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一桌子的糕点,苏映雪即刻被秘密送回了杏花楼,与此同时,杏花楼中潜藏了比先前更多的暗探。
得到个这么听话懂事,又貌美无双的佳人,春娘喜上眉梢,得意极了。
“姑娘,黎府邀约众位大人林场狩猎,江指挥使问姑娘前去吗?”
叙绫给程妙音披了一件披风。
程妙音身形妙曼,笑起来更是如同春花绽放,有着多情的绮丽,“林场?”
叙绫点头,“是的姑娘,东南那边的林场,离我们这儿有些远。江指挥使说了,若是姑娘不愿奔波,就罢了。”
“想必这也不是普通的林场狩猎吧?”
程妙音轻声一笑,“既然如此,我当然要去了。”
叙绫应声,“是,我马上书信告知江指挥使。”
程妙音忽然叫住她,“不必了,明日一早,启程回京。秋凉了,揽清轩怕是要搁置一段时日了,等熬过秋冬,再回来吧。”
叙绫惊讶,“姑娘要离开揽清轩?莫非还是去文安公府中住吗?”
程妙音略歪脑袋想了想,珠钗碰撞,声音说不来的悦耳动听,“不了,去罗蝉司。”
“罗蝉司?”
湘枝也愣住了,“姑娘要住在罗蝉司吗?可是罗蝉司那么危险。”
程妙音转过身去,走到窗前,斟了一杯热茶,用着漫不经心的语调,“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了,我从来都不怕危险,即使身处危险之中,也从未怕过。”
“是啊,再怎么说,还有江指挥使保护咱们姑娘呢。”
叙绫见程妙音如此冷静沉着的模样,顿时也不担心了,她们家姑娘,什么时候要别人担心过?
那不都是别人忌讳着她们家姑娘吗?
湘枝便也没再多说,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那姑娘,夕颜和画柳这两丫头怎么办?”
程妙音看向林中干活的两个人,兴味正浓地勾起了唇角,“她们啊……”
湘枝不由捏了把汗。
“一起带去吧。”
程妙音这话一说,连叙绫也惊了,“姑娘,要带她们去罗蝉司,江指挥使未必准许啊?”
程妙音似笑非笑,“不必担心,只说是丫头罢了,看好她们,若是冲撞了罗蝉司办事,不要来我这求情。”
“这……”
湘枝看了眼叙绫,叙绫也有些一筹莫展,只好先应下,“是,姑娘。”
不管程妙音怎么计划的,叙绫和湘枝只能照着办,处理这两个丫头。
忙完这些事后,湘枝依旧是烦扰难眠,便问同样还没有睡着的叙绫。
“你担心什么呀?有姑娘在呢,还有江指挥使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叙绫打了个哈欠,又说,“我觉得啊,可能姑娘是觉得夕颜和画柳这两丫头太奇怪,调查却又调查不出什么来,所以将她们送去罗蝉司,以防万一,罗蝉司那么多双眼睛,总能盯住她们的。”
叙绫所说的,也是湘枝的担忧,不过她二人心中的情绪却大不一样。
第二日清晨,揽清轩已空。
程妙音以及她的丫头在罗蝉司的护送之下,悄然回京,无声亦无息,进了宫,进入罗蝉司。
一路上,行事谨慎,除非对方紧跟着,否则不会发现程妙音已经回京了。
苏清韵下定决心要去黎府找了一下黎羽颜,就算是闲谈,她也要旁敲侧击出线索来。
正要走的时候,却忽然下人来报,说王绮乐染病去世。
苏清韵大惊,花容失色,险些晕倒。
“清韵……”
南宫晴和丫头连忙稳住苏清韵,让那下人好好说来。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王绮乐是昨天夜里去世的,那时候丫头婆子都已熟睡,第二天一早去侍奉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没了呼吸,血淌了一枕头,满屋子的血腥味。
“先去王府。”
苏清韵强行镇定,逼迫自己稳住,艰难费劲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于是,去黎府的行程只能暂且耽搁,先快马加鞭去王府。
王府比她上次来的时候还要更加凄凉萧瑟,满目都是颓败之景,哀声重重。
得知是苏清韵来了,王大人和陶氏连忙将人请进来,领到王绮乐的闺房之中。
陶氏哀痛万分,已是痛不欲生了。
她的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极了,声音也沙哑,往日一直待在手中的佛珠此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阿乐……”
床上的女子,脸色煞白,没有了一丝血色,再怎么叫她都不会有回应了。
她似乎是在平静与安详中离世的,五官表情不仅没有扭曲,反而还带着点笑意,依稀可见窥见她的温柔与宁和。
王绮乐死得太突然了,让苏清韵一点准备都没有,她仍旧处于震惊之中,“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陶氏哭得说不出话来,王大人也难过至极,但他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大夫说,阿乐本就体弱,大病接连都不好,小病又不断,身子吃不消也撑不住……哎,大夫早就让我们做好准备了。”
苏清韵心中苦涩,不舍又怀念地看着床上的女子,想起了以往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由悲从中来,泪流不止。
万万没想到,上次相见,竟成了最后一次见面,竟是永别,早知如此,当时便应该多陪陪阿乐的。
“阿乐……有没有说过什么执念?”
王大人和陶氏都摇摇头,“她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平日里很听话。”
苏清韵重重地叹了一声,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将那些话说出来。
祝安是个混蛋,可是王绮乐已经去了,再追究能把人从阎王爷手中索回来吗?
她捏紧了拳头,止住了眼泪,这个仇她必要替阿乐报,好好地报。
王府的人来来去去,皆是愁苦之相。
人死了,王大人请人来做了法事。
陶氏不舍得就这么将王绮乐葬下,非要陪着女儿多待一会。
苏清韵看着难过,南宫晴便和她先回去了,等下葬那日,再请她过来。
苏清韵离开之后,王大人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声,吩咐下人将门紧锁,谁来都不要开门。
“老爷,她应该没有起疑吧?”
陶氏哭哭啼啼。
王大人摇头,“没有。”
陶氏抹掉眼泪,又留下了几行,“老爷,我们这么做,真的能……为阿乐寻回公道吗?”
王大人重重地锤了下桌子,“阿乐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横竖我在朝中已经左右受敌了,那些个乱臣贼子迟早要将人彻底打垮,我还不妨就利用这次机会,反过来对付他们!”
陶氏看着没有了气息的女儿,哭得差点晕过去。
“回来了?”
无名客栈中,顾临风看似在屋子中算账,实际上在画着京城的地图。
顾采娉揉揉眼睛,应了一声,“王绮乐的毒实在是压不住了,不得已只能让她先去了,江南的人施展了幻术,她说她又看见了祝安,很开心,也很难过,她知道那是幻术。”
顾临风手指一顿,“然后呢?”
“后来苏小姐来了,幸好提前和王大人通过气,并且交代过大夫对外怎么说,这件事王爷不希望牵扯到苏小姐身上。”
顾采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至于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