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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夫人有些郑重,却将那镯子拿在手里,继续说道:“我知道孔小姐眼中不把这点东西放在眼里,不过这个镯子,是我当初传到了长房长媳手里,用的是罕见的金雕玉,今日拿出来,也是希望孔小姐能明了我们的一片心意。”
  孔玲珑还真没法明白她这片心意,这是干什么呢,既然知道她孔家不缺这点银两,拿出一个金雕玉的手镯想表明什么。
  只有刘大夫人暗自牙都要咬碎了,这人是陷害她亲生女儿刘良月的仇人,她却不得不为了刘家对她低声下气。这金雕玉是刘老夫人传给她的,一个是名贵,另外,让她把心爱的镯子拿出来,其实就是想借此对孔玲珑赔罪,把当家大夫人心爱之物都拿出来当赔罪礼,这孔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
  孔玲珑捻着杯盖,其实她很诧异,也从侧面知道,刘邵是不是真要死了,以至于刘老夫人和大夫人这两个女人,都彻底失了理智。
  她孔玲珑是学过医术,可是和真正的坐堂大夫无法比较,找上她求医么?
  “老夫人,”她索性说开,刘家这点便宜她也不想占,“您有话就直说吧。不必绕弯子。”
  也不需要绕弯子。
  刘老夫人看她一眼都不多看镯子,也是捏紧了手心,半晌才沉沉地抬眼看着她:“孔小姐,实话不瞒你说,我们……想请夙夜公子过府一叙。”
  就算是刘老夫人,也还是要脸的,这番话说出来,她能预想到孔玲珑会有的几种表情。
  可是孔玲珑竟然一个表情都没有,只是略带疑惑地看过来:“请夙夜公子?”
  刘老夫人哑着嗓子:“不错,还请孔小姐行个方便。”
  孔玲珑握着青瓷杯,半晌没有说话,而刘老夫人袖中的手竟然渐渐握紧。
  孔玲珑轻轻说道:“老夫人来的不凑巧,夙夜公子,前段日子已经离开了。”
  刘老夫人面色冷沉,她这样的岁数,许多世面都已经见过了,她也并不相信夙夜真的离开了。
  “孔小姐,你是个有本事的女人,之前我们刘家不懂得识人,也是遭了有眼无珠的报应。”刘老夫人生生地说道,“如今孔小姐找到夙夜公子这样的佳婿,实在也是孔小姐应得的福气,只求孔小姐,看在我们同在咸阳百年为邻的份上,帮助我们一把。”
  孔家跟刘家都在咸阳扎根百年,咸阳是个小地方,两户百年历史的人家,仅此孔刘。
  刘老夫人大约也知道他们和孔家实在没有什么情分,唯独能抬出这个。
  孔玲珑淡淡地,这番话她同样动容,也没料到刘老夫人把这样的渊源也搬出来。
  可是,“老夫人,您不必说的这样严重,请夙夜公子过府的事情,原本也不是我做主,他若是现在府中,我也会请他过来见老夫人。”
  刘大夫人想不到孔玲珑这样油盐不进,气的说道:“孔玲珑,你不要得寸进尺……”
  “住口!”刘老夫人的声音十分吓人,让刘大夫人直接缩起了肩膀,不敢再吱声。
  刘老夫人盯着孔玲珑望:“孔小姐曾说已经跟夙夜公子定了亲事,不知道眼下节骨眼,夙夜公子会去哪里?”
  孔玲珑想也没想:“回他家乡去了。”
  家乡?刘老夫人喃喃道:“夙夜公子去了南阳?”
  孔玲珑点头:“不错。”
  夙夜是南阳人的消息,看来早就传遍了城中。
  刘老夫人的手似乎又有点抖:“不知,公子走了多久?”
  是否如果刚走,还有机会追回来?
