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妙音端着茶壶闻了闻,点了点头,脸上浮现笑意,给自己倒了一杯,自言自语着,“上好的红茶,妙得很。沉不住气的人是不懂得欣赏的。”
她气定神闲地在屋中品茶,过了会才抱着琵琶回自己的屋中。
一回屋,便打开了窗,看着楼下远方,她随意拿了桌边一只埙,吹了吹,声音沧桑凄凉。
“姑娘,叙绫姐姐说您找我?”
不一会,妙音的丫头叙绫,带着幻儿过来了,幻儿看起来仍有些局促,但她眼睛清澈,有光亮,尤其是在面对程妙音的时候。
“幻儿,你跟着叙绫去街上,帮我置办些东西,叙绫,我昨日已经跟你说过了。”
程妙音打了个哈欠,“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就辛苦你们两个了。”
“是,姑娘。”
然后叙绫便带着幻儿出去了。
女子需要买的东西无非是些胭脂水粉,珠钗首饰,这么东西又很快就都买好了。
别看幻儿身子骨弱,却能提不少东西,沉默寡言,但办事很妥当。
“叙绫姐姐,这些都好了吗?”
叙绫挽着她的肩膀,笑了笑,“还有最后一站,甜米斋。”
“啊?姑娘要买蜜饯吗?”
幻儿一愣,忍不住想起刚刚不久尝过的蜜饯口味,忽然觉得唇齿生津,又想吃了。
“小姐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吃零嘴,不过对甜米斋的蜜饯倒是情有独钟,走吧,这回小姐要多种口味。”
看幻儿呆呆傻傻的样子,叙绫摇了摇头,直接将她拉走。
甜米斋生意火爆,人满为患。
一进去,就闻到了甜甜的香味,很是诱人。
叙绫见准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挤掉了一个人的位置。
“呀,小萍姐姐也在呀?颜若姑娘可是贪嘴想吃蜜饯了?”
叫小萍的丫头回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说话也阴阳怪气的,“这不是妙音姑娘的叙绫妹妹吗?真是太巧了,出门真应该看看黄历,否则就这样不干不净地遇到不顺心的人,得多晦气啊。”
叙绫丝毫不恼,笑眯眯的,“姐姐是应该多看看黄历,否则您心里不舒服的,伺候颜若姑娘也伺候不好,还惹得姑娘不高兴,岂不又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让颜若姑娘没生意嘛。”
“你!”
小萍变脸,“我们姑娘是杏花楼的头牌,姿色一绝,岂是什么区区江南的歌姬能比的?”
“哦,是吗?”
小萍的气势越张扬,叙绫笑得越是开心,“首先,姐姐这么说,将含烟姑娘放在哪里?
其次,我们妙音姑娘可不是什么区区歌姬,天下第一歌姬,就是你杏花楼的花魁含烟都要敬我们姑娘三分……
而且,我们姑娘现在在京城风头无二,且不说罗蝉司的指挥使,就是齐王殿下来了,也是齐王殿下等我们姑娘。
对吧幻儿?”
……
两个人谁都不让谁,吵个不休。
幻儿在一旁,都快听不过来了,她迷迷糊糊地点头。
随后,就有人听见了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齐王府中,芳月刻板地教训着丫头,“刚才在甜米斋听见的事情不要告诉夫人,否则夫人恼怒,动了胎气,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们都逃不了干系。”
“为什么?”
翠蓉最不服气,傲慢极了,“要不是你刚才拦着我,我非得把那小蹄子的脸打得她爹妈都不认识!”
芳月皱眉,表情很严肃,“你打吧,你自己痛快了不要紧,传出去夫人倒落下了不好的名声。”
“芳月你什么意思?”
翠蓉哼了一声,“那臭不要脸的丫头不知廉耻,居然还把这件事当作个炫耀事!不行,我非得告诉夫人不可,好好教训一下那不知规矩的臭丫头,还有那就爱搔首弄姿的什么江南歌姬!我呸,也真好意思,真是厚颜无耻!”
翠蓉又嚣张又冲动,芳月和三四个丫头都拦不住她,卯足了劲就要去牡丹阁。
“翠蓉姐姐,我衣服已经洗好晾干啦,刚送到你屋里去,原来你在这啊……”
素衣蹦蹦跳跳着出现,天真烂漫地笑,看起来很高兴,可惜翠蓉看她很不顺眼,现在又一肚子火气,看见素衣更是不得喜,没听她把话说完,就将人给狠狠推开,“滚!”
幸好有芳月拉着素衣,这才没有跌倒,否则以素衣这小胳膊小腿,被翠蓉那么残暴地一推,不流点血,皮肉伤也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平日里不合,但也没想到她态度极其恶劣,素衣都愣住了。
“你先回去吧,别惹她。”
芳月淡淡说了一声,然后便放下素衣去追那翠蓉了。
素衣拍了拍衣角尘灰还有因为躲在树后面沾上的碎叶子,她眯着眼睛,看向她们离开的方向。
“好一条忠心护主的恶狗啊。以前觉得落樱狗仗人势,现在有了翠蓉,落樱在她面前,都显得乖顺如羊。”
玉姬穿针引线。
素衣笑了笑,凑近,放低声音,“玉露姐姐,恰逢时机,我们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吧?那个翠蓉太讨人厌了,从没有觉得一个人这么讨厌过,天天欺负我们,我还得赔笑,真快受不了了。”
“随时都可以。”
玉姬微微一笑,若无其事。
那边芳月留有余地,翠蓉力气又大,要拉住她也挺难的。
所以,齐王殿下私会妙音这件事就传到了苏映雪的耳中。
苏映雪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即使她不是真的爱宁鸿奕,但是她也不许他跟别的女人厮混。
翠蓉最擅长添油加醋,说得有声有色的。
差点没把苏映雪给气死,又是砸花瓶瓷杯,就连前几日才置办来的上好的琉璃碗都给砸了。
大夫苦口婆心地劝都没有用,甚至还惹得苏映雪更加来气,让那些大夫都滚。
因祸得福?
反正那些大夫都不想呆了,这大小姐脾气,真是伺候不来,从来没有遇到一个比这位更过分的。
钱不要也算,保命要紧。
芳月一进来,就听见咣铛响的声音,还有一群大夫个个都准备离开,原本苦不堪言的,这会脸上都带了笑容,仿佛已经苦尽甘来。
“诸位先生,为什么要走呀?夫人怀孕期间,还劳诸位多关照呢。”
芳月连忙上前挽留。
白大夫摆手,“不用啦,芳月姑娘,夫人亲口让我们滚的。我们几个啊,伺候不起夫人,实在是惭愧,希望齐王府能够找到妙手神仙。”
张大夫也说,他搓着手,甚是兴奋,“对啊,我们都是凡人,能力有限,怕是管不住夫人了。就此别过,就此别过啊!”
“可是夫人现在大怒,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呀?几位留下来,到时候还能有个照顾,王爷也不会多指责什么。若是几位这个时候走了,王爷怪罪下来,恐怕几位不好交代呀。”
芳月这话一说,原本要走的人都犹豫了。
白大夫哀叹不断地丢下行李,“算了,看在芳月姑娘的面子上,我们就再忍忍,倒了八辈子血霉,要来伺候这位主,哎,芳月姑娘,你人好,我们就抱怨抱怨,千万别说出去……”
芳月有些同情他们,“这是自然,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