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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坚冰被融化动摇之后,发出的最后挣扎。
  晚饭的时候白璐特意做了松鼠鱼,这是景言最爱吃的一道菜,但因为工序繁琐又极其考验刀功和厨艺,她一般不会给他做。
  因此吃饭的时候景言脸色稍缓,但他很快就察觉出了白璐是在刻意讨好他,于是那抹缓意又飞快收了回去。
  白璐努力的找着话题和他聊天。
  “这个鱼好不好吃啊?太久没做了有点手生。”
  “还行。”景言淡淡的应了一声。
  “哦。”白璐低下了头,手背有些灼痛。
  那是方才煎鱼时,被溅出来的油不小心烫到的地方。
  吃完饭景言例行去了书房,白璐洗完澡拿了烫伤药膏,里里外外把手涂抹了一遍,然后下去帮他热了一杯牛奶。
  轻轻敲了两下门,里头传来景言的声音,低沉平静。
  “进来。”
  白璐推开门进去。
  房里景象一览无遗,摆放工整的书柜,红木桌椅,一台银白色笔记本电脑放在上面,景言端坐在电脑前。
  “我给你热了杯牛奶。”白璐含笑走过去,眉宇间都是柔意。
  她俯身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他面前。
  “不要忙太晚了,你最近总是熬夜,脸色都差了很多。”
  “嗯,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景言纵然不太想和她说话,语气也不由缓和几分。
  白璐笑了笑,转身出去,顺手帮他轻轻掩上了门。
  景言照例在深夜才回去,白璐已经睡下,床头给他留了一盏灯。
  她半张脸掩在被子里,眉眼被勾勒得更加柔和,看起来温软动人。可景言知道,那具身体里有着一颗最坚硬的心。
  他脚步轻轻的走过去,小心掀开被子躺在她旁边。
  温暖的气息从旁边涌来,夹杂着淡淡的香味,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教景言一时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香。
  景言闭着眼睛沉了沉思绪,翻身刻意的背对着她。
  只是没过几分钟,又平躺了回去。
  眼前都是黑暗,脑海却被刻意放得空白,仿佛用着浑身上下的自控力在克制着自己,景言放缓呼吸,慢慢准备睡去。
  倦意渐渐涌来,景言迷迷糊糊间翻了个身,找寻着最舒服的姿势,他伸出手,惯性的把旁边的人搂到了怀里。
  温香软玉,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在叫嚣着满足,景言舒展了眉头,在她身上蹭了蹭开始坠入梦中。
  这是个美梦,梦里有女人柔软的身体和湿热的唇。
  仿佛是本能般,景言控制不住的亲吻着她,热烈激动,双手贴着那具身体自发的探索。
  感觉越来越真实,直到最后,这个女人变成了白璐的脸。
  景言猛地睁开了眼睛。
  近在咫尺的,便是白璐炙热的呼吸,和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身躯。
  察觉到他动作停住,白璐仰头凑了过来,再次贴上了他的唇。
  景言身子僵住,顿了几秒,抬手推开了她。
  “白璐。”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得不像话,语气冷硬,完全不复方才的热情。
  “你不能总是这样。”
  “我哪样?”白璐委屈的不行,虽然是自己主动亲上去的,可他不也立刻回应了吗?
  况且,明明是他先来抱她的。
  “你不能撩拨我。”
  “你知道我抵抗不了你的。”
  “那之后,我的生气就变得毫无意义。”
  景言的声音很严肃,严肃到方才的沙哑都消失殆尽,吐词清晰坚定。白璐低下头,把自己的大半张脸埋到了被子中。
  “那你生气的意义是什么……”白璐声音细细的从棉被中传来,又嫩又软,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舒心不起来。
  “我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吗?”景言反问她,未等白璐回答,又继续开口:“我生气是为了什么你也不知道吗?”
  景言深吸了一口气,耐性告罄,提高音量:“白璐——”
  “我错了。”白璐飞快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搂着他的脖子软软开口:“我会试着去相信这段感情的好吗?”
