子上的那张纸条上。
“今夜子时,去吗?”
苏清韵问宁鸿轩。
宁鸿轩坦然一笑,“去,当然要去,对方连无名客栈都知道了,我们却还一无所知,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啊?好歹我们也要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吧?”
苏清韵皱了皱眉,“会不会有埋伏?”
“放心吧,苏小姐,无名客栈是我们的地盘。”
贾坤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连牧不过就是知道个无名客栈而已。”
虽然这么说,但苏清韵也没有多放心,“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宁鸿轩拧眉,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是见苏清韵满怀期待的表情,他拒绝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了。
他知道,他的韵儿从来都不是娇嫩的花朵,她更像冬雪纷飞中的红梅。
梅花不畏严寒艰难,她也是。
想到这儿,他无奈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牵住苏清韵的手,宠溺又深情,“好,韵儿就跟在我身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