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煦坊?”
苏清韵忽然顿住,眉头紧皱,轻声念着这三个字,“我倒是将欢煦坊给忘了,程妙音是从这个地方出来的,欢煦坊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不过她是间谍,以她巧言善辩的功夫,能混过欢煦坊倒也不是不能的。”
她思来想去,最后摇了摇头,有些不安,“欢煦坊还在江南,书信来往甚是麻烦,我怕到时候程妙音对母亲和昊儿不利。丁香,你派几个人去调查一下,不要影响京城这边。”
丁香正想要问问为什么不直接书信给梅花酒庄或者绮玉山庄等,那样岂不是更快?
忽然想起宁鸿轩和苏清韵的事情,将那些话给吞咽下去。
“是。”
苏清韵逼迫自己不再想其他的,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拯救母亲和昊儿这件事上。
她闭了闭眼睛,陷入思索之中。
当初京城三个间谍,芳月,林盈,程妙音,如今只剩下一个程妙音了。
芳月回了郑国,林盈不知怎地竟然不见了。
可是她们的消失却并没有让苏清韵感觉一丝轻松。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谁知道又在背后暗暗琢磨着什么?
尤其是程妙音……
苏清韵沉沉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满目憔悴,“明日一早,去找程妙音吧,她一定在江家的庇佑下,所以明日去一趟文安公府。”
“文安公府?”
丁香和白露一愣。
苏清韵应了一声,“文安公江昭是江寒的叔叔,一定知道些什么,除此以外,我也并不知道要去哪儿找她了。”
她的声音听着很乏。
丁香想起来,这几日苏清韵都没有睡过一次安生觉,不是为崔氏和苏昊的事情愁眉苦脸,就是为宁鸿轩的事情伤感失落,总之心情十分沉抑。
总之,这几天,丁香和白露甚至都没有见苏清韵笑过,连一丝缓和的表情都没有。
“小姐,早些休息吧,您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们了。”
琥珀和崔嬷嬷连忙伺候苏清韵休息。
这一夜,她依旧没有睡着。
一是不想睡,二是不敢睡,她怕自己睡着了以后又做噩梦,梦中都是凄惨又荒凉的场景。
天明的时候,她起身。
“小姐,您……越来越消瘦了。”
伺候她梳妆洗漱的时候,丁香不由叹了一声,“何苦要如此亏待自己呢?”
苏清韵苦笑,没有说话。
这天早上,她连胃口都没有,最后在崔嬷嬷的安慰下,想起了母亲之前的嘱托,还是忍着眼泪吃了一些,然后丁香和白露陪着苏清韵出去,琥珀和崔嬷嬷帮着管理相府的事情。
“小姐,文安公府到了。”
苏清韵掀开眼皮,撩起帘子,往后面看了看。
这文安公府果然是典雅古朴,从外面看来很是不俗,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的耀眼,而是厚重端庄的大气,像是沉淀了许久的古董。
她打起精神来,刚想要下车,却忽然听见马车后面传来一阵疾速的马蹄声。
苏清韵敛眉,看向后面,只见一队罗蝉司策马而来。
在路过文安公府的时候,还不忘恭敬地下马行礼,然后又迅速策马离去。
苏清韵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在丁香和白露的搀扶下,往门口走去。
言明身份,想要拜访一下文安公。
“实在是对不住,苏小姐,公爷上朝了。”
小厮彬彬有礼。
苏清韵微微蹙眉,想起了陛下已经同意让文安公开始处理朝政了,而且此人又暂时代理丞相一职,苏清韵心中不太舒服。
“那文安公何时能回来?”
小厮很快就回答,“若是无朝臣设宴相邀的话,约莫未时回府。苏小姐来得太早了,也并无预约。”
苏清韵琢磨着今天可能还见不到江昭了,不过她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江昭,她只是想逼出程妙音来。
丁香和白露于是陪着苏清韵去街上转了一圈,不觉来到了虹河。
荷花已经满河皆是,色泽动人,灼灼盛放,有漂亮的画船穿行于荷花间,亦是美不胜收,令人流连忘返。
苏清韵失神,愣愣地看着那荷花,不由地想起了去年,她和宁鸿轩一起游船看荷花。
还有夜荷的美,犹在眼前。
她转过身去,抬头一看,当时她们便是在临江酒楼俯瞰虹河夜荷的,至今难忘……
她的心忽然猛地一颤,因为她看向临江酒楼的那个方向,居然正好有个人在盯着她,那女子明眸皓齿,笑起来却偏偏让人起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不是……夕颜吗?”
白露惊呼。
苏清韵回过神来,眯着眼睛看向那人,果然是那日竹林里苏映雪带来的丫头。
苏映雪不见了,她身边两个丫头也随之不见,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
“就是她!”
丁香神情严肃,“白露,你保护好小姐,我去追踪!”
岂料她还没走,对方扔了一支飞刀,然后便转头离开了。
白露精准地接下飞刀,打开暗藏的纸条:诚邀苏小姐虹河游船。再去寻的时候,夕颜人已经不见了。
“又让她给跑了!”
白露气愤,“不过这丫头居然是程妙音的人!”
苏清韵面色复杂,她看向刚才撞见夕颜视线的那个地方,想起刚才的那个看似天真实则满是邪气的笑容,这让她又想起了具有相似气质的彩莹,她的眉头收得更紧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艘船停在岸边。
这船甚是精美,可见主人身份不凡。
苏清韵顿了一顿,提了提裙子,抬起脚,弯身上了船。
丁香和白露被禁止进入,她们二人担心,故而迅速去买了一艘小船,跟在那艘船左右。
“好久不见了,程姑娘。”
苏清韵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船中女子。
如她所料,果然是程妙音,而且夕颜原本是苏映雪的丫头此时竟然都在程妙音左右。
叙绫替客人斟了一杯茶,湘枝和画柳在揽清轩。
“好久不见啊,苏小姐。”
程妙音莞尔一笑,“苏大小姐和苏二小姐果然是姐妹,连找我的手段都如此相似,为何呢?你们是断定我一定在暗处观察着你们吗?”
苏清韵面无表情地反问,“不是吗?”
程妙音感受到了她尖锐的态度,不由又笑了一声,“啊,将你与苏二小姐相提并论,看来是对苏大小姐的侮辱了,多有得罪了。”
苏清韵心思没由来地烦躁,“废话少说,我母亲和弟弟在哪?”
“嗯?”
程妙音挑眉,似乎不打算承认。
苏清韵冷笑一声,“怎么?程姑娘敢做不敢当吗?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妙音叹气,“苏小姐对我如此戒备,是断定我跟这件事有关系了,那我又能说什么呢?”
苏清韵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说,“你不要再跟我装傻了,我母亲和弟弟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