  “你不要再生气了,我这几天都过得不开心。”她垂下了头闷闷道。
  景言没有做声,黑暗中,白璐感觉他的视线在头顶一直停留,过了半会,方才听到他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我觉得你每天过得挺好的。”
  早睡早起,脸上皮肤白里透红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有哪里不好,反倒是自己,憔悴了不少。
  “没有没有。”白璐连忙摇头,手里用力抱紧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温热宽敞的胸前,
  “我挺难受的,真的,你每天冷着脸不理我,就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一样。”
  “自从我爸爸去世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这么关心过我了。”
  白璐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明明,明明只是想哄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底却隐约有发酸的痕迹。
  她说的没错,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路菲只顾着自己过得体面,白子轩什么都不懂,家里的亲戚朋友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
  她只能一个人坚定的往前走,没有谁可以帮她,也没有谁可以依赖,久而久之,心里好像也就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
  反正,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认识景言之后,才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你不想要,而是因为你得不到,所以才告诉自己不想要。
  因为这种时时刻刻被别人放在心上,日夜陪伴的感觉,真是完全抵挡不住,只能,一步一步,沉溺下去。
  痛并快乐着。
  白璐倚在他胸前,整个人蜷成小小的一团,声音放得低低的,听起来莫名有几分可怜意味。
  向来都是景言在她面前低声下气,难得见她服一次软,景言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心口闷闷的疼着,抱着她纤细柔软的身子,那股疼痛越发强烈,景言开始觉得后悔。
  明知她的性子和从小到大的经历,却依旧不住的想要更多,像一个小孩一样胡搅蛮缠,利用她对自己的感情,想要求索一个结果,最后闹得两个人都难受。
  这次是他太过冒进,因为察觉到了白璐的动心,而失了分寸。
  山高水远,他们来日方长。
  “我不生气了。”景言揉着白璐的头发,下巴在上面蹭了蹭。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是我钻牛角尖了。”
  “真的不气了吗?”白璐闻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在黑暗中凝视着他。
  “嗯,不气了。”
  “那你亲我一下。”
  景言毫无犹豫的低头,含住了那双渴望已久的唇,接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轻而易举的就脱掉了白璐身上的衣服。
  一场酣战。
  如猛虎出山,似大军攻城,激烈撕扯,不知餍足。
  黑暗中,喘息和呻吟交织在一起,两具身躯交缠,一腔浓烈的情意,于一下接着一下的碰撞中,被顶上了高峰。
  第40章
  这一场冷战着实伤筋动骨, 第二天闹钟响起时,白璐闭着眼睛直往景言怀里拱,他被她闹醒,迷迷糊糊伸手去摸手机。
  耳边恢复了清静,白璐舒展眉头,又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十点, 景言已经没了身影, 床头贴着便签, 字迹利落潇洒, 黑色字体印在橙黄纸面,分外好看。
  [我帮你请假了,好好休息。]
  白璐脑子里不可控制的出现了昨晚情景。
  脸颊隐约有发烫的痕迹, 她摇摇头起身下床。
  吃过饭白璐下午去了电视台,刚打开电脑还没坐稳, 手机就尖叫起来。
  “璐姐, 快来北园路有大新闻!”
  是赵妍激动地声音, 白璐立刻站起身, 正欲问些什么,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她再拨过去,确没人接听。
  方才她的背景里十分嘈杂, 像是有很多人在推攘,白璐担心有事,立刻拿了钥匙开车过去。
  北园路离电视台不远,不过十来分钟白璐就看到了一栋大楼前空地聚集的人群, 密密麻麻熙熙攘攘,想来就是这里。
  白璐来不及多想,立即把车停在路边,一边拿着手机给赵妍打电话一边疾走过去。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时间变得分外漫长,过了许久,那头终于被人接起。
  “璐姐,我在——”
  ‘砰——’赵妍气喘吁吁的声音还在耳边,面前却蓦然落下了一个人,于白璐一米左右远,身体和地面的冲击仿佛通过底下坚硬的地面传到她脚旁。
  鲜血争先恐后的从那个人身体里涌出,那张表情可怖的脸上,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仿佛死不瞑目般,直直落在白璐的方向。
  她尖叫一声,掌心的手机摔到地上支离破碎。
  双腿瞬间失去了力气,白璐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脑海中难以控制的浮现出了与之相似的一幅场景。
  只是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从小对她疼爱亲近无比的父亲。
  那张和蔼可亲的脸,扭曲而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