  孔玲珑瞄了她一眼,淡淡说:“已经三五天了,一来一回少则也要半年,那时候他回来,想必老夫人也不会想要请他了。”
  半年,不管天大的事也过去了。
  刘老夫人手抖得更厉害,她抬起头,仍不死心:“孔小姐,你当真不愿意让夙夜公子出来见我们吗?”
  孔玲珑手指若无若无敲击着,和刘老夫人对视:“老夫人,玲珑并非不愿意,他真的已经走了。”
  ☆、102章 救或不救
  刘老夫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时分了,但是刘老夫人整个人仿佛比夜色还要显得暮气沉沉。
  孔玲珑到最后也没有松口,何况送走了刘老夫人之后,她就如常去用晚饭了。
  让她不如常的,是夙夜的出现。
  孔玲珑吃着饭,头也不抬:“你现在是个已经走了的人,别动不动就在人前晃悠。”
  做戏做全套,那就是不管外人在不在场,都要保持始终如一。
  夙夜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一直到孔玲珑安静地把碗里的饭菜吃完,她自从醒来后,对吃的一项就比从前讲究,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要撑起整个孔家,需要自己有一副打不到的躯体,才有机会筹谋以后的事情。
  她孔玲珑一向就是惜命,为了不重蹈覆辙,就要比以往更加惜命。
  夙夜终于开口:“问清楚刘邵了?”
  丫鬟已经手脚麻利把孔玲珑面前摆盘撤走,玉儿正递过了手巾给孔玲珑擦嘴:“没问,刘老夫人现在还守口如瓶,她没胆子说出来。”
  虽然最后,她哀求态度表现的那么明显,可是那一丝不敢见于阳光下的心里,还是始终藏着。
  夙夜这时又沉默。
  孔玲珑对丫鬟们说道:“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丫鬟们立刻乖巧应声,玉儿也看了看,随后不动声色退了出去。
  因为夜色来临,丫鬟们临走前在桌子上掌了灯。
  夙夜看着灯光下那张柔白的面孔,再次感觉到胸中哽住的滋味:“你觉得刘老夫人找我,是想做什么。”
  孔玲珑幽幽地:“她想做什么我不关心,她刘家的事,我一律都不在乎。”
  孔玲珑和别的女子的一个区别就是她很少说假话,大抵是因为她不用讨好别人,就能随便地把心里想法说出来。
  就是这样的态度,让夙夜为难,还有担心:“刘家老夫人说上门求医,你不认为,她求医的对象,其实是我?”
  何况刘家大夫人也来了,刘家大夫人那顽疾,正是被夙夜一枚药治愈。都是聪明人,能想到的大家都能想到。
  只是出乎意料的孔玲珑神色依旧没有大的改变,她抬头看着夙夜:“那又怎么样,她来求医,我们就要接着吗?”
  夙夜再次语塞,孔玲珑却开了话匣子,手指敲着桌面:“况且,谁说这不是一个圈套?引你跳入刘家的圈套,你一入刘家门,就是羊入虎口,到时候司徒雪衣想要怎么对付你,就怎么对付你。”
  夙夜有些呆呆地看着她,他不介意孔玲珑把他比作一只羊,他介意的:“你担心我?我的命,比刘邵还要重要?”
  问出这句话,夙夜其实有点——看不起自己。
  孔玲珑反倒诧异地看他一眼,说道:“你的命当然比刘邵重要的多了,况且刘邵的生死,是他自己该有的命,既然走到了这地步,我们又有什么义务救他。”
  再说了,夙夜的医术到底怎么样,连孔玲珑都不怎么相信。
  夙夜看孔玲珑回答的这么理所当然,其间还有对刘邵的不以为然,他顿时觉得,刘邵跟孔玲珑的关系可以用复杂来形容。
  他思索了很久才开口:“刘邵是刘家的嫡长孙,他要是有三长两短,你们孔家跟刘家,只怕就成了旧恨加新愁了。”
  她为他考虑,他也为她着想,想到以后,以孔家的实力,难道要长久面对刘家的骚扰?
