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医院，杨臻就顿住脚步，神色有些迟疑。
韩昭雪见他半天不动，皱起眉催促道，“快点。”
杨臻回头，低声道，“韩总，许小姐。”
说着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韩昭雪一扭头，就对上许安颜的双眸。
她碰巧也看见了他。
韩昭雪朝他点点头，就打算离开。
许安颜赶紧叫住他，神色颇为尴尬道，“我钱包跟手机都落在了戴先生的车上，昭雪，你能带我一程吗？”
她说的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很怕韩昭雪会拒绝。
韩昭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扭头对杨臻道，“杨助理，身上有现金吗，先借给许小姐，让她打车。”
许安颜脸色一白，难堪的扯了一下嘴角，“你用得着这样吗，就算是朋友之间，搭一下车就这么困难吗？”
韩昭雪抿起嘴唇，没说话。
许安颜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不用了，我自己也能走回去。”
说着转身一瘸一拐的沿着绿化带朝前走去。
韩昭雪收回视线，拉开车门上了车。
杨臻也紧跟着上去，系上安全带，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韩昭雪有情的时候是真有情，无情的时候，也真实令人心寒。
车子刚要启动，他就瞧见许安颜跌倒在人行道上，半天爬不起来。
韩昭雪显然也看见了。
他还没开口，就听见韩昭雪说，“把许小姐扶上来。”
杨振一怔，随后才下车把人弄上了车。
许安颜的样子有些狼狈，上车的时候，神色也非常紧绷，看得出来，她还在为刚刚韩昭雪的态度生气。
韩昭雪却没有过多的理会，只是淡漠熬，“先送许小姐。”
杨臻领命，这才启动引擎。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车厢内安静的可怕，许安颜一边生气韩昭雪的冷漠，一边又觉得这人还是心软。
正在心里洋洋自得着，就听见韩昭雪淡淡开口，“安颜，我一直在想，当年的事情，真的是意外吗？”
他说着，视线径直对上她的眼眸，丝毫不容她闪躲，“以你的聪慧，怎么会让自己处于那种境地？”
他说着，举起了手里的手机，那赫然就是许安颜的手机。
第851章 丑陋
“以你的聪慧，怎么会让自己处于那种境地？”
他说着，举起了手里的手机，那赫然就是许安颜的手机。
许安颜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再看向韩昭雪的时候，只觉得那双眼睛像是扶覆了一层寒冰，又似冒出两只冒着蓝光的箭，像要将她整个人戳破。
她伪装的极好的小心思，此刻完完全全暴露在对方眼中，多少年维持的形象，顷刻间覆灭，她就像是带着伪善面具的妖怪，如今被人揭掉面具，暴露人前，原来内里是这么的邪恶扭曲。
一瞬间，许安颜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她想说她只是受不了这样的疏离，想跟他单独处一会儿，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
可是他会相信吗，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了。
他的眼神，已经给了她最好的答案。
“昭雪，我……”
韩昭雪却已经收回视线，将手机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淡淡道，“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晚上该被下药的是慕云泽，为什么明明我错被下药，你却带我回了我的公寓，你真的也被下药了吗？我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有想过这里面的蹊跷，因为不相信会有女孩儿拿着自己得贞洁开玩笑，所以我选择相信你，安颜，你现在敢摸着良心跟我说，那件事真的是意外吗？”
许安颜浑身发抖，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韩昭雪居然一层一层想得这么深，他跟慕云泽不一样，他是个容易被感情跟责任支配的人，所以她有恃无恐，却没想到，自己自以为的掩饰的很好的事情，其实早已经漏洞百出。
韩昭雪移开视线，没有再追问下去，或许是看在多年相识的情分上，给她留了面子，也或者是真相到底怎么样，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杨臻透过后视镜，打量着许安颜跟韩昭雪的神色，咳了一声，道，“韩总，老太太刚刚来电话，让您下班去接囡囡，现在小丫头快要放学了。”
韩昭雪抬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前面路口停一下，你送许小姐回去。”
许安颜再厚的脸皮，这会儿也待不下去了，车子停下的时候，她率先开门下了车，什么风度涵养，此刻都已经被抛在脑后，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留下，就这样消失在视野中。
关上车门，韩昭雪摆摆手，淡淡道，“走吧。”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当年是他自己没有深想，没有追究，如今再提出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只会让当年单纯的感情，变得更加的丑陋不堪。
他只是想告诉许安颜，别再他身上再浪费精力跟心思，否则又哪里多此一举让人上车，再这么当众戳穿。
