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要一声不响地离开?”
只是没有想到,郑归身边那个亦步亦趋的护卫陆原也在。
他喂马干草,背着身子,没有看她们。
这个人面容刻板,不苟言笑,腰板挺直,看起来忠心耿耿。
“怕叨扰了郑公子,留了封信和一些东西,以表谢意与感激,就此别过。”
“公子知道四位要离开,特命我将此物交给你们。”
陆原也不与她们废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另外,公子还说了,以后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愿小姐珍重,一路平安。”
那似乎是两样东西,都包裹着白布。
苏清韵正想去接,陆原忽然方向一转,朝着丁香和白露,表情严肃,一言不发,很是惜字如金。
丁香和白露看了看那白布,俱是皱眉,心中有了个猜测。
两人一个接了一把,抱在怀中,回到苏清韵身边,丁香在她耳边轻声说,“是剑。”
苏清韵敛眉,谨慎地看着陆原。
陆原面无表情,“公子说了,行路难,留着或许有用处。若用不到最好不过,就当是公子所赠的临别礼。”
“如此,便替我多谢你家公子。”
苏清韵一字一句地说。
她心道那郑归果真看出丁香和白露会武功了。
陆原喂完手中最后的马草,将另外两匹吃得饱饱的马给牵出来,迎着她们警惕的眼神,漠不关心地说了一句,“这也是公子吩咐的。”
白露和丁香牵着马,朝他微微点了头,紫苏一脸疑惑地盯着白露和丁香手中的东西。
苏清韵淡笑,“多谢,就此别过。”
陆原抱拳,“就此别过。”
然后便离开。
陆原看着她们的视线消失在眼前,转身离开了。
刚回屋不久,掌柜的就送上了苏清韵吩咐的东西。
“这都是那位公子要求的,公子您还别说,他们的手艺真是不错呢,不过您放心,我没有偷吃这个,后院厨子说的。”
郑归看了看这几个颜色不错的菜品,笑了笑,“有劳掌柜的了。”
掌柜的退下之后,郑归拿起筷子,尝了几口,眉梢轻扬,“手艺的确不错,陆原,坐下来尝尝吧。”
公子有令,陆原一怔,木楞木楞地搬着凳子坐下了,“公子,属下有一事不解,您为何要送剑?”
郑归似笑非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毕竟是女儿家,万一出事了岂不是惹人怜惜?”
陆原听不明白。
郑归揭开那方布包起来的东西,只见一锭银子,他细细看着这流光溢彩的石头,不由轻笑一声,“上好的京城宝石,价值连城,舒小姐,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富贵小姐,出手如此阔绰。”
陆原皱眉,越发不明白郑归的态度了。
关中街道上,主仆四人赶路。
丁香和白露神情凝重,一言不发,紫苏东张西望地不安分,而苏清韵则闭目养神,气定神闲。
马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巷子,奔波劳累,又要躲避官兵的排查,还有某些人的护卫跟踪。
“甩开了,小姐。”
苏清韵缓缓睁开眼睛,“做得很好。”
不知不觉太阳格外强烈,夺目刺眼。
前面正好有一条小河,苏清韵让她们停下来休息一会。
“小姐,真的如你所料,那些人果然别有意图,到底怎么回事啊?明明将我们顺利送到了关中,却又暗中派人跟踪。”
苏清韵喝了口水,沉声,“所以绝不可轻信任何人。郑归不是寻常人,我猜想除了江南茶商,他应该还有别的身份。他应该也是觉得我身份特殊,所以想调查。”
白露有些气恼,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真是的,原来还以为他是个不错的人呢,没想到也搞暗中这一套。幸好我和丁香敏锐,察觉到有人跟踪,也幸好我和丁香熟悉关中,顺利甩开了那些人。”
紫苏哀叹,有些纠结,“小姐,会不会是郑公子担心,所以派人暗中保护我们呀?”
苏清韵坚定地摇摇头,“不可能,郑归既然让手下赠了剑,便是知道丁香和白露会武功。如此,再派人暗中保护的话,实在是很奇怪。况且,我现在怀疑是不是那些人故意露出破绽让丁香白露察觉的,为的就是试谈深浅。”
丫头一愣,不解其中意。
但被苏清韵这么一说,丁香和白露忽然紧张。
“但是一切都只是猜测,我不能保证事实就是这样。”
苏清韵静默片刻,看向那两把剑,“拔剑,看看那位郑公子所赠何剑?”
紫苏擦亮眼睛,迫不及待了。
丁香和白露同一时候抽掉白布。
只闻一声清啸,剑已出鞘,只见剑柄镶嵌绿松石,剑身泛着寒光,光泽寒亮,剑气纵横三万里,锋芒毕露。
“宝剑。”
丁香惊叹,轻轻抚摸着这剑身,“真是宝剑!此乃玄铁铸成,锋利无比。小姐,看样子,这应当是江南天容坊所铸。”
白露握紧剑柄,试了两招,落叶簌簌。
“手感也很好这么好的宝剑,又是江南天容坊的。要知道,求天容坊铸一剑,甚是困难。那郑归竟轻而易举地就赠给了我们,小姐,您说郑归到底是什么心思啊?”
苏清韵也是第一次见这样锋利的宝剑,回过神来,眉头紧蹙,“不知他什么意思……”
紫苏吵着闹着要耍剑。
“好啊,那你可要接好了!”
白露奸诈一笑,将剑一扔,紫苏兴奋地要去接,接是接到了,不过紫苏身子歪歪扭扭,站都站不稳,她气恼地大喊,“白露,我跟你没完!”
“你以为谁都能拿剑的吗?更何况还是天容坊的剑……”
这两个人又吵起来了,你一言我一句的。
以往丁香在还能劝劝,但此时丁香整颗心都在剑上,压根没空搭理她们。
苏清韵揉着眉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公子,两封信,一封是江南的,一封是京城的。”
郑归又在练书法,这回临摹的是宁国最负有盛名的书法家的文作。
他闻言放下毛笔,伸手,“江南的。”
陆原递去。
郑归拆信看了一遍,哑然失笑,“秦先生还真是孜孜不倦,商人果然唯利是图,有钱一切都好商量。”
“那两把剑……也不便宜。”
陆原斟酌言语。
“说的也是,下次我路过江南,再将银子补上吧,回信给他,让他老人家稍安勿躁。”
欠了人家钱,郑归看样子一点都不着急。
“京城的。”
里外没有署名,字迹如行云流水,潇洒肆意,纸上只有七个字:京城贵女,无舒姓。
郑归勾起唇角,拿起毛笔,继续临摹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