  孔玲珑神情有些冷:“这你不用操心,我是孔门当家,这些事情我自会处理。”
  这些时候,不管孔玲珑偶尔表现的多像个普通女子,可是一旦涉及到孔家任何事,她瞬间化成了刀锋,不给任何人,以任何插针进去的机会。
  夙夜当即张口:“对,你是孔门当家,所以你要为孔家考虑,刘家的人,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若是旁人,孔玲珑现在已经逐客了,她重生以来许多决定都下的并不容易,可最后结果都证明她是对的。也许是这样,让孔玲珑渐渐地对自己信任。
  她看了一眼夙夜:“你又是什么意思,你真有那个医术去治好刘邵?还是你觉得治不好也无所谓?”
  治不好刘家也不是好心胸,怎么会放过,说不准更恼羞成怒。
  但是夙夜的目光却柔和下来,其实他一直柔和,只是此刻一直诚恳:“玲珑,之前的金风玉露丸,只是我的玩笑,我在南阳,母亲也是医女,从前跟着她,我更是耳濡目染。”
  这就坦言他不是蒙的,是真会医术。
  孔玲珑慢慢看着他半晌:“就算你真会医术,现在也来不及了,你已经是离开孔家的人。“
  孔玲珑这么说还有一个考量,她希望能骗过刘家人,也就骗过全城人。
  虽然这个希望很渺茫,不过万一成功了,夙夜就能借此逃脱无尽的麻烦。
  或许因为夙夜也看出了这些,今日说话才这般柔声细语,此刻他更是笑起来:“不,玲珑,我并不是要我去,但是刘家,你可以去。”
  ==
  孔玲珑半夜都还在回想夙夜的话,她实在觉得这事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易,最主要的,这样一件大事,怎么叫他嘴里就说的那么稳赚不赔。
  是的,孔玲珑天性使然,对于一本万利的生意,她下不去口拒绝,何况夙夜分析的那么头头是道,简直叫人不心动都不是人。
  夙夜说,救了刘邵,能让人觉得孔家并非和刘家一般计较的人,高看孔家一眼,另外就是刘家极其好面子,孔玲珑当面救治了他家嫡长公子,以后刘家但凡有一点对不住孔家,都会被咸阳人戳死脊梁骨。这样刘家怎么受得了?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司徒雪衣现在在刘家,而孔玲珑去刘家,是为了救治刘家公子,两个人的立场产生了微妙的对立,但是这一次,刘家一定会拼死保孔玲珑的周全。
  这样一来,不管刘家是讨好司徒雪衣,损失了自家的长孙,还是死守孔玲珑,得罪司徒雪衣,刘家全都不落好。
  岂不正是一本万利?
  孔玲珑心神摇动,完全被夙夜说动了。这天下间,两世为人,她还就遇到这么一个有本事的。
  幸好孔玲珑不是在一个问题上纠结甚久的人,孔门当家的经历更是让她面对多大的事,都学会了速战速决。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孔玲珑已经有了主意。
  ☆、103章 怠慢了你
  刘老夫人茶饭不思,在房间中闭门谢客。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刘家人一头雾水,只知道当家老夫人不高兴,而她们毫无办法。
  直到这天下午,门房小厮飞奔着递过来一张帖子:“老夫人,孔家的大小姐说要来拜访。”
  来拜访,这衍生的意思可就多了。
  刘老夫人当即足了精神,从床上下来,结果那张拜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很普通不过的拜帖,上面的内容都是一板一眼,讲明了某日某分,欲上门拜访老夫人云云。
  刘老夫人立刻把帖子合起来,轻颤着吩咐丫头:“去通知大夫人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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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玲珑和夙夜相对而立,夙夜说道:“你首先要弄清楚,刘邵怎么伤的。”
  这才能对症下药,也是一切的关键。
  孔玲珑看着他:“我能诊断出他怎么伤的,然后呢。你怎么保证你一定治得了?”
  夙夜慢慢地:“理论上说,能救的,我都会尽量救。”