越是长大，越是发现，很多小时候看起来美好的事情，如今却丑陋不堪。
去方院长那里呆了很久，韩昭雪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这么点，怕是白素已经睡了。
所以进门的时候，他声音很轻，客厅的留了一盏灯，卧室的门紧闭着，书房的位置却透过几缕光线。
第852章 束手无策
客厅的留了一盏灯，卧室的门紧闭着，书房的位置却透过几缕光线，里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韩昭雪放下外套，徐徐走过去，推开了书房的门。
白素埋头在一堆书籍中间，拧着蹙成川字的眉毛，盯着电脑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她表情很认真，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下班回来，竟是都没有顾得上换衣。
思及此，韩昭雪不由得大步迈进去。
白素并没有注意到书房来了人，直到韩昭雪看着电脑上的东西，困惑的出声，“怎么视频后期处理的事情要你做？你们工作室不是有专门的剪辑师吗？”
白素这才注意到韩昭雪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她回过神，淡淡道，“我以前在学校也学过一些，好多年不用，想试试看。”
韩昭雪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才猜测她说的话的可信度。
试一下，需要翻这么多专业书籍，需要一回家就埋头做吗？
韩昭雪抿紧嘴唇，坐在桌边，随手翻了翻那些专业书籍，一只手搭在她肩上，问道，“吃饭了吗？”
“吃了。”
白素不着痕迹的闪躲了一下，避开了他的碰触。
韩昭雪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脸色黯淡了几分，“我还没吃饭，陪我吃点。”
说着，硬拉着白素就要出去，他力气很大，白素一时间竟是一点都挣不动，最后被人半拉着从书房出来，推进了厨房。
白素惦记着视频的事情，又对白天碰到的事情非常抗拒，因此脸色十分不好看。
“家里没有菜，你点外卖吧。”
她扭头看向韩昭雪，却发现这人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来一袋饺子，那是之前过节的时候，韩妈妈包好送到这儿来的。
白素工作时候，他们俩便很少在家里做饭，这饺子放了一个月，也没有人碰。
“打火，”韩昭雪挽起袖子，“煮饺子吃吧。”
白素抿着唇，几秒之后，才扭头开火。
烧水的时候，韩昭雪才道，“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出来吃饭。”
白素看了看身上的职业装，也没有反驳，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等她换上睡衣，洗了把脸，韩昭雪已经把饺子端上来，喊她过来吃了。
白素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她今天烦透了，还有那么多的工作量，但是韩昭雪态度强硬，她只能坐着勉强吃两口。
“那不是你的工作吧。”
吃饭间，韩昭雪淡淡开口，“我看到视频上的剪辑署名，那不是你的工作，为什么要你来做？”
他眼光锐利，就是刚刚那几眼，便已经看出端倪，白素想着自己刚刚的谎话，估计在韩昭雪眼里，就跟小丑一样，根本就瞒不过他的双眼。
“啪——”
白素突然暴躁的将筷子拍在桌上，皱着眉道，“我的工作，我爱做什么做什么，你讨厌别人对你的工作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我也讨厌，为什么你什么都要管？像以前一样不闻不问不好吗，为什么要改变！你为什么要改变，以前那样不好吗……”
她的情绪十分不稳定，连着一口气说完，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
韩昭雪一愣，看着她茫然的眼神，心口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他越过餐桌，抓住她颤抖的手，低声道，“白素，你怎么了？”
白素伸手盖住眼睛，好久才哑声开口，“对不起……我有些烦……”
她挣开手，站起身道，“我吃好了，你自己慢慢吃，我待会儿在出来收拾。”
说着人已经离开。
韩昭雪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心下陡然冰冷。
他望着刚刚碰触白素的那只手，从他回来，她就一直在抗拒他的碰触，这种表现太过明显，就算他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他人生第一次，知道束手无策是什么感觉。
也第一次明白爱一个人是到底是什么样，那是既想靠近又害怕靠近的感觉，你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围绕着这个人，为她笑为她痛。
他明白的太晚，以至于忘记品尝爱情的甜蜜，留下的就全成了苦涩。
有因必有果，今日所有的苦果，全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又能怪得了谁呢。
韩昭雪没了胃口，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回了卧室。
洗了澡，上了床，盖上被子，却全无睡意。
白素就在隔壁，一墙之隔，却咫尺天涯。
他忽然想起，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找着各种借口夜不归宿，白素是不是也是像他现在这样，枕着冰凉的被褥，一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